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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面里澆的湯是用干鮑魚與雞骨豬骨慢慢熬了十二個時辰的,又加入了新鮮蘑菇提味,再細細撇去油膩,看著清澈如水,喝到嘴里卻是鮮美異常。rou片卻有豬rou、牛rou、羊rou、鹿rou四種,用的腌漬之料各不相同。青菜再澆上麻醬,入口既清且香,郁清和吃在嘴里,只覺比侯府的廚子也不差什么,將一碗面都吃了個精光,贊道:好吃!他本想再多說幾句,可是張開嘴才發(fā)現自己竟然言詞匱乏,找不到什么合適的詞匯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雖然面是涼的,可他吃下去卻覺得渾身都是暖的。 沈宜紅今晚是要扮演另一個人的,本不該說話,可是看郁清和那神情,心里的嫉妒是壓也壓不住,忍不住就道:jiejie這廚藝是幾時練出來的?從前在家里的時候,jiejie可是從未進過廚房的罷?別是讓廚子準備好的現成東西,自己只煮一煮就把功勞歸為己有了罷? 沈宜織微微一笑不屑回答,扇風爐的一個丫鬟已經道:少夫人這些日子時常來廚房里練習,光是這面條就搟了四五回呢。還有那些腌漬的醬料,都是少夫人自己想出來的。她是在小廚房伺候的,親眼看見堂堂的世子夫人在廚房里揮汗如雨地學習搟面條,那可不是騙人的。這些姨娘們說起廚房都避之唯恐不及,這會兒倒來質疑少夫人,真是讓她這做丫頭的都看不過眼。何況少夫人來了之后,這院子里確實比從前有條理了許多。今年入夏,少夫人就說廚房里的人天熱辛苦,這三個月里每月加一半的月例呢。少夫人這樣體諒人,她自然要說句公道話。 沈宜紅碰了個釘子,訕訕地不說話了。沈宜織沖著她笑了笑。說實在的,上輩子她自己會做飯,可是從來沒有手工搟過面條,所以當真是進廚房練過一陣子的。再說了,原來的沈宜織該是個什么樣子她也猜得到,別的知識可以說是聽人講的,廚藝可是沒地方練手,她怎么會給人留下這么大的把柄呢? 郁清和聽了小丫鬟的話不由得心疼起來:你這懷著身子,怎么去廚房勞累?不過一碗面,你看著丫鬟們煮了也就是了,橫豎我知道你的心意。若是累著了,可怎么好? 沈宜織嫣然一笑:又不是準備府里一大家子的飯菜,只是一碗面條,累不著我什么的。爺在外頭不也是日日勞累么,我做一碗面算什么。 郁清和卻有些坐不住了:不成不成,早知道你還要這樣勞累,這勞什子的生辰宴就不要擺了。你也坐了好大一會兒了,可累不累?我看還是早些散了,雖說是夏日,夜風也涼,你該早些回去歇著才是。 沈宜織倒是確實不想再坐了。吃也吃飽了,禮物也送上了,再坐下去難道要看這些姨娘們爭奇斗艷地獻媚邀寵不成?那不是給自己添堵么?當下順水推舟輕輕扶了扶腰笑道:別說,這坐了好大一會兒腰還真有些酸。不過幾位姨娘都嚷著要替爺過生辰,橫豎我現在也不能喝酒,不如我回去歇著,爺再坐坐? 不必了。郁清和一心都在沈宜織的身上,且想想這些個姨娘們今日都在做些什么,還不是等著看沈宜織拿不出像樣的生辰禮出丑?如此一來更不想坐在這里了:不必,時候也不早了,席就撤了罷。 韓姨娘等人心里那酸勁兒就別提了。香蘋撇了撇嘴,起身道:少夫人既是身子不適,婢妾們理應在旁伺候著才是。 沈宜織哪會愿意讓她們在眼前,擺了擺手道:不必了,你們也都辛苦了,回去歇著罷。 第二百零四章 香蘋眼睜睜看著郁清和扶著沈宜織走了,轉過頭來看見沈宜紅還戴著那月白色面紗,不由得嗤地笑了一聲,幸災樂禍地道:沈meimei,爺都走了,那面紗可以摘下來了。這樣熱的天氣,你不熱,我瞧著都熱呢。她雖然也不知道這舞蹈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左不過就是爭寵,嘲諷幾句準沒錯的。 沈宜紅一把扯下了那面紗攥在手里,幾乎要把面紗都揉爛了。直等香蘋走了,她才憤怒地看了韓姨娘一眼:這就是你說的機會? 韓姨娘臉色也不好看。本來看郁清和的模樣,分明是已經被吸引了,可恨那沈宜織嘴實在太刁,三句兩句就讓郁清和生了疑心。在郁清和心中韓秀蓮縱然再好,可若是有人拿著韓秀蓮來算計他,卻是不能容的。萬一郁清和當真疑心上了自己,那就什么都完了??戳松蛞思t一眼,心里又不禁暗暗埋怨,娘家怎的就沒個適齡的姊妹,倒叫自己要捧著這個蠢貨! 不過此時此刻,若吵起來只是叫人看笑話。韓姨娘也少不得忍下這口氣,緩聲道:也不算完全敗了。你看爺方才那樣子,分明是把人看在眼里了,只是被少夫人攪了而已。如今她懷著身孕,自是金貴,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你且別急,日子還長著呢,自然有機會。說罷,便回自己院子去了。 只可惜沈宜紅卻沒有她這份耐心。為了學這舞蹈,這些日子她不知吃了多少辛苦,挨了多少戒尺,如今竟然只得了這個場面,如何甘心?黑著臉回了自己院子里坐下,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月白舞衣半晌,終是下定了決心,打發(fā)了身邊伺候的采青等人去歇著,悄悄將小丫鬟如兒喚了來。 如兒是這院子做灑掃的小丫鬟,遷入這院子之后,沈宜紅時常賞她點東西,小丫鬟年輕不知事,聽說她是少夫人的妹子,又這樣的親和,自然是跟她親切得很,有時在外頭聽來的閑話也與她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