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結(jié)婚 第73節(jié)
她原本是抱著興師問罪的心態(tài)來的,但此時聽到這個情況,心情又忽然沉重下來。 對于任何人來說,失去光明都是一件猶如天塌般的事情。 更何況是季嚴燁,他是個那么要強的人。 做好消毒之后,她才推開病房的門。 病床上,男人頭上裹著紗布,安穩(wěn)合目平躺在那里,手臂平擱在身側(cè),上面打著點滴。 他太高大了,這狹窄的病床像是個牢籠似的將他束縛著,讓他的四肢都不能伸展了似的。 而他的臉色又是那么臉色蒼白,顯出些脆弱感來,濃密的睫毛低垂,呼吸平穩(wěn),像是睡著了。 阮錦鼻子發(fā)酸,只能極力隱忍著,慢慢走到病床上坐下,雖然兩個人只是幾天沒見,她卻近乎貪婪的注視著男人的面容。 很想摸摸他的臉,她不自覺抬起手來,又緩緩收了回去。 手掌攥成拳頭,不停的眨著眼睛,將淚意?;厝?。 病床上,季嚴燁卻慢慢睜開眼睛。 眸子中并沒有什么光彩,他抬手攥住床邊的欄桿,一點點坐起身來,向后靠在床頭上:“誰在旁邊?” 這人竟然發(fā)現(xiàn)了她的存在! 阮錦嚇了一大跳,身子下意識往后縮了縮,卻沒有出聲。 正好這時有一個護士推著車走了進來,站下來查看輸液瓶,低頭在手中的本子上記錄著什么。 阮錦就拼命向人家使眼色。 這護士便狐疑的皺皺眉,到底還是沒有揭穿她的存在,只簡單的向季嚴燁詢問了幾句身體情況。 男人淡聲作答,手摸索著,自己調(diào)整了病床靠背的角度,他的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也不再朝旁邊看,只是靜靜的用手指敲打著扶手,一下,兩下…三下。 護士出去后,病房內(nèi)重新恢復(fù)安靜。 阮錦大氣都不敢喘,腰板挺直坐在那里,雕塑似的一動不動。 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啥要裝不存在,但是剛剛已經(jīng)這樣做了,現(xiàn)在就只能延續(xù)這個做法… 看著季嚴燁終于不再敲欄桿了,她才松了口氣——— 下一秒便聽到男人聲音平和,淡淡喚道:“金金?!?/br> 阮錦:“…” 這人咋知道她來了,是不是眼睛能看見,故意誆她呢?! 她有些沉不住氣來,伸手就在他眼前晃了晃。 結(jié)果男人只是平靜的直視著前方,大手抬起,輕巧的將她的手腕捉在掌心中:“別試探了,九哥做了手術(shù),暫時看不見?!?/br> “你是不是會讀心術(shù)啊?”阮錦忍不住問道。 她也不裝了,另一只手探過去繼續(xù)在他臉跟前晃:“你都看不見我,咋知道是我來了?” 臉上有微風(fēng)拂過,小姑娘說話聲音也愈發(fā)近了,季嚴燁辨別了一下方向,繼續(xù)伸手把她另一只手捉下來,全都攥在掌心中,而后和她十指交握,慢條斯的牽手。 “猜到了,你呼吸的節(jié)奏,身上沐浴露的氣息,都跟別人不一樣。”他說。 “…這樣啊?!比铄\莫名有些臉紅。 先前的怒火早就不見,她兩只手都被他牽著,身子也只好這么一直向前探著,順勢坐在病床上,和他緊挨著坐著。 “這么重要的事情,你為什么不早點兒告訴我?還用陳曉峰的事情故意套路我,跟我離婚…你都不怕我傷心嗎?” 原本是質(zhì)問的話,她說出口時,語氣卻莫名委屈,像是跟愛人撒嬌的小女人似的,聲音都哽咽了。 “對不起?!奔緡罒钭匀宦牫隽怂榫w的變化,大手將她的手掌攥得更緊。 深深的嘆息了一聲,他破天荒有些無奈:“原本想瞞你到最后,結(jié)果你還挺聰明…又或者是老劉他們太蠢?!?/br> 阮錦:“…” 這話是在夸她嗎?怎么有點兒陰陽怪氣! 她瞬間火氣上來,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正襟危坐質(zhì)問道:“你說,是不是有過不和我復(fù)婚的想法,是不是想就此拋棄我?” 季嚴燁沉默了一會兒。 他從來都不想欺騙她,即便因為特殊原因不得已騙了,過后內(nèi)心也會抽痛似的不安。 原先他一廂情愿的認為,這樣的欺騙是為了她好,而自己的犧牲,是為了讓她有更幸福的生活,但聽了小姑娘哽咽的聲音后,他才知道自己錯了。 深深相愛的兩個人,一旦分開就是兩敗俱傷的局面。 他痛苦,她也會跟著痛苦。 內(nèi)心在一瞬間有些迷茫,思索了片刻之后,他選擇坦誠相待。 一并連自己最隱秘的內(nèi)心狀態(tài)也展示給她:“如果我真的不走運,就此失明了,我肯定不會跟你復(fù)婚,因為那樣是在耽誤你。” “金金,九哥并不是自卑,也不是介意你看到我狼狽的樣子,只是失明之后,就會意味著我成了廢人,不能工作,不能做菜,出門都需要有人陪同,和這樣一個廢人復(fù)婚,這對你來說太不公平?!?/br> “那如果真的這樣了,你要干啥去?重新回到道觀嗎?”阮錦又氣又感動,吸著鼻子問他。 “嗯,我會回道觀,日日誦經(jīng),為你祈福?!蹦腥苏f得極認真。 阮錦卻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別總說不吉利的話,你那倆眼睛那么好看,一定會恢復(fù)光明的,而且你也別打如意算盤,我這輩子都會纏著你的,你要敢去出家,我就天天蹲道觀門口,擾你個雞犬不寧!” 她一邊放狠話,一邊還止不住流淚。 完全把自己代入了苦情劇女主的角色里,覺得她和季嚴燁的感情經(jīng)歷簡直太波折了,悲悲壯壯,感天動地! 男人手臂微微抬起,找了會兒角度,在她腦袋上溫柔的拍了拍。 “擦擦眼淚,然后去把病房門鎖了?!钡暦愿浪?。 她就答應(yīng)了一聲,腦袋發(fā)懵,也沒去想為什么,乖乖照做。 回來的時候,季嚴燁已經(jīng)拔掉了輸液管,正坐直了身體等待著她。 “你干嘛拔管啊!這很危險的?!比铄\著急的跑過去查看。 冷不防又被男人拽住胳膊,而后他順著攏住她的腰肢,把她整個人都抱在了病床之上。 “你干嘛啊…”她才這才覺出些不對勁來。 內(nèi)心又懷疑,這人都看不見了,把她抱上來能有個啥用,想接吻都都找不到她嘴巴在哪里… 想到這里,她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小姑娘的笑聲中明顯帶著幸災(zāi)樂禍的意味。 季嚴燁的情緒卻并未受到絲毫影響。 男人的手掌找到她的臉頰,在她小巧的側(cè)顏上輕輕撫過,依次經(jīng)過額頭和眼睛,而后向下,慢悠悠把她的鼻子給捏住了。 阮錦瞬間就笑不出來了… 這人咋這么損! 堅持了幾秒,她實在憋得厲害,忍不住用嘴巴開始呼吸。 順著她的呼吸,季嚴燁低頭準確的吻了下來。 作者有話說: (九哥的眼睛會恢復(fù)) 第46章 追妻 這一切其實都是一瞬間的事情。 阮錦都沒怎么反應(yīng)過來, 只覺得自己被男人霸道的拉近,直至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腰肢被箍到發(fā)疼,呼吸更是由不得自己, 她只好把手纏繞在他的脖子上, 小聲的‘嗚嗚‘了兩聲, 眼皮子都是紅的。 季嚴燁這才放開了她。 明明是個病人, 為啥他就跟個正常人似的,力氣還這么大?!她又驚又羞,在他懷中勉強抬起頭來,原本想說話, 卻又只顧著大喘氣兒。 男人粗糙的手指落在她嘴唇上, 輕撫了一下。 他嘆息著說道:“一直都很想抱抱你,現(xiàn)在抱到了, 又覺得不真實,像是做夢似的?!?/br> 阮錦終于喘勻了氣兒,不服氣道:“你這話說的,我這么大個人,沉甸甸的坐在這兒, 還能有假?” 他才笑了:“嗯, 的確蠻沉, 是我的金金?!?/br> 她又不樂意了:“你為啥說我沉?” 男人蒼白的臉上有了血色, 整個人都顯得鮮活很多。 口中隨意的安撫了她幾句,他顯然是不滿意剛剛那淺嘗輒止的吻。 略微低頭, 沉聲誘哄道:“金金, 像剛剛那樣, 抱緊九哥的脖子, 乖?!?/br> “我就不…”阮錦非常叛逆的小聲嘟囔, 動作卻又很誠實。 其實這也不怪她,都怪這男人的聲音太好聽,長相又太具有迷惑性。 不自覺就讓人沉迷,繼而答應(yīng)他的所有要求。 挺了挺后背,她乖順的用手臂纏繞著他的脖頸。 到底還是羞澀,她又努力讓二人拉開一點距離。 結(jié)果當然是徒勞的。 季嚴燁只輕輕的一攏,便讓她重新貼近,大手掐著她小巧的下巴,手指墊在她的頜下,再一次深深的吻上她。 自然是無限的溫柔。 病房中的空氣都仿佛凝結(jié)了起來,窗外的陽光柔柔撒入,輕紗的窗簾在微風(fēng)下跳著細小的舞步,地板上,光影一寸一寸退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阮錦才像是醉酒初醒了似的,猛地從這一吻中回過神來,季嚴燁早就松開了她,此時正用手一下一下順著她的短發(fā)。 他笑著問道:“感覺怎么樣?” 雖然知道他看不到,阮錦還是一下子紅了臉,下意識低下頭去:“…不怎么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