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尋找曾經(jīng)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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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太后若要打開石棺,就該延后登基大殿,并對外宣稱,祺爾欽入宮回朝,一切是太后盛怒之下對祺爾欽的考驗,因他改過自新,之前又治國有方,太后寬容原諒他的荒唐。如此,靈鑄老怪又豈會懷疑?” 平心而論,這倒是一個好計謀,不過,延后登基大殿,恐怕會生出什么事端。太后沉思不定,猶豫不決。 “無垠”并不催促,他口氣依舊淡然,“登基或打開石棺,都由太后做主,若是沒有其他事,無垠告退?!?/br> “慢著!”積壓多年的仇恨與妒忌蠢蠢欲動,她終是咽不下胸中的那口悶氣,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尖利狼爪猛然一收,打定主意?!熬鸵滥阏f的去辦,一切都在哀家的掌控之下,哀家不怕祺爾欽再反敗為勝。朝中政務(wù)哀家自會處理,你親自帶著兩口水晶石棺前往靈鑄山,讓靈鑄老怪給哀家打開那兩口棺材?!?/br> “無垠”波瀾不驚地微揚唇角,俯首回應(yīng),“無垠定不辱使命?!?/br> 布置典雅的臥房,并不如瑤華宮寢殿的奢華寬大,卻精致絕倫,被夜明珠映照地溫馨融融。 床前的桌案旁,俊雅偉岸身軀端坐,白皙俊朗的面容神情凝重認真,修長白皙的右手握住象牙筷,左手用湯匙配合,極有耐心地仔細挑揀著清蒸鯉魚里的魚骨。 床榻上,明顯清瘦了不少的清麗睡容沉靜驚艷,被雪白的絲緞睡袍襯托,顯得愈加蒼白??v然在睡夢中,她也沒有完全放松下來,黛眉輕斂,仿佛正掙扎于不安地噩夢。 食物的香氣四溢,讓餓久的伊浵無法再成眠,她睜開眼睛的一瞬,桌前俊雅的身軀風一般輕移,赫然立于床前。 “醒了?” 伊浵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鼻息間食物的香氣繚繞,引得她腸胃咕咕叫。但是,床前立著的黑衣人卻讓她心中一驚。這蒙頭蒙臉的男人不是第一次見了,他只留一雙眼睛盯著她,星輝斑斕地閃爍著。 “你是……白鷲?”她想起來了,黑豹叛變之后,皇甫樂荻和爹派了一個人來阿斯蘭的船上給她通風報信,就是這個男人——他叫白鷲。 “是?!钡蛦〉纳ひ艉苊黠@是一種偽裝?!俺燥埌?。” 伊浵躺在床上沒有挪動,她想起自己明明回到了瑤華宮呀,為何又會和白鷲在一起?而且,她還記得自己沐浴之后,躺在宮女廂房的碎花紗帳里。但是,這個房間的布局看上去很熟悉,卻根本不是在瑤華宮。 典雅的梨花木床,鵝黃地紗帳,還有那個精雕細琢的梳妝臺……一切一切,讓她恍若進入了夢境。 這張梨花木床是她此生的噩夢,是她抵死想要從生命中抹去的污點。 而那個梳妝臺……她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對鏡梳妝,用濃艷的妝容遮掩起自己滿心的傷痛,她曾經(jīng)對著鏡子里的人,質(zhì)問是否該忘記讓她錐心劇痛的阿斯蘭。 這間屋子——是她和鳳倫的婚房,雖然裝飾略有變化,大致的布局卻還有以前的影子。 還有窗前的那個棋桌,在鳳倫被禁足地那段時間,他們時常在黃昏時分相對而坐,一邊品茗,一邊對弈。那樣的日子,寧靜如水,叫人忍不住想象百年之后,相對而坐的夫妻定也會那般恩愛。 床前鋪著淡雅錦緞桌布的圓桌上,擺滿了她最愛吃的菜,價值連城地螭龍夜光杯是她和鳳倫新婚之夜,鳳敖霆賞賜的。 合巹酒,她曾經(jīng)期盼的新郎是阿斯蘭。 “為什么帶我來這里?”這里盛放了太多的美好,卻都成了恐怖的夢魘。 沒有得到答案,她視線轉(zhuǎn)回床前的黑衣人,恍然大悟,“你……是鳳倫?” 難怪,她總覺得他這雙眼睛似曾相識。在船上,她初次見到他時,他為她會做糕點而覺得意外。除了曾經(jīng)親見她差點燒毀廚房的鳳倫,還有誰會為她親自下廚覺得奇怪?白鷲,不過是他隨意想出的名字罷了。 鳳倫嘆了口氣,卻并非是無奈,而是慶幸自己終于可以擺脫頭上的黑色面罩。 “謝天謝地,你總算認出我了。” 兩人在一起親密無間地生活了那么久,她竟連他的眼睛都分辨不出,若是換做祺爾欽,她早就認出了吧?,F(xiàn)在想這些做什么呢?只是平添苦惱。 “吃飯吧,我親手給你做的?!?/br> 伊浵的確餓壞了,但在他面前,她卻半分胃口都沒有。 “你抓我來到底要做什么?重溫以前的夫妻生活?” “這樣不好嗎?” “鳳倫,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可笑嗎?你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皇子靖王,我也不是以前的穆伊浵,我們回不去了!” 回不去?多么簡單的三個字。卻讓他心酸地無法言表。 她不懂他心里有多少仇,多少恨,多少怒。他之所以把她帶來這里,很簡單,不過是找回曾經(jīng)的幸福罷了。而且,他會守住這份幸福,再也不要別人來毀壞。 鳳倫安耐著狂瀾的心緒坐下來,兀自斟滿酒杯,“伊浵,看在我們曾經(jīng)夫妻一場,喝下這杯酒,你我盡釋前嫌?!?/br> 伊浵下床,鞋子也沒穿,她握住桌沿,就想把整桌飯菜都掀掉。 “你要做什么?” 鳳倫迅速抬手按住桌面,強大的真氣迸射,回繞整個桌面,桌子明顯晃動,飯菜卻沒有溢出,盛滿伊浵喜歡的果酒的夜光杯,也沒有傾倒。 “伊浵,別太激動,動了胎氣,后悔就來不及了?!?/br> “放我走!”伊浵怒不可遏地咆哮,“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怕!船上的那些人都是被你殺死的,你怎么可以那么殘忍?你不是我認識的鳳倫!” 鳳倫置若罔聞,舉起酒杯兀自仰頭飲盡,啪——酒杯落在桌面上,碎成了粉末。 “你就這么想離開我?” “是!”想起在船上時發(fā)生的一切,她才看出他的真面目,虛偽又恐怖?!澳愫桶⑺固m如何爭斗我不管,但我憎恨對孕婦下手的卑鄙小人?!彼室夥拍穷w頭顱在她的必經(jīng)之路,想要絆倒她,讓她小產(chǎn),這件事,她死都不會忘記。 “你果真相信了花暝司的挑撥離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我會送你走,不過,你要先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你現(xiàn)在太虛弱,不宜舟車勞頓?!?/br> “我為什么要相信你?” “你不得不相信?!?/br> 伊浵惱恨地紅了眼眶,她氣急敗壞地坐下來,沒有動筷子,直接用手抓起盤子里的菜往嘴里塞。 “我大口吃,你可滿意了?” “用筷子!”他抓住她的手腕,不想看她怒火中燒的刁蠻樣子,“這一桌子菜我整整做了一個時辰,這是我欠你和孩子的,慢慢享用,吃得太急,對身體不好?!?/br> “你的道歉讓我覺得惡心!” “虛偽也總比沒有好?!兵P倫開門見山,“我將對雪狼族宣戰(zhàn),若是你的阿斯蘭這一戰(zhàn)能取勝,我親自護送你離開,若他敗了,我不但要收回他從五鳳王朝奪走的疆土,還要讓他跪在我面前俯首稱臣!” 伊浵鄙夷冷笑,“有本事你就去阿斯蘭單打獨斗,別利用花暝司和無垠黑豹,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漢?” “哈哈哈……英雄好漢?”鳳倫笑得前仰后合,“我的伊浵,想不到這兩年你一點長進都沒有,這個世上只有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沒有英雄好漢!” “阿斯蘭一定會贏!我奉勸你,要么就別打這一仗,要么就做好把五鳳王朝拱手送給他的準備!” 啪——鳳倫揮出這一掌,大手旋即緊握成拳。 伊浵頭被打得歪在一邊,耳朵嗡嗡作響,唇角地血絲和雪白肌膚上的紅印子觸目驚心。 鳳倫追悔莫及地咬住牙根,他突兀地看了眼自己對她行兇的手,無法再與她相安無事地對坐小酌,也理順不清心里的矛盾。 他恨想對她溫柔,無奈,她總是尖銳地往他的刀口上撞。為什么會這樣?是什么,讓曾經(jīng)恩愛的他們,非要互相中傷才可以? 伊浵沒有碰觸腫痛的臉,苦笑搖頭,“這樣的一巴掌蠻好的,總比你背地里放一個絆腳石,絆倒我,讓我小產(chǎn)好得多。” 他猛然起身,一陣風似的逃竄出去。高大的身軀移到門外,才按住劇痛的心口,放心地讓怒火盡數(shù)爆發(fā)出來。 伊浵坐在桌前,拉著衣袖,擦掉唇角的血絲。 血暈染在白色的絲緞上,驚艷奪目,讓她不由想到那年在夏州陪鳳倫出征時居住的小院…… 那院子梅花繁盛,寒風過處,花瓣夾著雪花紛飛而下,花瓣映在雪地,也是這般驚艷。 可是,她要說什么,鳳倫才能明白?她現(xiàn)在真的已經(jīng)不愛他了,為什么他就不能放手讓她幸福呢?為了之前的欺騙,她已經(jīng)付出了代價,她幫他奪取了帝位,這些還不夠嗎? 她拿起筷子用餐,卻不知該吃哪一道菜。 視線落在最近前的那盤菜上,卻又淚如雨下。 清蒸鯉魚被他挑出了魚刺,一塊兒一塊兒擺放在盤在邊緣,等著她放在口中。 她可以想象到他挑刺時斂眉靜氣的神情,自從與他成婚,每次她吃魚,他都是如此,生怕她被魚刺卡到,非要先把魚刺魚骨挑揀干凈才放心。 她甩頭,強迫自己不準去想那些惱人的曾經(jīng)。 阿斯蘭與胎兒之間有牽引感應(yīng),他能判斷出她身在何處。很快,他就會派人來救她。不論發(fā)生什么事,她都不能讓自己餓著,凍著,她要吃得飽,穿得暖,把自己和寶寶照顧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