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不去想他為何能聽見，光是知道他能聽見，便能讓孟妤兮陷入一種恐慌之中。

    他是什么時候能聽見的？

    他又聽見了多少？

    孟妤兮現(xiàn)在就一個想法。

    跑。

    快跑。

    這種怪力亂神之事，若真被祁昱確定，那她豈不是要被用火燒死。

    她第一次生出來這么強烈的逃跑之心，哪怕明知她跑不掉，但是恐懼任然驅(qū)使著她的目光往外看去。

    似乎是見她久不言語，祁昱側(cè)身，低下頭看她，比起孟妤兮的緊張和不安，他的神情極其悠閑自在，他緩緩道：“知道欺君不報是什么罪嗎？”

    孟妤兮聞言瑟縮。

    “呵呵。”祁昱笑，他抬起一只手，緩慢而又溫柔地在她白皙柔嫩的脖頸處流連，冰涼的觸感加深了孟妤兮的恐懼，她努力忍住想往后退的意圖，但下一刻，她臉上的血色還是“唰”的一下完全褪去。

    因為祁昱突然掐住了她。

    他目光頓時變得陰沉下來：“既然愛妃不知道，那朕便告訴你，欺君不報之罪是誅九族，知道誅九族嗎？”祁昱俯身靠近，他的語氣很輕，一字一句地道：“說的通俗點就是但凡認識你的，和你認識的，都得死。”

    在他說這話時，一股猛烈的窒息感像利箭一般向孟妤兮沖擊而來，他的手緩緩收緊，孟妤兮越來越難受。

    不過很快，他又突然松開手。

    祁昱的神色變得溫柔起來，他輕摸了摸她的臉：“不過你若能乖乖地告訴朕，朕可以網(wǎng)開一面?！?/br>
    她不信他。

    她如果真的告訴他，他怎么可能會網(wǎng)開一面，橫豎都是死。

    不知為何，孟妤兮此刻就有一種信念，一定不能告訴他。

    腦子里的系統(tǒng)也一直沒有出聲。

    孟妤兮此時的沉默無疑是在和祁昱的耐心作對，他原本溫柔的目光漸漸冰冷陰沉下去，他的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容。

    “呵?！?/br>
    “朕有無數(shù)種殺死你的方法。”他的大手重新掐上她的脖子，逼近她，目光冷得嚇人：“知道朕會讓你怎么死嗎？”

    窒息感再次襲來。

    這一次更加猛烈。

    孟妤兮突然扒拉著他的手，望著他艱難道：“皇……上，是……您聽……錯了。”

    祁昱皺眉。

    “沒人……和嬪妾說……說話?！泵湘ベ庖呀?jīng)氣若游絲：“真……真的，您要……相……相信嬪……嬪妾?！?/br>
    但祁昱顯然不信。

    沒有人能騙他。

    在他的世界里，也不允許有人騙他，特別是她。

    他的手越來越緊。

    孟妤兮甚至有一種她就要死亡的幻覺，她再也說不出來話，只能望著他搖頭。

    在她那越來越虛的視線中，她能看見，祁昱的目光一直很靜。

    死一般的靜。

    像是哪怕她死亡，也不能讓他產(chǎn)生任何波動漣漪，沒有人能動搖他。

    看見這一幕，孟妤兮原本求生的欲望漸漸熄滅，長久的窒息，讓她沒有力氣再睜開眼，她緩緩地閉上了眼，在她意識的最后一刻，她想的竟是，她做鬼也不放過那個狗屁系統(tǒng)。

    爛系統(tǒng)，破系統(tǒng)。

    她腦子里的系統(tǒng)聽到了她的心聲，雖然沒有實體，但它還是沒忍住顫了顫，仿佛被掐的是它，不過似乎也差不多，即將就是它了，因為祁昱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能聽見它的聲音，想來是上次在靈安寺的變故加速恢復(fù)了他的能力，他已經(jīng)快記起來。

    若是他真的想了起來……系統(tǒng)覺得，單憑今日這事，雖然是祁昱自己下的手，但它還是要玩完。

    慘了。

    在最后一刻，祁昱松了手。

    只是在他手下的女人已經(jīng)昏迷不醒，她白皙的脖頸處的那幾道指痕鮮紅顯眼，掛在她眼角的，還有一滴未落的淚。

    祁昱抬手，輕輕為她拭去。

    隨即才沉聲道：“來人?！?/br>
    奉和聞聲推開門進來。

    “傳太醫(yī)?！逼铌诺?。

    聞言，奉和一愣，他下意識抬起頭看去，但龍床上，他也只能看見皇上的背影，看不見孟妤兮的。

    “是。”奉和道。

    ————

    章太醫(yī)來了太極殿，為孟妤兮診治。彼時，孟妤兮還在昏睡之中。

    她并無大礙，只是受了點驚嚇，需要靜養(yǎng)。至于脖子上的指痕，涂抹些淡痕的藥膏即可。

    暴雨傾盆，皇宮內(nèi)有幾根樹枝被寒風(fēng)吹斷。寢殿內(nèi)的孟妤兮靜靜睡著，氣氛祥和，但在正殿，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奉和安靜地站在殿內(nèi)。

    他不知方才皇上和孟婕妤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不過很顯然，哪怕到了這會兒，皇上的心情依舊不好。應(yīng)該是非常不好，渾身散發(fā)著冰冷的氣息，讓人膽寒。

    不知過了多久，殿內(nèi)才緩緩響起祁昱陰沉的嗓音。

    “派人去藏書閣……”不過，話音剛一出口，祁昱突然又停頓住。

    奉和安靜等待。

    片刻。

    他才又聽見皇上出聲，不過卻又是改了口。

    祁昱冷聲道：“罷了，朕親自去。”

    話音落下，奉和便見皇上起身，往外走去。

    傾盆的暴雨讓長廊屋檐下的燈籠左搖右晃，難以照明，此時已經(jīng)深夜，烏云蔽天，沒有一絲月光。

    祁昱在話音落下后，便起身徑直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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