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殿下,別玩火 第15節(jié)
宿醉,她頭有些疼,悶在被窩里喚了一聲:“碧禾,給本宮倒點(diǎn)水?!?/br> 玉杯相碰,傳來清脆的聲響,水嘩啦啦地淌進(jìn)玉杯里。繼而腳步聲起,片刻后停在了紗帳外。 半晌,越朝歌沒再聽見其他動靜,便從被子里冒出頭來。 她閉著眼睛,撐著床起身:“什么時辰了?” 忽然,一道沉磁的聲音陡然響起。 “巳時三刻。” 越朝歌嚇一跳,聞聲看去,修長悍利的身影站在紗帳外,手里端著一杯水。 她有些愕然:“你為何在此?” 越蕭端水的手陡然用力,反問道:“長公主不知我為何在此嗎?” 越朝歌有些不悅:“現(xiàn)在是本宮在問你?!?/br> 越蕭也深斂著眉目,道:“這里是旁騖殿。” 所有的記憶頃刻間回籠。 她是怎么恫嚇?biāo)?,又是如何把他叫到貴妃椅上躺著的,包括后來的……在他腰上系蝴蝶結(jié)…… 她的目光不自覺地往他勁窄的腰上看去。 隔著紗簾,也能看出他已經(jīng)穿戴整齊,黑金革帶也收束得十分整齊。 越朝歌一時有些語塞。 可轉(zhuǎn)念又想,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于是整個人又理直氣壯起來。 她撩開紗帳,伸出手來:“把水給我。” 越蕭的視線掃過她光溜溜的手臂,把水遞給他,轉(zhuǎn)身道:“要傳人進(jìn)來伺候嗎?” 越朝歌才把水杯送到唇邊,聽他此言,忽然想起昨晚越蒿送來的蘭汀。 “蘭汀,還在外面嗎?” 越蕭:“嗯,在?!?/br> 越朝歌問:“你知道她嗎?” 越蕭:“知道一點(diǎn)?!?/br> 越朝歌親切地挪出一個位置,拍了拍:“坐這里,跟本宮說說?!?/br> 越蕭聞言,轉(zhuǎn)身看她身旁的位置,又掃了一眼她肩上滑落的衣裳,輕輕皺起眉頭。 “把衣服穿好。” 越朝歌而一愣,順著他方才的視線側(cè)過臉,看自己平直的肩膀。 她忽然想捉弄他,一挑眉:“本宮昨晚,沒對你做什么非禮之舉吧?” 她仔細(xì)觀察他的神色,果然見他從耳根子泛起一片紅色來,偏他的面色還鎮(zhèn)定如常,若是光線暗些,倒很能掩人耳目。 “你尋常都是這副表情么?”越朝歌好奇問道。 “你笑一個給本宮看看?!?/br> 越蕭凝固。 “不然你哭一個?!?/br> 越蕭:“……” “再不然,你愁苦的時候,也是這個模樣么?” 越蕭咬牙,把話題從自己身上扯開:“還想聽蘭汀的事嗎?” 越朝歌誠實(shí)點(diǎn)頭:“想?!?/br> 越蕭轉(zhuǎn)身在桌旁坐下。 越朝歌指指外面:“她就在那兒,你坐那么遠(yuǎn),說話不會被他聽見么?” 越蕭皺眉,起身,提著繡墩近前。 越朝歌招招手:“再過來些?!?/br> 越蕭往前挪一點(diǎn)。 越朝歌還招手:“再過來?!?/br> 越蕭凝眉:“越朝歌?!?/br> 越朝歌:“嗯?” 半晌,她反應(yīng)過來:“放肆!本宮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 越蕭不予理會,簡要把蘭汀的童年、對越蒿的忠誠度、身手如何等方面說了一遍。 越朝歌聽完,曲起腿抱住,道:“你覺得皇兄派她到我郢陶府來,是何用意?” 越蕭淡淡說:“該是和我有關(guān)。” 越朝歌很意外。 他看起來凌然不問世事,卻能敏銳地查知敵意,洞察別人內(nèi)心,不露聲色地做出判斷。 她探究地看著他,目光里流露出贊賞。 越蕭抬眼和她對視:“我在郢陶府,會給你帶來很多麻煩?!?/br> 言下之意,倘若她聰明的話,不應(yīng)該留他在這里。 越朝歌輕笑一聲,掀開被子下榻,緩步向他逼近:“沒有麻煩多無趣,本宮還是愿意選擇美色。” 她光腳踩在地上,原本走得尤為平穩(wěn)。忽然腳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猛地一,整個人失去平衡,直直往前鋪去。 她原本就是要走去調(diào)戲越蕭的,眼下只剩沒幾步了,這么一撲,整個人徑直撲到他兩膝之間,兩條胳膊撐在他大腿上。 …… 尷尬的氣氛蔓延。 越蕭垂眼看著那顆近在腰間的,烏黑的腦袋,忽然想起昨晚,氣息開始不平穩(wěn)起來。 越朝歌自己都沒料到這一出,反應(yīng)過來之后,兩只手慌亂撐著要起身,沒想到踩上了自己迤地的裙裳,整個人不僅沒起來,反而又重重摔了下來。 慌亂之間,她伸手一撐,越蕭面色驟變。 “越朝歌!” 越蕭幾乎七竅生煙。 偏生越朝歌不知道撐住了什么,只覺得手掌下的什么東西在慢慢變硬,甚至還張開手抓了抓。 越蕭臉色黑如鍋蓋。 他用盡了畢生修養(yǎng),仍舊沒有忍住把越朝歌掐死的沖動。 好在他理智尚存。 越朝歌只覺得身子一輕,整個人往后飛騰,重重摔在軟榻上。 嚇壞了,但不怎么疼。 她驚魂未定,心氣便起:“大膽!你敢摔本宮!” 越蕭抬眸,怒氣滿溢:“再有下次……” 越朝歌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似乎……抓到了不該抓的東西。 “你連人都是本宮的,本宮想摸就摸,你敢有異議?” 說罷,她忙不迭喚來碧禾,回宮盥洗去了,留下越蕭滿臉戾色,平復(fù)呼吸。 跛叔端著早膳入內(nèi),回頭看越朝歌飛奔的身影,再看看他家主子不悅的神情,問道:“可是她又欺負(fù)了主子?” 原本是句尋常的話,可“欺負(fù)”二字,此時聽來尤為曖昧。 越蕭的臉愈發(fā)沉了。 跛叔照顧他十余年,最知道他的脾氣稟性。 越蕭喜怒從不形于色,或者說,他可能從來都沒有體會過喜和怒的情緒。眼下看他鐵青著臉,似乎是……生氣了? 跛叔不敢斷定。 他一瘸一拐地把早膳放到桌上,道:“主子可是生氣了?” 生氣。 這兩個字對越蕭尤其陌生。 他看過越蒿暴跳如雷的模樣,也理解他為何會那樣憤怒,可他自己從來沒有過憤怒的感覺。他的生活自來平靜無波,每日都是在越蒿的酷刑下苦熬,除了疼,便再無其他感受。 他方才的情緒,便是生氣么? 想掐死越朝歌的情緒,便是生氣? 他垂下眼瞼,低頭看著地板上遺留的紗巾,那是方才越朝歌踩著滑倒的緣由。 昨日越朝歌睡著,他把她抱到榻上安睡,自己解了絲巾疊在榻邊的角柜上。許是后半夜風(fēng)大,把紗巾吹落在地,她未看見,便一腳踩上去滑倒了。 并非他所想的那樣,她可以調(diào)戲。 越蕭深深吸了一口氣,彎腰勾起那條紗巾,看了半晌,終還是把它疊了起來,叫跛叔找個檀木盒子裝著,自己坐到案前,歪歪扭扭寫了兩個字:生氣。 貼在檀木盒子上,而后收藏起來。 入夜,蘭汀回宮復(fù)命。 越蒿在岳貴妃寢宮里,等岳貴妃慘叫的聲音小下去,蘭汀才敢入內(nèi)。 寢殿里排列著整齊的各種道具,越蒿正在擦自己手上的血,腰帶松了一半,岳貴妃窩在寢榻最里側(cè),還在不停抽搐。 蘭汀收了眼,猶疑著要不要在這里回稟。 越蒿才盡興,心情很好,道:“但說無妨?!?/br> 蘭汀這才道:“昨夜主子離府后,郢陶長公主去了旁騖殿,對那位施以鞭刑,奴隱約聽見那位低聲怒喝郢陶長公主府的名諱,后半夜,那位又要了幾瓶傷藥。今早一切如常,郢陶長公主似是觸了那位傷處,惹來那位又一聲怒喝,而后長公主便離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