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侶說只把我當(dāng)meimei 第2節(jié)
只見她仰起那張姝色媚人的臉,偏用一種天真無邪的眼光去看他,小巧的鼻尖兒些微發(fā)紅,問:“首宗大人,阿姻有一事不明?!?/br> “一直以來,您把阿姻當(dāng)成什么?” 貓兒,狗兒? 慕衡頭腦里一時劃過這些詞,因?yàn)榇藭r的她實(shí)在太像是一個任性邀寵的小動物,讓人止不住想摸摸頭、拍拍背。 實(shí)際上,青姻并未存絲毫邀寵的念頭。 她天生一副柔媚惑人的相貌,會讓第一眼看見她的人產(chǎn)生誤解,認(rèn)定她是那種以色侍人的花瓶。 慕衡蹙眉,弄不懂她為何要糾結(jié)于這些沒用的。 有道是,得了實(shí)惠才是真,難道這些年他們家那幾個資質(zhì)平平的兄弟,在青山派混得還不夠如魚得水。 他打量青姻,一時覺得她美則美矣,骨子里卻有幾分上不得臺面的世俗。 “你這是不想跟我了?”他斜睨著她,冷聲道。 青姻一怔,隨即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原先種種,都是青姻自己想岔了,首宗夫人進(jìn)門之前,青姻自請離去。” 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她如此輕易說了要走的話。 許是腦海里李妍的眼神太過逼人,讓她沒臉再見,也希望日后永不相見。 “好,你好得很?!蹦胶庹酒鹕?,清清淡淡的面上,染過一層慍怒,氣氛剎時冷如寒霜。 “離了我,看你能走去哪兒?!蹦胶馑ο乱痪湓挘鹕泶蟛娇绯龇块T。 青姻呆呆看著他背影,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下一秒,卻飛快的收拾起自己的東西來。 天殊峰三年,慕衡從未送過她什么,就連現(xiàn)在身上穿的襖子,還是家里托人給她捎帶進(jìn)來的。 瞥了眼被扔在床頭的楠木盒子,她走過去打開它,發(fā)現(xiàn)竟是一顆駐顏丹。 她是廢靈根,不能修仙,終有一天會變得老態(tài)龍鐘。 首宗大人竟送她這個—— 青姻將盒子小心的收進(jìn)柜子,同時又拿了幾件自己的衣服和日用品放進(jìn)包袱里,心里給自己鼓了鼓氣,便獨(dú)自下了山去。 第2章 禽獸“天道有倫常,慕首宗方才真是說…… 為迎合慕衡煉藥的愛好,她自小學(xué)習(xí)種植,于是下主峰第一站去了藥師谷。 藥師谷的大弟子是她大表姐,兒時兩人關(guān)系曾十分要好,青姻穿一身內(nèi)門弟子制服,甫一進(jìn)谷就被幾個師姐團(tuán)團(tuán)圍住。 “這位師妹面生得很,不知是哪位首宗座下高徒?!币粋€容長臉,扎粗辮子的女孩子看著她,眼中幾分艷羨。 “我是——”青姻剛要說話,一旁表姐李依錦忙搶了話道:“問這么多做什么,這是我族中meimei,趕上師門放假了,來找我玩兒的?!?/br> 藥師谷大多是女孩兒,看青姻的相貌身段比那主峰上的碧清仙子還出挑幾分,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討論八卦,落在李依錦眼中簡直頭都大了。 “此地不宜久留?!崩钜厘\將她帶回自己房間,細(xì)細(xì)問道:“小妹,你怎么一個人下山來了,慕首宗他怎么沒管你啊?!?/br> 而且,她怎么穿著內(nèi)門弟子的衣服。 一身平平無奇的藕粉色長衫,偏偏叫她穿出了幾分江南水鄉(xiāng)的綽約靜婉,初看還以為這衣裳與她們的做工不同呢。 這么嬌滴滴一個小娘子,在天殊峰慕首宗身邊一住就是三年,李依錦還記得分開時她還抱著自己哭了好久。 那時這位表妹就已出落得很招人了,如今再見,卻是更添了幾分與少女不同的風(fēng)姿。 看這副身嬌玉貴的小模樣兒,必是被慕首宗放在掌中疼寵的。 青姻下山本是憑著一腔孤勇,此時見著親人,忍不住就哭了起來,將那日慕衡如何帶了李妍回來,又如何跟她說要與李妍結(jié)為道侶的話說了一遍。 表妹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更有一番滋味,李依錦突然回過神來,用力一錘桌子大罵道:“太過分了,哪有這樣的,人又不是衣服擺設(shè),哪有用完就扔的道理!” “表姐,我能不能,也加入煉藥谷?!鼻嘁鲋棺I,她喜歡種植,并非為了討好慕衡,而是真心喜歡做這些。 “可是可以?!弊约褐敖栌杀砻玫姆髡?,得了師門諸多好處,現(xiàn)在理應(yīng)給她牽線,但是想起她那甫一出生就讓全家人失望的廢靈根,斟酌著道:“我煉藥谷主要以女修為主,確實(shí)也適合你這樣主修種植的散修,可一樣也是有靈根要求的,以你的資質(zhì),恐怕只能當(dāng)外門那些做體力活的普通弟子?!?/br> 能留下就行! 青姻眼睛亮了亮,又聽表姐娓娓說道:“可慕首宗,他真能眼睜睜看著你在這兒抗鋤頭么?” “他要娶親,沒功夫管我的?!鼻嘁鰯D出一個笑,拉著李依錦的手,感覺像又回到了小時候,內(nèi)心惶惶然的同時,也有股暖流淌過。 “那行,明天我直接領(lǐng)你到菜園里報道去?!崩钜厘\豪爽的一笑,想起了什么,又從箱子里翻出一片柔軟的米色面紗,道:“你最好戴著這個?!?/br> 否則以她那樣的相貌,去到外門那群大老粗中間,非得惹出事端不可。 天殊峰,慕衡站在房階上,盯著小院中秋千架看了一會兒,面色越發(fā)陰冷。 與李妍的這門親事,雖是李家老頭兒主動提起,可他自認(rèn)為沒有多少選擇,因此也就欣然應(yīng)下。 天道無常,修真界僅存的神族血脈不過三支,他不娶李家女,難道要與夙家那個三百歲的老女人聯(lián)姻。 只是沒料到,青姻會有如此大反應(yīng)。 還記得三年前第一次見面,也是一場荒唐。 那天他剛歷完雷劫,正想抓個什么找補(bǔ)找補(bǔ),小姑娘就怯怯的送上門來。 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樣,卻是真的漂亮。 送她上來的人,把人往自己身邊一推,說了幾句不知所謂的話便走。 當(dāng)時他以為,這又是山下人送來的貢品。 每回他下山平亂之后,都會有這一遭,只不過,每次他都沒有搭理。 那一次,卻無端破了戒。 女孩實(shí)在生的太好了,縱使他多年來無心女色,都未能把持住。 自開那一次戒,就再也收不住了。 所幸天殊峰上盡是些精怪,他也無需在意別人的眼光,喜歡的東西,便拿來用,覺得好用,就多用幾次。 這本來,就是人之常情。 可是今日她居然問,一直以來把她當(dāng)作什么。 他百思不得其解,應(yīng)該是把她當(dāng)作什么。 兩個人住在一起,朝夕相處,關(guān)系還算和諧,不是仙侶的話,那不應(yīng)該就是—— 就是兄妹。 他自小孤僻,一個人住在山上,于人情世故一竅不通。 如今能為了她,推敲出個答案來,已是頂天了。 想通這一層關(guān)系,他舒舒服服調(diào)息十二周天,感覺自己功力又有了進(jìn)益,心情很是舒暢。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整個天殊峰都好像少了點(diǎn)什么,顯得空蕩蕩的。 這個小東西,居然還沒有回來! 慕衡怒了,拿出尋常召喚她的鈴鐺,預(yù)備下山去抓人。 這時一道清麗的嗓音喚他,“衡哥哥,我新得了一本劍譜,正想跟你比劃比劃?!?/br> 李妍一身丁香紫廣袖羅紗裙,身姿輕逸的飛掠而來,望見慕衡手里的鈴鐺之后,眸色閃了閃,笑問:“咦,你要去哪兒?” 慕衡定定的站住,屏住呼吸,暗想自己方才是怎么了。 竟會生出要去找她的想法,難不成,還要去求著她回來么。 區(qū)區(qū)一個廢靈根,毫無仙骨的土丫頭,一朝得到恩澤,就恃寵而驕。 “阿衡,在想什么呢?!崩铄€(wěn)穩(wěn)落在他面前,嬌俏的轉(zhuǎn)了個圈兒,有意要展示自己的新衣裳。 她的出現(xiàn),就像是給天殊峰增添了一抹新色,慕衡雙眼瞇了瞇,應(yīng)道:“什么劍譜,我與你看看?!?/br> 李妍一直在天殊峰待到日暮才離開,印象中某個影子一直沒有出現(xiàn),下山之前終于忍不住問:“昨天那位姑娘,嗯,是叫青姻吧,怎么沒見著人呢。” 慕衡收了劍,正覺得,與她比試沒什意思,對手實(shí)在太弱了些。 驟然聽她提起青姻兩個字,眉心微微一蹙。 見他不語,李妍更生了好奇,追問道:“昨兒忘了問,她與你,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呀?!?/br> “meimei?!蹦胶忭樦袄砗玫乃悸罚摽诙鲞@兩個字,對李妍面無表情道:“阿姻是我meimei?!?/br> 說完,便一副好走不送的表情,擰眉直勾勾看著下山的路。 李妍微微笑了笑,一撩裙擺走了。 當(dāng)月光灑滿青石階,煉藥谷忙碌一天的外門弟子歸來,三三兩兩聚在小院里吃東西、談笑。 陸離師兄往青姻手里塞了一個青花瓷婉,里頭有幾樣小食,分量不多卻很精致。 “多吃點(diǎn),女孩子還是要胖點(diǎn)好?!标戨x本身是個瘦削的身板,看著力氣不大,可青姻曾親眼見他一人拔起了整棵老樹。 她心知自己是因著表姐的關(guān)系,才能留在煉藥谷做種植的活,本身那點(diǎn)兒本事真的十分不夠看。 白天在種植園的時候,就感受到周遭遞來好幾個白眼,只有陸離師兄留在邊上一直照應(yīng)她,告訴她什么時候該做什么。 “你本身靈根不濟(jì),更要記熟這些靈植的種類、特性和生長周期?!憋埡螅戨x遞給她一本《綱目》,道:“這是我從師傅那里借來的,你沒事可以多翻看?!?/br> “謝謝陸師兄?!鼻嘁隽瞄_一縷落在額前的碎發(fā),米色面紗輕柔覆蓋住一張巴掌大小的臉,露在外面的肌膚瓷白而細(xì)膩。 最勾人心弦的還是那雙眼,有道是水光瀲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陸離只與她對視一眼,臉便紅到了耳朵根上。 低頭邊往外走,邊道:“師妹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教你種些水芙蓉,山下這些東西賣得很好?!?/br> 小院里很快安靜下來,青姻昨兒睡在表姐屋里,今日被安排了通鋪,卻是不好再去擠占她的地方。 忙碌了一天,她只覺渾身酸痛,卻也感到很充實(shí)。 尤其知道自己所種花草靈植,都能拿到山下賣錢后,對今后生活又有了憧憬。 她要攢錢,然后買一個小院子,把它打整得溫馨舒適,然后靠種植養(yǎng)活自己。 其實(shí)所謂的外門弟子說來好聽,其實(shí)就是給煉藥谷免費(fèi)打雜的,只是在每日完成規(guī)定的活后,剩下的時間可以用谷中資源做自己的事。 如果可以,她希望以后每天都能這么忙碌,那樣就沒精力再回想過去,也不會再去奢望那些有的沒的。 回宿舍的路要穿過一條蘆葦蕩,她沒有靈力,被冷風(fēng)一吹有幾分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