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侶說只把我當(dāng)meimei 第18節(jié)
青姻適才發(fā)現(xiàn),在他食指骨節(jié)那兒,戴著一枚黛藍(lán)寶石戒指,水色極好。 “你易容了?”近距離看著那張臉發(fā)生變化,青姻面色訝異。 斂去眉間灼灼鋒芒,臉部線條也變得流暢柔和,腰間佩掛著香草嘉蘭掛飾,襯他今兒這身竹青色袍子,顯得格外矜驕貴氣。 分明還是那張臉,卻不再讓人覺得孤傲凌厲,而是多了幾分南方商賈公子的溫潤和平易近人。 當(dāng)然前提是,他那雙眼睛一直保持和善。 這樣出現(xiàn)在市井,才不會顯得突兀。 只見他戒指光芒一閃,青姻身上也已換了光景。 一件青蔥色天錦素紗裙將她身段包裹得嚴(yán)絲合縫,外頭一層紗將玲瓏曲線遮掩了個徹徹底底,一頂幃帽戴在頭上,垂下的粉色面紗替她隔開塵世,恁的是美人如花隔云端。 像夏日池塘里婷婷的芙蕖,又似無邊夜色里一枝嬌嫩的新綠。 青姻照了下鏡子,渾身不自在的瞥了眼慕衡,心里面對他這種奇葩審美實(shí)在不敢恭維。 況且,既然他有這本事,之前為何非逼著她當(dāng)面換。 卻聽他淡淡道:“雖說是頭回跟本尊出門,你也不必太緊張,將來這些事,你若不想打理,我給你找個可靠之人便是。” 慕氏每一代祖宗飛升之前,總會給兒女留些產(chǎn)業(yè)。 一方面是給旁枝親戚們些甜頭,另一方面,即便是修仙之人也有所開銷,總不能只顧自己飛升,把孩兒孤零零留在世上,還要受貧窮搓磨。 于是上百年來,慕氏資產(chǎn)就像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漸漸已能用富甲一方、富得流油來形容。 青姻知道,每隔一段時日,慕衡便會下山一趟,打理族中的一些事務(wù)。 她剛想說,你去忙你的,我與小五自行活動即可。 就聽見門外傳來小五的聲音,道:“仙宗大人,車輦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她心念一動,不由看向慕衡,他沒有作聲,門外也再沒有催促。 好像這些日子,他與小五之間已經(jīng)達(dá)成某些默契,有時,她會主動替慕衡做一些事,有時慕衡也會直接吩咐她。 他能這樣,青姻覺得十分欣慰。 同時也覺出一點(diǎn)味來,就像那日在蓮花法會上,小五堅(jiān)定不移站到他身后一樣,今日,她恐怕也不會與自己單獨(dú)行動。 她垂眸,多與他在一處也好,能找機(jī)會偷鈴鐺。 至于他方才說,讓自己打理什么東西,她根本懶得想。 “大人若是滿意了,便出發(fā)吧。”穿著這一套行頭,走路都多有不便,她雙手拎著裙擺,想著待會逃走還得先脫了這一身。 峰上停了一架云輦,小五和白狐仙站在邊上,看著二人著同色系衣衫出現(xiàn),面上神色各異。 小五微笑著來到青姻身邊,道:“阿姻,仙宗大人今天是特地帶你出門,待會下了山,我就去辦我們的事,完了就自己去逛一會兒了。” 她語調(diào)無比自然,似乎在說一件早就與她商量好的事,可青姻莫名覺得,自己被好朋友賣了。 竹小五又扯了扯她袖子,將她帶到一邊,小聲道:“還有啊,你要小心那個白狐,昨天半夜我出來如廁,聽見她跟仙宗大人說你壞話來著。” “說什么?”青姻不禁啞然,在她心里,白狐仙一直是像大jiejie一樣溫柔的存在,她會怎么說自己呢。 “總之,就是說仙宗大人帶你出去,不合適?!?/br> 還沒來得及說幾句,那邊慕衡投來冷冷目光,竹小五推了推她:“快去吧,靈植我都放儲物袋了,待會拿去賣了分你錢,你跟著仙宗大人就好。” 青姻只得與慕衡上了車輦,二人分坐兩邊。 冷不防對視,見慕衡眼中戲謔之情更甚。 不能自由行動,她心情本就差了,忍不住問:“你笑什么,為什么不讓我和小五一起坐登云梯?!?/br> “阿姻若是缺錢,改日,本尊再多替你種些海靈芝?!蹦胶獾_口,眉目舒展。 明顯是將她方才與小五的對話都聽了去。 青姻才反應(yīng)過來,這家伙是在譏諷她,不由擰眉怒懟:“我是缺錢得很,怎么了,仙宗大人可沒給過我月例銀子?!?/br> “今兒一齊都給你?!彼蠓交貞?yīng),人懶懶靠在軟墊上,長腿交疊,腳尖輕踢到她的膝上,曖昧的撩起紗擺。 青姻心氣不高,就此懨下去。 目光時不時落在系在他腰間的鈴鐺上,慕衡見了,玩味道:“阿姻想要這個?!?/br> “想看一眼,可以嗎?!庇星笥谒臅r候,青姻目光會不自覺的軟下來,如甜芳的糖。 慕衡輕笑一聲,摘下鈴鐺遞給她,“這里面,放了一縷你的頭發(fā),所以只要你還在陽間,就能循著鈴聲找到你?!?/br> 青姻手摩挲了下鈴鐺,慕衡在什么時候,竟絞了她的頭發(fā)? 慕衡不催,她卻也不得不遞回來道:“真是好不公平,大人能隨時隨地找到我,但我在危急關(guān)頭,卻沒法子聯(lián)系到大人?!?/br> 許是無意,但她總能準(zhǔn)確無誤戳到慕衡命脈。 他整個身體,幾乎都僵直了。 那一回,她被李妍鞭笞至死,最后一刻究竟是懷著怎樣絕望的心情。 事后常常想起,都覺得,這是他一生最大的失誤。 “鈴鐺你先拿著,若要找我,只需對著它喚一聲我的名字?!蹦胶饽闷疴忚K,施了個法,又遞回給她。 片刻后,終是起身坐到了她身邊。 慕衡見不得她這副模樣,柔媚孱弱,仿佛存心要勾人憐憫。 偏偏,他一直極吃她這一套,無數(shù)次在床上,便是因她露出這副表情,不得不放過了。 長臂一伸,將她攬?jiān)趹牙?,竹青與蔥綠交疊映入眼簾,青姻忍不下去,忽然噗嗤一聲笑了。 慕衡兩只捏起她下巴,盯著她惻惻的問:“笑什么。” 青姻不敢說,但在對方逼視的目光下,弱弱吐露:“大人,我們倆今天,真是好綠啊?!?/br> “綠,有何不妥?”看出她眼里隱含的惡趣,慕衡蹙眉。 見她雖低垂著頭,卻眉眼彎彎,憋著笑,不由更追問:“再不說,本尊要罰你?!?/br> 言語之間,已伸手去探她的腰窩,淡淡麝香味鋪陳一室,青姻睜大眼睛,忽然之間,眼里心里滿滿都是這個人。 寬大的車輦飛得很平穩(wěn),半空中,一行大雁潺潺經(jīng)過,繞著車頭一會排成一字,一會排成人字。 片刻打鬧歡愉,讓人不禁像跌回了舊時光。 心懷離別之前最后一抹溫柔,她探身湊近了慕衡耳朵,輕聲跟她解釋’綠‘在民間于男子身上的意義。 對方臉色立時陰沉下去,良久,未發(fā)一言。 青姻本是玩笑,卻在看到他神色后,不由嚇了一跳。 那雙深幽鳳目,漸漸染上一層赤紅寒霜,如秋日的紅楓,帶著欺霜賽雪的冷冽。 “是么?”他隔了半晌才說話,鳳目中情緒晦澀不安,直直盯向她:“依照這個說法,阿姻上回說,要去給別人生孩子,就叫’綠‘了我?” 須臾間,他身上竹青色,變?yōu)橘|(zhì)地古樸的鴉白,袖口繡著云錦鳳紋。 剛剛說的分明是衣服,不知他緣何突然提起這事,青姻心道不好。 那日,自己在山洞中口不擇言,說了許多觸犯他大忌的話,當(dāng)時還沒怎么樣,現(xiàn)在莫不是要來清算。 想著鈴鐺都已到手,馬上就要離開,更不可橫生枝節(jié)。 她便以更溫順姿態(tài),柔和望著他:“慕衡,若此生還有機(jī)會,我只想給你生?!?/br> 此話,半真半假。 她既已吃了那藥,此生就再無機(jī)會了。 但是若沒有之前那些事,她其實(shí),是愿意給他生的。 他不禁呼吸一滯,耳后染上一層紅暈,目光打量她細(xì)弱的身板,又輕輕嘆了口氣。 修仙之人,心里不可有太多掛礙。 今日這一趟,便是給她謀一個后路,至于二人的孩子,他并不十分想要。 “來日方長?!蹦胶獾统恋穆曇麸w入她耳朵,清飄像一片落葉,任怎么低空飛旋,都再落不到她心間去。 二人心懷各異,靜靜相擁半刻。 車輦終于穩(wěn)穩(wěn)落地,慕衡掀開墨色厚重的簾子率先下去,青姻正要跟上,眼前忽而伸過來一只白玉般骨節(jié)分明的手。 她眼底幾分酸澀,扶了上去,腳穩(wěn)穩(wěn)踩上實(shí)地。 眼前陣仗,實(shí)是她沒想到的。 一個黑青色石瓦鑄成的大宅門前,烏泱泱站了十幾號人,躬身垂眸迎接他們的到來。 白狐仙比他們先到,此時穿一身尋常女子紅衫,站在領(lǐng)頭處,目光從青姻身上淡淡飄過,而后迎上前道:“仙宗一路勞頓,請先入內(nèi)休憩片刻吧?!?/br> 一路勞頓? 第19章 負(fù)氣松開,你弄疼我了。 青姻實(shí)在不知,他哪里勞頓了。 側(cè)目看去,他面上并無任何不自然,想來對凡間這些套話已是習(xí)以為常。 最前方有一名年逾花甲的老者,身著印了墨色蟒紋的官服,笑著朝慕衡迎來。 算算年齡,這兩人應(yīng)是平輩。 饒是青姻年方十七,也不禁感嘆一句,真乃仙門不知?dú)q月老。 慕衡與對方寒暄幾句,見他一直看自己身后,似有所指。 回身盯上去,見青姻周身嚴(yán)絲合縫,頭發(fā)絲都未露出來一根,面色稍霽。 白狐仙見狀,正要介紹說,青姻也是天殊峰的仙侍,便聽她家首宗大人語氣寵溺道:“姻兒,這是我隔房的堂弟?!?/br> 隔房,也不知隔了幾房。 他想著,納定之前,需帶她來見見族中親戚。 也省的她總拿凡間那些繁文縟節(jié)說事,弄得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