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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殿下,別玩火 第91節(jié)

    而后,猛然“呲”的一聲,“好狗,就不該擋道?!?/br>
    連瀾驀然睜圓了眼。

    溫?zé)岬难獜乃共裤桡枇髁顺鰜怼2苯羁嚲o,他緩緩抬首:“求、陛、下……”

    越蒿緩緩抽出了刀,端詳著上面的血跡。

    “朕最討厭別人教朕做事?!?/br>
    他瞥見身后沉肅靜駭?shù)慕l(wèi),緩緩道:“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去請?”

    一聲令下,御林軍有如螞蟻般密密麻麻朝廊下而來。長廊通透,禁衛(wèi)輕車熟路圍了個團圓,把越朝歌困在中央,四面八方,水泄不通。

    暗衛(wèi)親軍護在越朝歌周圍,見此戰(zhàn)不可避免,便揚開兵器沖了上去。冗長的廊廡,燈影搖晃,一時間刀光橫斜,鮮血飛濺。

    小包子聞到血腥,沖破牢籠,也出來助越朝歌一臂之力。

    越朝歌就站在廊中,雪狼王在側(cè),暗衛(wèi)親軍合力防護,沒人能近得了她的身。跛叔聽見動靜,舉著板凳從另一頭的廊下,一瘸一拐地沖鋒陷陣。

    孟行義在楹花坊時就與跛叔親厚,見狀越發(fā)著急起來。跛叔這不是添亂嗎!原本暗衛(wèi)親軍能護長公主周全,現(xiàn)在還要分兩個人護他!

    急有急智。

    他眼睛骨碌一轉(zhuǎn),瞥見手邊明黃色紋金龍地衣角,暗暗閉了眼,心里砰砰直跳。

    老頭子,你兒子要英勇就義了。

    你在千里之外保佑保佑你兒子,希望你糟心兒子死得別太難看。

    他想定,睜開眼睛,一把抽出身后禁衛(wèi)的長刀,就要架上越蒿脖頸。

    哪知長刀太重,他一個資深紈绔根本提不動,一抽出來便劈在地上,鏗鏘一聲,震得越蒿轉(zhuǎn)過頭來。

    孟行義汗都出來了,拖著刀道:“臣,臣也想助一臂之力。”

    “報——!”恰好外頭一個斥候闖了進來,解了越蒿滿臉疑竇,“稟報陛下!城北有兩萬襄軍叩門而戰(zhàn),眼見就要抵不住了!”

    這么快!

    越蒿心里一驚:“人數(shù)確鑿?”

    斥候報,“確鑿,這是戰(zhàn)書。”

    越蒿接過來,戰(zhàn)術(shù)上還有箭孔,可見是用箭釘射過來的。他翻開一看,眼眸猛然瞇起。上面確實是越蕭親筆,兩萬襄軍。

    孟行義見他分神,尋機挪著大刀,使盡吃|奶|的力氣想挪動。

    他暗悔以前沒聽老頭子的話勤練筋骨,只能著急地望向廊下,欲哭無淚。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寒光交雜間,黑袍暗衛(wèi)的數(shù)量好像多了些。

    正待他擦眼再看,忽然一道冷沉的聲音慢條斯理地從頭上傳了下來——

    “這份禮,二哥還滿意嗎?”

    這道聲音涼涼如夜,只是尋常音量,卻成功吸引所有人抬眼望去。

    只見心無殿殿宇之上,一抹黑袍蕩漾,悍利長身,執(zhí)傘而立。以赤傘為中心,兩邊延展出數(shù)十名暗衛(wèi),各執(zhí)武器,驍悍排開。

    秋風(fēng)獵獵,赤傘微抬。

    一雙深邃的眉眼冷若寒霜,望了過來:“二哥可能不知道——”

    “她只能是我的皇后。”

    第68章 燎原(三)   【7.12單更】……

    看見那抹赤紅血傘, 越蒿頭皮一麻,轉(zhuǎn)而,臉上露出了一股陰森的笑意。

    原本在廊下廝殺的禁衛(wèi)所剩無幾, 嗅到危險氣息,邊打邊退回越蒿身邊團團護住。頓時之間局扭轉(zhuǎn), 看起來越蒿的處境似乎急轉(zhuǎn)直下。

    跛叔最先反應(yīng)過來, 軟了膝蓋跪下, 涕泗橫流先喊了一聲:“主子!”

    他身上不可避免地受了幾處小傷,好在未傷及性命。

    越朝歌聽見聲音,先是愣住, 而后看向跛叔,手驀然松開了。她沖出廊下,仰頭看那抹迎風(fēng)而立的悍拔身影,玄衣赤傘,氣度駭然,就是越蕭!

    越朝歌心里情緒交雜起落,喧囂晦澀。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血腥味撞入鼻息,眼眶有些酸澀。

    越蒿冷笑道:“你的皇后?”

    他搖了搖頭。

    “三弟還不知道吧, 向來,你的東西, 可都?xì)г诹穗奘掷?。你的母親,你的父親, 還有你的胞兄, 現(xiàn)在,或許該輪到,你的皇后了?”

    他緩步勾勾手。

    禁衛(wèi)團團圍住越朝歌。

    越朝歌身邊的黑袍暗衛(wèi)一個個警惕起來, 揚刀待戰(zhàn)。雪狼王也躬起脊背,目露兇光。

    刀劍聲響,越朝歌是靜謐的圓心,她周身,黑衣和甲胄酣戰(zhàn),血濺三尺,不斷有人倒下。

    屋檐之上,玄衣赤傘不動分毫。

    只是他執(zhí)傘的手,骨節(jié)已然泛白。

    越蒿分出一部分禁衛(wèi)控制了越朝歌,負(fù)手而立,放聲說道:“三弟不會以為朕全無準(zhǔn)備吧?”

    勾唇,揚手,輕擊手心。

    門廊處腳步聲動,一行甲胄禁衛(wèi)拉弓壓箭,群蟻排衙般涌灌進來,蹲身舉弓,排了嚴(yán)嚴(yán)實實兩列。原本寂靜的殿宇屋脊處也冒出了無數(shù)銀白紅纓的禁衛(wèi)甲盔,取箭張弓。至此,越蒿的十面埋伏盡數(shù)出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黑壓壓的羽箭齊齊對準(zhǔn)了屋檐之上的一列煞戾黑衣。

    這樣的羽箭,越朝歌再熟悉不過。

    方才的夢里,越蕭身上滿是這種黑到極致的鴉羽。

    想到那個場景,越朝歌一顆心驟然提起,血rou模糊的手蜷了蜷,試圖緩和手心窩里極致的剜痛感。

    她搖搖頭。

    “不要?!?/br>
    “放!”

    “不要??!”

    好看的眼睛驀然圓睜,漆黑的瞳孔帶著水光,折射出密密麻麻的羽箭穿空而過的場景。

    越蒿絲毫沒有給越蕭喘息的機會,幾乎箭衛(wèi)部署完成就下令放箭。

    孟行義的心也跟著越朝歌尖利的叫喊聲提了起來,他聽著利箭破空之聲,心里突然冒出一句:完了。

    羽箭湮滅夜空稀薄的天光,絕望瞬間籠罩了所有人。

    也就是這時,赤紅血傘飛旋而起,以脆弱紙面削折數(shù)把箭羽。暗衛(wèi)親軍到底都是生死場里走出來的人物,一個個身手利落,在密如蚊群的羽箭里側(cè)身揚腿,武器寒光閃頓之間,第一輪箭雨無功而落。

    天光重現(xiàn)。

    越蒿臉上,猙獰笑意不減。

    他再度抬手,慢悠悠道:“加箭,準(zhǔn)備?!?/br>
    箭衛(wèi)整齊劃一,搭弓舉箭,每一張弓上,雙箭齊發(fā)。

    越朝歌額角突突直跳,看著上面迎風(fēng)而立、姿態(tài)從容的人,心里再次打起了鼓。

    “放!”

    越蒿一聲令下,空弦之聲嗡嗡震動耳際,箭雨如織,帶著比方才能加難敵的密度,繪織成一張網(wǎng),兜頭蓋臉朝屋頂傾壓而去。

    越朝歌看著那抹赤紅血傘起落,姿態(tài)仍舊灑脫??伤磉叺娜说降咨硎钟兴患埃杷谟?,于是一疏一放之間,那抹悍利身影張出了揮橫的弧度,刀劍寒光映射下,越朝歌看見他冷白的臉,一如她夢里從馬上跌落的那個瞬間。

    一個暗衛(wèi)未能安然避過第二輪,兩把利箭刺穿了他的左腹,整個人從高高的屋檐之上滾落下來,砰的一聲摔落在地上,震得越朝歌心顫。

    越蒿對這個結(jié)果滿意極了,“暗衛(wèi)親軍,果不敵我百里箭雨?!?/br>
    他再度抬手:“加箭,準(zhǔn)備?!?/br>
    越朝歌臉頰有淚淌落。

    她搖搖頭,退了一步,在抬起頭的時候,眸光狠狠盯住了越蒿。

    她赤紅著眼,蹲身解下雪狼王的嘴套。

    油光發(fā)亮的潔白毛發(fā)在夜風(fēng)中飄揚起來,越朝歌站起身,“小包子,幫本宮一把,有rou吃?!?/br>
    雪狼王聞見血腥味,原本就垂涎欲滴。

    此刻解開束縛,他抵腿弓身,回頭望了一眼越朝歌,而后朝她面向的方向,猛然撲了出去!

    世上驍悍無懼、能生擒雪狼王之人唯有其一,可雪狼王手下敗將卻比比皆是。它突躍出去,在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中,給越朝歌撕咬出一條殘肢滿地、鮮血淋漓的路,直通越蒿。

    越蒿瘋了似的,絲毫不在意越朝歌這邊的威脅,他下顎微抬,眼里盡是瘋狂,“放!”

    “不??!”

    一弓三箭,萬箭齊發(fā)。

    越朝歌不敢再看。

    雪狼王應(yīng)聲撲倒越蒿,越朝歌跪跌過去,一柄短短的蜜合花流蘇金釵猛地,狠狠扎進了他胸口。

    越朝歌手握著釵,再次往里一杵,將越蒿的表情牢牢釘在驚訝里。

    她撕心裂肺到了極點,反而展現(xiàn)了從未有過的孤絕。原本妖冶的姿容邪傲無極,鮮血噴濺在她臉上,她恍若不在意地勾起唇角,往前逼跪近一步。

    “敢傷本宮的人,本宮,能給你的,也能拿回來!”

    “讓箭衛(wèi)全數(shù)退下?!?/br>
    她平靜說道。

    越蒿感受著胸前的疼痛,難以置信的眸子里漸漸泛起瘋狂。

    “本宮說,”越朝歌大喊,“讓箭衛(wèi)全數(shù)退下!”

    她說著,把金釵往外抽動了三分,“否則,本宮讓你,血盡而死。”

    越蒿忽然胸腔震動,竟然輕輕笑起來。

    “朕要是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