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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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毓只是太子, 他手底下雖說也有能做事的人, 但是, 真要是比起圣上來, 就差得遠了。因此, 司徒毓主要還是在追查京城, 或者說是東宮這邊的人和線索。 這不查不知道, 查了之后,司徒毓就有些心塞了。這些年下來,作為儲君, 司徒毓自然有自個的羽翼,搜羅了不少人。這些人里頭,其實投機的比較多, 對此司徒毓也明白, 但是,那等忠心不二的人本來也不多, 要不然, 為什么大家都要強調這個呢, 越是缺少什么才會越是強調什么呢! 司徒毓很早就明白, 不是因為是太子, 別人就會理所當然地忠誠于他,就像是圣上, 要是沒有足夠的手腕能力,也不能說, 因為我是皇帝, 你們就得聽話。真要是這樣,那些眾叛親離的亡國之君又是怎么回事!從來就不會有毫無緣由的忠誠,就算是科技世界那些機器人,之所以會忠于人類,也不過是因為程序的緣故,真要是叫它們覺醒了自我意識,說不定分分鐘就要造反。 但是,司徒毓自認為自個的利益與這些人都綁定在一起了,畢竟,如果自個失敗,他們這些跟錯了主子的家伙,將來也不會得什么好,因此,他對于自個那些屬下還算是比較信任的。 但是,司徒毓萬萬沒想到,還真有人搞那種腳踩兩條船的勾當!這些人一邊在自個這邊討好,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私底下還偷偷摸摸跑到別人那里去獻媚。 不過,這也就算了,這等人不管是誰上了臺,都得不了什么好,墻頭草固然很有可能站對風向,但是,最大的可能是被人直接拔掉,誰也不希望自個手底下就是一幫墻頭草??! 最麻煩的事情在于,他手下很多人簡直就是豬,他們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或者說是,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個無意間做出的那些事情,會給東宮帶來多少麻煩。 在這個年代,親兄弟比不上奶兄弟可靠,內務府給皇子挑選乳母,肯定不能挑選那種兒女夭折的,都得選那等恨不得是四角俱全的,要不然,就有八字太硬的嫌疑,萬一妨礙了這些龍子鳳孫,豈不是他們的罪過。 因此,司徒毓光是奶兄弟就有好些個,不過真正得用的其實不算多,這也是難免的事情,一般能給皇子做乳母的,一般出身都不會太高,他們的孩子能受到多好的教育!當然了,不能接受那種正規(guī)的讀書人的教育,也不代表他們就真的沒多少用處,別的不說,做點管事之類的活計都是可以的。就像是許多高門大戶,家中的管家說不得就是家主的奶兄弟,從小培養(yǎng)起來,又能干又忠心。 因此,司徒毓有了點自個的產業(yè)什么的之后,也叫了幾個還算是出挑的奶兄弟幫著管著。這些人,若是做個普通的管事也就罷了,但是,所謂宰相門前還七品官呢,何況是太子的奶兄弟,因此巴結吹捧的人多得很,難免有的就被吹捧得不知道自個是誰了,很多時候大包大攬的,別人看在東宮的份上,真給了他們不少臉面,結果,竟是叫他們不知道自個有幾斤幾兩了,什么事都敢摻和。 司徒毓的一些喜好,就是叫這些奶兄弟在吹噓中泄露出去的,那個官員之所以給司徒毓送這個博山爐,就是因為從某個奶兄弟那里知道,司徒毓很喜歡青銅器,而且喜歡焚香,這才投其所好。香爐這玩意,漢代之后,許多便是銅器,金銀器,還有什么玉器,瓷器之類的了,青銅的香爐里頭,也就是博山爐更有風味一些。 司徒毓的喜好泄露出去之后,自然給了人可趁之機,叫人可以在里頭做些手腳。 這也就算了,司徒毓覺得這勉強可以容忍,但是,這些人胡亂摻和,包攬訴訟,另外還在外頭收受賄賂,甚至是賣官鬻爵之類的,就戳了司徒毓的肺管子了。這些事情,好處自個也沒看到,怎么壞名聲就落到東宮頭上來了? 尤其,打著東宮的名頭,在外頭胡作非為的人可很是不少,正經的太子妃家里尚且謹小慎微,拐彎抹角的親戚倒是一個個囂張得很。 叫司徒毓難堪的是,這里頭還有司徒毓的母家。元后當初出身并非很高,謝皇后家中尚且能夠被冊封承恩公,元后家中自然也是如此,當初圣上為了給元后撐臉面,不叫人覺得他們家是靠著裙帶關系,雖說封的也是國公,卻沒封什么承恩公之類的一看就是外戚的封號,反而封了康國公。 但是,雖說有了封號,外戚在掌權這種事情上還是被忌諱的,因此,康國公家也沒什么實權,跟承恩公家里是真不在意不一樣,康國公家有個做太子的外孫,想法就完全不一樣了。有危機感的覺得,哪怕是為了太子,康國公府上都得有自個的力量,才能在朝堂內外幫上東宮的忙。而那等不求上進的,卻是覺得,太子是咱們家的至親,那么,自家起碼還能再有個五六十年的富貴,那還怕什么呢! 不管是什么想法,康國公府從來就跟低調扯不上關系,相反,私底下一直很活躍,當初還想著將自家的女兒塞進東宮。不過最后還是被太子拒絕了,一方面年紀上頭沒有太過合適的,另一方面,太子也擔心貿然冒出個外家的表妹,會破壞東宮的平衡。 雖說元后去世的時候,太子年紀還小,卻也聽元后身邊的老人說過,元后當年面對幾個強勢的側妃,一直頗為艱難。而且,太子也不是那等自命不凡的人,在他看來,外家的表妹有這等家世,給人做正妻,誰也不敢委屈了她們,若是真進了宮,沒個正妃的名分,反倒是不自在。 如今算起來,太子那真是有自知之明,真要是叫康國公家的女子也進了宮,外頭還不知道要如何囂張呢!他們家原本就不是什么多有底蘊的人物,元后的祖父是個睿智的,有本事,有心機手腕,也有眼光見識,因著那位的緣故,家中才有資格出一個皇子妃,等到那位老爺子過世了,家中也就沒什么多出挑的人物了,圣上再懷念元后,也不能真的重用老丈人一家子,德不配位,那就是悲劇。 康國公家人口繁多,元后原本在家中的時候,光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就有四個,這些都是太子正經的舅舅。如今的康國公正是元后的長兄,這位倒不像是什么得志猖狂的人,一向很是穩(wěn)重,但是,康國公家至今也沒有分家,一大家子依舊住在一起,司徒毓同輩的表兄弟加起來足有十多個,嫡出的也有近十個,當初要不是圣上想要給司徒毓鋪路,選擇的伴讀都是正經權貴人家的子弟,康國公家也該有一個名額的。 饒是如此,司徒毓對于外家一向親厚,逢年過節(jié)必有賞賜,對幾個表兄弟的前程也非常看重,很是幫了不少忙。 但是,司徒毓卻沒想到,最后康國公府上不但沒能給他幫上多少忙,帶來多少榮光,反倒是最拖累他的一個。 暗地里頭結黨營私也就算了,這種事情本來就是難免的,京中的權貴,誰家沒點類似的情況呢,便是一些富商,也會資助貧困有才的讀書人,指望著將來有回報呢! 可是,架不住拖后腿的豬隊友多,誰家都有不肖子弟,人家也就是崽賣爺田,敗自個的家,結果康國公府上的不肖子弟,在外頭欺男霸女,甚至吃喝piao賭什么的,不光是拖累了國公府和東宮的名聲,還叫人抓住了把柄。 這就很要命了!這些紈绔子弟仗著太子是自個的表兄弟,自以為干什么都不打緊,將別人別有用心的奉承當做理所應當,被人不知道設下了多少圈套,又中了仙人跳在外頭養(yǎng)了外室的,有賭輸了錢,偷偷拿了御賜的東西出去賣的……幾個被抓住了把柄的,為了償還高利貸,或者是搏美人一笑,很是做了些出格的事情,這里頭很有幾樁是要命的事情,司徒毓看得幾乎要吐血。 司徒毓都要覺得,再這么折騰下去的話,只怕不用司徒歆和司徒晞他們出手,自個就要被這幫豬隊友給拉下去了。 司徒毓并不懷疑這些情報的來路,里頭估計沒多少添油加醋的部分,倒是有一些還避重就輕了,饒是如此,司徒毓也覺得是觸目驚心,他坐在那里,呆呆地看著,神情木然,甚至生出了一點沖動,準備直接沖到大明宮,自請廢太子了!自個退一步,總比被別人逼到那一步強吧! 就在司徒毓茫然不知所措,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大明宮那邊有太監(jiān)過來了,圣上傳召。 司徒毓回過神來,他勉強真做了一下精神,看著桌子上那厚厚的一疊子情報,咬了咬牙,直接抓了起來,然后有些艱難地呼出了一口氣,說道:“走吧,孤這就去拜見父皇!” 壯士斷腕的確很艱難,但是死道友不死貧道,到了這個份上,司徒毓也顧不得什么母族了,真要算起來,康國公一家給司徒毓帶來什么助力了嗎?沒有!他們甚至嘴上喊著給太子效勞的口號,一直在給自個撈好處??纯窗?,圣上還沒有登基的時候,康國公府就是個尋常的官宦人家,家中家產零零總總算起來,不會超過十萬兩銀子??墒侨缃衲兀馐窃谧婕?,康國公府就有超過千頃的良田。 在這樣的情況下,司徒毓要是還覺得畢竟是親戚,什么外公,舅舅之類的,就幫著遮掩,那么自個就要完蛋了。 何況,真要說司徒毓跟康國公一家子有多深的感情,那也不至于,感情這玩意從來都是需要培養(yǎng)的,壓根不存在無緣無故的感情。然而,司徒毓跟康國公一家子能有多少交集呢?司徒毓要是住在宮外也就算了,但是在東宮,康國公一家又沒個有實職的,能找到什么理由成天往東宮跑?要是司徒毓當初的伴讀里頭,就有自己的表兄弟還好說,問題是沒有,因此,他們之間并沒有一個牢固的聯(lián)系感情的紐帶,也就是說,在不牽扯到根本利益的時候,大家還能維持表面上的親情,等到到了這個地步,那么,那簡直不能說是塑料花一樣的親情了,根本比紙還薄。 甚至于,司徒毓跟元后也就是那么深的感情,元后去世的時候,司徒毓年紀還小,甚至于,除了留下來的那種跟本人相差其實很遠的畫像,司徒毓壓根不記得元后長什么模樣,記憶中,甚至找不到多少母子共處的畫面,有的還都是圣上講述的那種不知道是真是假,完全腦補出來的畫面??蛇€是那句話,死去的人才是最好的,留下的都是最美好的回憶。元后幾乎是死在了最美好的年華,還沒有老去,留下的也都是美好的記憶,在圣上心中,在司徒毓心中都是如此。 圣上會覺得元后跟自己走過了最困難的時候,卻沒能真正享受多少作為皇后的榮光,心中難免覺得誰也取代不了元后的位置,為此對于康國公一家子也多有優(yōu)容。 而司徒毓呢,看多了宮中的嬪妃對自個的親生兒子如何如何寵愛,他自然會想到,要是自個生母還在,那么,對自己該如何如何疼愛。就像是現(xiàn)在,司徒毓完全可以告訴自己,在面對兒子與娘家之間的選擇的時候,自個的母親完全會選擇兒子啊,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反正死人是沒辦法跳出來反駁的。 因此,在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設之后,司徒毓站到圣上面前的時候,就已經心安理得了。人都是自私的,既然已經威脅到了自己的利益,康國公府就算不得什么了,他覺得,如果要樹立一個為了朝廷,為了國家,大義滅親的對象,康國公府簡直是再稱職不過了。 圣上看著司徒毓沉默著遞過來的情報,也深吸了一口氣。 圣上這些年對康國公府一直很寬容,乃至慷慨,同樣是后族,承恩公府頂著這樣的爵位,實際上得到的實惠遠遠不如康國公府。別的不說,按理說,元后的父親,也就是第一任康國公過世之后,這個爵位是要降等承襲的,結果,圣上一張旨意,這一任康國公卻壓根沒有降等,簡直要將那些當年給朝廷立下汗馬功勞,才得了爵位,卻每一代都要降等,很多都要降三級甚至更多的勛貴嫉妒得眼睛都紅了。 除此之外,圣上給康國公府的賞賜年年都是上等,康國公府上沒什么出挑的子弟,家里最上進的那位,如今也就是個舉人,但是,圣上直接賜了實職,雖說官職不高,但是只要做得好的話,前程甚至要比那些兩榜進士出身的來得強。康國公府有什么要求,只要說一下,圣上能解決的都解決了。 圣上這般態(tài)度,下頭人自然也不是什么傻瓜,因此,也沒人犯賤,在圣上面前說康國公府的什么壞話,因此,圣上一直覺得,康國公府很不錯,老實低調,很守本分。 結果呢,事實給了圣上一個耳光,自個的妻族,簡直就是一個藏污納垢,恨不得壞事做盡的混賬!圣上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低頭站在那里的司徒毓,好半天才說道:“你覺得應該怎么辦?” 司徒毓眼睛一紅,咬了咬牙,說道:“父皇,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康國公府辜負圣恩,肆意妄為,兒子再如何,也不能包庇他們,全憑父皇圣裁!” 圣上看著司徒毓的模樣,心中一軟,他相信,司徒毓也不知道這些事情,而且,誰會相信,自個的母族會是這樣的惡棍呢?圣上又想到當年的元后,同樣理所當然地覺得,自個的妻子,從來都是以自己為重,當初還在的時候,還勸自己,不用對自個家族封賞過重來著,因此,真要是遇到這種情況,元后哪怕還在的時候,也定然不會姑息,而是會任憑自己發(fā)落的。 這也是人之常情,人總是利己的,反正元后早就死了,也不能從棺材里頭跳出來個自個的兄弟子侄求情,因此,圣上也就默認了,元后就算是知道了這一切,也會大義滅親的,因此,當下神情肅然,又露出了一副懷念的模樣,說道:“你母后在的時候,一向對自個的家族多有規(guī)勸,遇到這等事情,定然也是不敢置信,不愿容忍的,她就是那樣一個人啊!康國公一家,這般做,如何對得住你母后?” 司徒毓也是咬牙說道:“父皇說得是!” 圣上微微點了點頭,然后露出了一絲慈愛之色:“行啦,這些事情,也就不叫你為難了,回頭父皇自然會動手!原本以為,康國公府還能做你的臂助,畢竟是你的母族,誰知道他們竟是這般狂悖無禮,不曉得為國盡忠,為君效力,只知道借著咱們家的恩典,肆意妄為,不知國法為何物,這等狂徒,再如此這般,反倒是給你母后抹黑,叫你母后泉下也不得安寧!” 圣上越說越是憤怒,但是,卻沒有說該拿康國公府怎么辦,他顯然對司徒毓的決斷很滿意,想著司徒毓這次受到的打擊比較大,慷慨激昂了一番之后,又安慰道:“你現(xiàn)在還年輕,很多事情考慮得不夠周全也是正常的事情,不用著急,這些事,父皇慢慢教你!至于那些不忠的東西,父皇這次就幫你解決了,回頭父皇自然指派幾個能干的去幫你!” 司徒毓心中苦笑,父皇指派的人,到底是聽父皇的呢,還是聽自個的呢?不過臉上卻是帶著孺慕之色,誠懇地說道:“兒臣御下無方,以至于出了這么多亂子,是兒臣之罪,還請父皇降罪!” 圣上卻是無所謂地說道:“這算得了什么,你啊,就是經的事情太少了,才覺得這些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實際上,這些根本不算什么事!嗯,剛剛朕說的話倒是欠妥了,有的事情還得你自己來,要不然反倒是叫人覺得你這個太子說話不算數(shù)了!也罷,康國公府就算了,你畢竟是外孫,不好下手,東宮那些人,還是交給你處置,也叫那些人知道你的手段!” 司徒毓又是一番感激涕零的模樣,心里稍微松了口氣,又是一陣咬牙切齒,想到那些吃里扒外,貪婪無能的家伙,他就一陣火大,恨不得將人千刀萬剮了才好!不過,這也就是一時氣話,真要是叫他下手,他未必能這么心狠。 就在司徒毓琢磨著該如何解決那些手下的時候,圣上又是說道:“之前的事情,朕這邊也查到了一些線索,卻是觸目驚心啊,說不得,還跟當年的一些事情有關,那些你卻是不知道,因此查錯了方向也難免的,那些人躲在暗處,做一些鬼鬼祟祟的事情,咱們父子卻是不能當做看不見,得好好將那些陰溝里的老鼠揪出來,就算是傷不了人,也難免惡心人!” 司徒毓一愣,一開始還以為是圣上查出了什么,給自個兒子開脫呢,不過這會兒一聽又有些不像,看樣子,那件事真的牽連挺深,頓時又有點緊張,嘴上卻是非常誠懇地說道:“父皇說得是,兒臣如今才真的知道什么叫做人心險惡,原本兒臣以為,東宮的臣屬與兒臣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誰能想到,他們竟然還會那般呢?” 圣上瞧著司徒毓的模樣,頓時覺得父愛爆棚。沒辦法,司徒毓在圣上那里一直是一個比較獨立的形象,從來不曾有過示弱的時候,如今這般表現(xiàn),圣上頓時覺得司徒毓這是真的受委屈了,更是添了幾分憐愛,對于那些膽敢腳踩兩只船,還有仗著司徒毓的信任,在外頭胡作非為的那些混賬更加惱火起來。 像圣上這等強勢的父親就是如此,你要是一直能干,他只會覺得理所當然,說不定什么時候出了紕漏,還會覺得你無能,但是如果你肯示弱,表示,果然爸爸還是爸爸,我這個做兒子的就是不如,就是需要爸爸你的指導,頓時就成就感很強了。司徒毓算是歪打正著,摸準了圣上的心思,因此,這次的危機算是過去了。 圣上到了長寧宮的時候,還在感慨,覺得司徒毓還是太寬仁了一些,天真了一些,叫一幫不知道天高地厚,膽大包天的家伙給蒙蔽了! 謝皇后附和了幾句,心中卻是無趣地撇了撇嘴,謝皇后對于司徒毓沒有什么惡感,但是也不算親近,真要算起來,她是側室扶正,在司徒毓這個元配嫡出面前本來也不怎么撐得起嫡母的架子來,因此,謝皇后與司徒毓一直保持著一種比較公式化的關系,橫豎司徒毓上位了,再不情愿,她這個繼母也會是太后,就算沒什么權利也能享受一世尊榮,既然如此,還有什么可怕的呢!如今更沒什么好擔心的了,司徒瑾這般能干,不管誰當了皇帝,哪怕是為了考慮司徒瑾的心情,都得將謝皇后這個嫡母供著。 因此,謝皇后如今在圣上這里也是頗有底氣的,有的時候,謝皇后都覺得有些可笑,原本自個乞求圣上憐愛的時候,圣上總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等到如今了,謝皇后放手了,圣上反而三五不時跑長寧宮來了,這里頭有多少是因為圣上的所謂寵愛,還有多少是因為司徒瑾,謝皇后心中還是有點數(shù)的。 謝皇后只能暗中嘆息,難怪世上的女子都想要生一個能干的兒子,而司徒瑾雖說不是自個生的,但是就算是親生的,能給謝皇后帶來的榮耀也不過如此了! 謝皇后有了足夠的底氣之后,行事言語自然愈發(fā)從容起來,加上司徒瑾暗中幫忙調養(yǎng),用自個的生命磁場覆蓋到謝皇后圣上,謝皇后如今雖說已經是快四十歲的中年人了,但是,依舊眉目如畫,溫婉從容,后宮那些嬪妃跟她相比,都顯得有些淺薄起來,也難怪圣上如今更樂意往長寧宮來了。 司徒瑾對這樣的情況其實是樂見其成的,他已經預計過,自個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謝皇后與圣上應該都已經過世了,作為與他因果最密切的人,司徒瑾有責任讓他們有生之年過得更加舒心。若是不能,難免心中會有些愧疚什么的,與其等著日后有機會補償,還不如如今就想辦法呢,橫豎,他需要做的也不是很多。 圣上做事一向雷厲風行,康國公府本來也算得上是幸進,他們家本來也沒有多少底蘊,要不是當初出了皇子妃,那個皇子妃還成了皇后,以如今承恩公還有其子孫的能力,如今頂多也就是能做個小官而已,說不定,也只能在家鄉(xiāng)做個鄉(xiāng)紳,其他的,那就別想了。 總之一句話,康國公府如今也就是仗著元后的余蔭,還有當初圣上和司徒毓的面子,才得以在京中權貴中占據(jù)一席之地,本身其實撐不起這樣的權勢。如今沒了圣眷,東宮這邊也沒有表示,當圣上明確表示了要處置康國公府的時候,頓時原本簇擁在康國公府周圍的那些人一下子作鳥獸散,一個個撇清干系還來不及,誰敢惹禍上身,平白惹上一身sao。 康國公這才慌了,這一任承恩公是元后的長兄,如今已經是六十多歲的人了,他倒是個老實人,但是老實人也代表著可欺,因此,他其實對于家中的兄弟子侄壓根管束不住,耳根子又軟,即便是有什么想法,被旁人一說,立馬又沒了主意,結果如今瞧著朝堂上頭,一個個御史在那里彈劾,各種各樣的罪名被翻出來,只覺得心慌意亂,他去求見圣上,圣上不見,將他晾在大明宮外大半天,要不是他身體著實不錯,這個時節(jié)氣候也還可以,光是這樣,都能將人折騰出毛病來。 饒是如此,等他回去的時候,也是雙腳顫抖,幾乎站立不住,渾身都是虛汗。 歇了一晚上之后,還得再去求人,求誰呢,圣上不見,自然只能找太子,因此,又遞了帖子去東宮求見。 司徒毓如今恨這個外家還來不及呢,只是,他也不能表現(xiàn)得太過鐵石心腸,誰知道圣上到底是什么心意,因此,晾了康國公一陣之后,還是見了康國公一面。 瞧見康國公一副頭發(fā)花白,顫顫巍巍,老態(tài)盡顯的模樣,司徒毓先是心軟了一下,很快又堅定了起來,康國公如今在自個面前這副做派,可是,在其他人面前呢,又是什么模樣?何況,康國公府一大家子,幾乎就找不出無辜的人來,康國公雖說很多事情沒有參與,但是他是襲爵的人,是大家長,不參與卻也沒反對,這就是默認了,沒有他站在那里,下頭那些人就算是膽子再大,又能如何呢? 康國公老淚縱橫,差點連鼻涕都要出來了,哀求道:“太子殿下,老臣實在是沒辦法了,看在娘娘的份上,拉咱們家一把吧!” 司徒毓看著康國公的模樣,咬了咬牙,直接將那些罪證拿了出來,冷笑道:“孤拉你們一把,那誰來拉孤一把呢?這些事情,到頭來可都是要孤來背黑鍋的!舅舅,孤最后叫你一聲舅舅,你就饒了孤吧,孤從小失母,所謂娘舅親,除了父皇之外,真就當自家舅舅表兄弟們不是外人,孤什么地方對不住你們了,什么事情沒幫你們想得周全!結果呢?你們就是這樣對孤這個外甥的嗎?” 康國公哆嗦著一雙手,看著那些罪狀,整個人都傻住了,這些事情,如那等欺壓百姓,強買強賣,高利盤剝之類的都是小事了,居然還有人為了點錢財美人,勾結外族的!這根本就是抄沒九族的罪過,哪怕他們泄露出去的情報并非非常重要,但是叛國就是叛國,不分你帶來了什么惡果! 司徒毓神情疲倦,他看著幾乎癱軟在地的康國公,說道:“康國公,這些你也看到了,孤能夠自保就不錯了,真的是無能為力!康國公,你回去吧,父皇不是絕情的人,不會趕盡殺絕的!” 康國公最后帶著滿心絕望回去了,到了家就噴出一口血來,直接躺到了地上,頓時又是一陣忙亂,一家子張羅著要請?zhí)t(yī),但是現(xiàn)在這個情況,哪里請得了什么太醫(yī),太醫(yī)院的一個個都是人jingzi,你得勢的時候,你就算是呼來喝去,他們也只能忍了,你這邊眼看著就要倒霉了,他們不落井下石已經是很有職業(yè)道德了,指望他們上門好聲好氣地診斷,這不是開玩笑嘛,因此,康國公府的人到了太醫(yī)院,一個個都有事,誰也不肯出診,最后只好找了個街面上還算是有點名氣的大夫,無非就是郁結于心,怒氣攻心之類的話,只叫平心靜氣。 康國公府滿門惶惶,甚至影響到了司徒瑾這邊的皇莊上,賈敬也有些憂心,賈家跟康國公府上也是有過一些往來的,畢竟勉強都算是太子一黨,哪怕看不上康國公府,但是看著太子和圣上的面子,都得敷衍一番。有的事情,康國公府找上門來,賈家也得幫忙轉圜一番,如今,圣上顯然是動了真怒,不愿意叫康國公府蒙混過關了,頓時,賈家這邊也有了麻煩。 賈代化老大一把年紀了,還得想辦法將之前的事情遮掩蒙混過去,賈代善已經在起草請罪折子,準備避重就輕地請罪了。麻煩的是,榮國公府跟康國公府勉強還算是親家,賈代善的一個堂侄女嫁給了康國公府的一個旁支,這還算是好的,要知道,當初史氏差點就將賈代善的一個庶女嫁給康國公府上二老爺家的嫡次子了!幸虧這事最后沒成,主要是賈代善不想跟康國公府牽連太深,要不然的話,如今更是麻煩。 賈敬因為家里的事情,做事的時候都有些心不在焉,差點沒將一個非常重要的樣本一剪子剪斷了,雖說剪斷了司徒瑾有辦法催生,但是那樣可能就會導致司徒瑾一些神通的暴露,要不然就得錯過這一季的實驗。 司徒瑾瞧著賈敬一臉羞愧的模樣,干脆說道:“要不,我給你放幾天假,你回去幫忙?” 賈敬頓時回過神來,趕緊說道:“不,不用了,殿下,臣就是一時有些恍惚,很快就恢復了!”賈敬是真擔心,要是司徒瑾覺得自個這邊麻煩太多,回頭,直接將自個換掉怎么辦,因此,能賴著還是繼續(xù)賴著吧! 司徒瑾瞧賈敬的模樣,干脆打發(fā)他去做文字記錄了,反正做記錄的人也不止他一個,回頭對照一下也沒什么問題。他并沒有換掉賈敬的心思,賈敬實實在在是個聰明人,再換一個,將人弄到有賈敬這樣的程度,花費的心力可要多多了,司徒瑾不喜歡麻煩。何況,他還想看看,賈家到底怎么回事呢! 跟賈家一樣頭疼的,還有不少人家,好在圣上并沒有將打擊范圍擴大化的意思。有位偉人說過,黨內無黨,帝王思想,每個皇帝都不喜歡下頭的人結黨營私,但是這根本就是難免的事情,至于什么孤臣之類的,那是沒辦法,而且,所謂的孤臣其實是最危險的,他們將一切寄托在了皇帝的良心上,眾所周知,做皇帝的人,往往都是沒良心的,用完就扔是基本cao作。那些良心過剩的皇帝,往往是沒什么好下場的。 當然了,圣上也不打算對康國公一家趕盡殺絕,畢竟,元后的面子還是很大的,真要是叫康國公一家子全部完蛋,對于東宮名譽上的打擊也幾乎是毀滅性的,因此,到了一定的地步,圣上就收了手。 但是,康國公一家子也沒真的得了什么好來,首先,爵位是肯定沒有了,一家子徹底成為平民百姓了,一些牽扯到的事情比較要命的子弟,有的被判了秋后處斬,其他的直接被流放了,他們可沒有王子騰那樣的本事和志氣,被流放之后,估摸著這輩子大概只能等著大赦之類的運道,才有機會回來了。 也有一些只能算是從犯的,被剝奪了功名,處以罰金,監(jiān)禁個一陣子也就放出來了。對于沒怎么牽扯到了,也就是罰了錢財。問題是,罰金對于這一家子已經是非常嚴重的處罰了,因為康國公府被抄家了,除了一小部分的如節(jié)婦還有當年老國公夫人的嫁妝之外被返還了之外,其他的可都被沒入官府。而這點嫁妝在被層層經手之后,剩下的還有什么呢? 判決下來之后,原本就只是勉強吊著一口氣的康國公直接一命歸西了,他雖說很多事情沒有參與,但是作為家主,這些事情都是撇不開干系的,圣上瞧著元后的面子,只是叫下頭判了流放,但是,他這把年紀,流放對他來說本就是一條死路。他之前就病倒了,只不過還是殘存著一絲希望而已。如今瞧著一家子算是徹底完蛋了,頓時再也支撐不住。 實際上,圣上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他雖說剝奪了那些子弟的功名,卻沒有不許他們參加科考,因此,只需要他們繼續(xù)上進,自然還有出頭的機會,只是,這一家子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這個志氣,要是沒有,也就白費了圣上的這點心意。 司徒毓那邊終歸沒有袖手旁觀,等到判決下來之后,打聽了一下他們家的情況,就直接命人送了一筆還算是可觀的銀子過去,不僅能讓他們交了罰金,還能在鄉(xiāng)下買個莊子度日,只要不如何奢靡,總能衣食無憂,還能有些盈余。至于繼續(xù)享受曾經的榮華富貴,那肯定是不可能了,曾經煊赫到連宗室王爺都得客客氣氣的康國公府就這樣落幕了。 而司徒毓在這之前,也已經開始毫不留情地處置起了東宮內部的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