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侶說只把我當(dāng)meimei 第10節(jié)
“你,你就不怕,首宗大人知道了——”慕衡最討厭,別人動他的東西。 可此時她也不確定,他會不會為了自己開罪李妍,畢竟對方才是他選擇要共度一生的女子。 好冷,好冷—— 她身子止不住的開始發(fā)抖,整個人像一具破敗的傀儡一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李妍不確定她是不是死了,只見她雖渾身都是血,也沒有任何呼吸,為了保險起見準(zhǔn)備再補(bǔ)上一鞭子,抽散她的三魂七魄。 今天,恐怕是唯一的機(jī)會。 慕衡剛剛開過一次天眼,決不可能再行此逆天術(shù)法。 鞭子再次揚(yáng)起—— 青姻覺得自己像墜入了無窮無盡的深淵之中,眼前看得到閃光,卻感知不到任何實實在在的東西。 就像摸著一片虛空,連自己是否還真實存在都不知道。 李妍走了,她已經(jīng)抽離出軀體,飄在空中看著自己是怎樣慢慢破碎。 想起阿爹、阿娘還有大哥,她想哭,但是那具身體已經(jīng)不是她的了,哪里還會流出眼淚。 門推開,竹小五拎著飯走進(jìn)來,看見地上血rou模糊的阿茵,失聲緊緊捂住嘴,然后便撲過來,往她嘴里塞進(jìn)去一顆丹藥。 那顆丹藥她認(rèn)得,曾聽小五提過,是她偶然間從一位高人手中得來,關(guān)鍵時刻用來保命。 青姻有些感動,可是她知道這一切已經(jīng)沒用了。 她的靈識在這里也呆不了多久,馬上就要消散……卻見竹小五不管不顧的將她身體抱了起來,一路跌跌撞撞的往一個方向跑去,她飄著跟上去,直到看見她去了慕衡的屋子。 她其實很想看看,慕衡在發(fā)現(xiàn)自己死了之后是什么反應(yīng),可眼前突然浮現(xiàn)出一道強(qiáng)光,再睜開時,周圍已換了天日。 “姑娘,是要過河嗎?”一把蒼老的嗓音詢問道。 青姻發(fā)覺自己正站在一條泛著青墨色波光的河邊,夾岸是大片暗紅色的曼陀羅花,她一低頭,看見自己金色云錦拽地的裙擺,不由吃了一驚。 印象中,她從沒穿過這么華貴的衣衫。 再往前走了兩步,就著河水照見全身上下,提著裙擺轉(zhuǎn)了一圈。 船家劃近了,仔細(xì)瞧了眼她的臉,不由唏噓道,“姑娘,你怎么又死了。” 什么叫‘又’? 青姻滿心疑惑踏上船:“老人家,這里是什么地方?” “這是是忘川,看見前面那座橋沒有,叫做奈何橋?!贝蚩粗唤麚u了搖頭。 這已經(jīng)是 第九回 了,總是年紀(jì)輕輕就死去,饒是他在忘川河邊來來去去上千年,也顯少見到如她這般孤絕的命數(shù)。 青姻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河面上霧靄沉沉,隱隱綽綽能看見一座橋。 跨過去,就能重新投胎了吧。 竟莫名有種輕車熟路之感,青姻在船頭坐好,見橋上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將半個身子都探出來朝她用力招手道:“這次來了就別走啦,和我做個伴兒呀。” 青姻笑了起來,也揮了揮手,心想,原來陰曹地府還挺有人情味的。 船緩緩靠岸,青姻一只腳剛踏下去,空中霎時出現(xiàn)一個巨大的光圈,將她整個人風(fēng)卷殘云般吸了過去。 一瞬間忘川怒濤翻涌,似要與那道光圈相抗衡,城墻高的水波翻涌而來,其中成千上萬只厲鬼伸出手抓去抓青姻的身體。 危及關(guān)頭,船夫用力往她身上推了一把,青姻尖叫著,跌入那道光圈之中。 船夫的話音在身后漸行漸遠(yuǎn):“人生得意須盡歡,多活一天是一天……” 忘川短短一瞬,人間已過了整整七日。 青姻的身體被慕衡用真氣源源不斷吊著,rou身上被鞭笞的傷痕都已愈合,只剩下魂魄久久未能歸位。 洞內(nèi)布置著一個極其復(fù)雜精妙的招魂法陣,千萬條走勢繁復(fù)的絲線圍繞著寒冰床,上面系著一個個小鈴鐺。 慕衡面色慘白,緊緊盯著寒冰床上的少女,心里一片冰冷麻木。 這七天,他腦中將與她相識以來發(fā)生的每一件事,都禁不住回想了遍。 之前他并不明白,青姻為什么要離開天殊峰,她明明只能活幾十年,為何要在意那些人世間虛無的名分。 明明,壽元如此短暫…… 可適才發(fā)現(xiàn),他根本無法接受,她會死。 心里抑制不住一個瘋狂的想法,要延長她的壽命,讓她一直活到自己飛升的那天,親眼看著她轉(zhuǎn)世投胎。 魂魄歸位的期限是七天,她卻還沒有醒。 全然不顧會遭反噬,他已經(jīng)連續(xù)施展搜神,招魂兩門禁術(shù),此時跪在寒冰床邊,目光瞬也不瞬的望著他的小傻子,又摸了摸她的頭,還是涼的—— 他發(fā)起狠來,雙手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你這個笨蛋,回來??!” “醒來,我命令你,醒來!” “聽到?jīng)],你給我醒來——” 慕衡發(fā)瘋一樣的對著寒冰床嘶吼,雙手再次結(jié)召魂印,一雙眼珠子已全然變?yōu)槌嗉t。 似乎眼前人再不轉(zhuǎn)醒,他就要殺到陰曹地府去。 青姻覺得自己簡直要吐了,張口猛然吸入一大口空氣,接著就看見一張比惡鬼更陰沉和惡狠狠的臉。 “大人!”她睜大眼睛看著他,蒼白的小臉逐漸轉(zhuǎn)紅,呼氣、吐氣,心里滿是震驚。 方才在忘川邊上,是他將自己拽回來的嗎? “大人,我……”經(jīng)歷了生死,她心情難言的復(fù)雜,見他身岳如山立在自己眼前,活生生的,不禁雙手抱住他的腰大哭起來。 慕衡額上沁出細(xì)細(xì)密密的汗,整個人仿若僵住,一動不動任她抱著。 “大人,青姻不想死?!彼銎痤^看他,眼淚像不要錢的銀珠墜下,一顆一顆打濕他的前襟。 他張了張嘴,只覺喉嚨像被堵著,嘴里一陣陣發(fā)苦。 “是誰殺你。”他啞聲問,眸子由赤紅,逐漸轉(zhuǎn)為神不見底的墨色。 青姻想起自己怎么死的,突然猛的用力推開他,一臉戒備的神色,“是你,是你殺的我!” 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若不是他始亂終棄,惹來風(fēng)流債,自己又怎么會被人一鞭一鞭活活打死。 慕衡被她推的一踉蹌,眉心蹙著,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為什么你還不肯放過我?!鼻嘁鲇浧鹎皦m過往,心里難受得緊,指著他罵道:“你都要娶妻了,為什么還要來招惹我——” “你可知我有多疼,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給我滾,滾得遠(yuǎn)遠(yuǎn)的——” 她忽然從床上跳了下來,一心只想逃離這個地方。 走了一小段路,就聽見有人在叫她,迎面走來的人竟是竹小五。 “阿姻,首宗大人說你沒死,我還不信!”竹小五一把抱住她,又哭又笑,“你真的沒事,太好了!” 隨即又往后看,問道:“大人呢,怎么沒跟你一起出來?!?/br> “小五,你在說什么。”青姻拉著她出了山洞,沒想到,自己竟又回到了天殊峰。 “阿姻,你可真有福氣,我才知道,你是慕首宗的人。”竹小五十分激動,心想自己沒有跟錯人。 “你知道了?!彼睦镆痪o,不知對方會怎么看待自己。 “看首宗大人對你的態(tài)度,就猜到了?!敝裥∥逍α诵ΓS即又想起了一件事,拉著她急問:“阿姻,快告訴我,是誰對你下那么狠手。” “那天你見過的,他的未婚妻?!鼻嘁隹嘈?。 雖然不知道李妍是什么身份,可從慕衡對她的態(tài)度就能看出,對方身份高貴。 “啊,首宗大人——”竹小五忽然跪了下去,目光愣愣看向她身后。 第11章 小傻子一縷紅色汁液順著他嘴角留下,…… 青姻不想理會他,正要走,卻被小五拉住。 見她指了指前面,一臉驚恐道:“阿茵,你看看,首宗大人這是怎么了?” 青姻扭頭一望,這才發(fā)現(xiàn)他與尋常有些不同。 那么高瘦一個人,傻愣愣站在原地,目光十分呆滯,一直看著前面不說話。 她走過去,蹙眉看著他道:“大人這又是耍什么把戲?!?/br> 對方不應(yīng),依舊直愣愣看著前面,良久才抬起一根修長手指,指了指自己,嘴里吐出幾個字:“什么是,把戲?!?/br> 青姻心里一緊,怎么回事,這絕不是慕衡正常的樣子。 竹小五站起身,有些為難的拉扯她的袖子:“首宗大人為了救你,在山洞里折騰了三天三夜沒合眼,該不會累傻了?!?/br> “你才傻呢!”耳畔傳來一個成熟有風(fēng)韻的女聲。 青姻轉(zhuǎn)過頭,驚喜喚道:“狐仙jiejie!” 白狐仙身后,還跟著一眾山上精怪,都是熟悉的臉孔,讓她突然就有了一種回家的感覺。 “阿姻,你快說說,在蘇醒之前,可曾離魂天外?”白狐仙看慕衡現(xiàn)在的模樣,心里隱約猜到原因。 果然又聽她說,之前已去忘川走了一遭,更加證實了心中所想。 “首宗大人乃神族血脈,加上自小勤奮刻苦,早已脫胎凡人達(dá)大成之境?!彼戳饲嘁鲆谎郏南氘?dāng)初蠱惑這孩子離去,終究還是做錯了。 但她身負(fù)天命,需確保每一任慕氏宗主在飛升成神前,都能留下血脈純正的子嗣。 不由嘆息道:“為了救你,宗主大人施展逆天之術(shù),如今這樣,正是受了天罰?!?/br> “天罰?”青姻與竹小五異口同聲,些懵懂的對視一眼。 青姻問道:“意思是,上天讓他變成這樣的嗎,那要怎么才能復(fù)原呢。” 幾人說話間,慕衡已經(jīng)如行尸走rou般繼續(xù)往前行去,就連前方有棵歪脖子老樹都感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