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shí)證明這莊子上的人雖然常年為胡千得做事，很多人甚至身家性命都在他手里，但是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

    “我勸你好好想想，如今你的主子能不能活下來還不好說，一場牢獄之災(zāi)他定然是免不了的，能夠提供線索的人也不必?fù)?dān)心報(bào)復(fù)，你們的賣身契我們一律可以送交官府解除?！?/br>
    不得不說他們剛好抓住了一個重要的點(diǎn)。

    其實(shí)很多下人不敢說出實(shí)情就是因?yàn)楹У眠€在，他們不敢輕易背叛，說句不好聽的，若是胡千得昨夜沒熬過去死了恐怕這些人要爭先恐后的向衙門戴罪立功。

    只是如今陶夭夭將胡景塵搜出來的一疊契約往桌子上一拍，也是一個極大的誘惑。

    只要能提供線索事后就能走人，不心動是假的，畢竟他們在這莊子上的日子也沒有那么好過。

    而陶夭夭的魚餌已經(jīng)撒了出去，要不要咬鉤全看他們自己。

    這府上除了家丁還有丫鬟廚娘馬夫等等，但事實(shí)上陶夭夭除了麗娘第二想要攻略的人是這莊子類似于管事的一個姓孫的人。

    只可惜在陶夭夭看來他比麗娘更男搞定，甚至為此還將他單獨(dú)關(guān)押以免旁人受他影響。

    陶夭夭和胡景塵坐在一個空房間里，后者當(dāng)然是為了作為她言出必行的信譽(yù)保證。

    胡家大少爺這個名頭有一說一還是十分好用的。

    他們隔一會兒叫一人進(jìn)來，然而護(hù)衛(wèi)突然說有一個婆子主動說要見他們。

    “讓她進(jìn)來?！?/br>
    隨即一個看起來至少有五十多歲的婆子被帶進(jìn)來，陶夭夭上下打量一番，見她眼睛時不時的就轉(zhuǎn)一下看她一眼，就知道這個人肚子里的東西不少。

    “說吧?！?/br>
    那婆子趕緊行了一禮：“公子小姐好，其實(shí)這都是誤會，我不是這莊子上的人！”

    “哦？”這個展開倒是陶夭夭沒想到的：“那你姓甚名誰是做什么的？不是這莊子上的人為何會在這？”

    “我，我姓馬，人家都叫我馬婆子，我只是被這莊子的胡老爺找來臨時做幾天工，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呀！”

    陶夭夭瞇眼，“馬婆子是吧，你最好想好了再說，你要知道如果你在這個時候說謊，雖然不像是在公堂上作偽證，但是若是影響了我們對案件的偵查，時候也少不了在縣衙門吃上一壺！”

    馬婆子沒想到她年紀(jì)不大氣勢卻組，心中一跳。

    “這、我真的不是這莊子上人啊?！?/br>
    陶夭夭腦中瞬間閃過四個字：避重就輕。

    她意識到這個人可以詐！

    她冷笑一聲，點(diǎn)了點(diǎn)面前那一疊契約。

    “這莊子上的契都在這，你是不是這里的人一查便知，更何況已經(jīng)有旁人說了你不是這莊子上的人，但是你更要說清楚你是來做什么的，這點(diǎn)恐怕你是隱瞞了吧！”

    馬婆子這會兒心里慌得不行，暗中將如今生死未卜的胡千得罵了個千百遍。

    “怎么，想清楚沒有，要是你自己不說我就替你說怎么樣？”

    馬婆子還沒想明白她為什么這樣說，陶夭夭就已經(jīng)開口了。

    “你身為一個婆子，我看你這衣著用料雖然老氣，但是料子本身竟然比這莊子上的丫鬟還要好些，若你本身是莊子上的老人也就罷了，可你偏偏卻說自己只是被臨時雇來的?！?/br>
    她抽絲剝繭一條條道，“那就奇怪了，一般主家會臨時雇的人都是些貧困散戶，你這樣一個婆子來這里能做什么？”

    說到這陶夭夭笑了：“你總不會告訴我你是媒婆，是上門來給這莊子老爺說親的吧？”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馬婆子一時間冷汗都掉了出來，以為她說的媒婆是在諷刺自己。

    她一時間進(jìn)退兩難，不知道到底是該回答還是不回答。

    可她這個反應(yīng)更讓陶夭夭和胡景塵確定了，這個婆子至少知道些什么恐怕還很重要。

    等等，婆子？不是這個莊子上的婆子？

    陶夭夭眼神一閃，忽然有了個無端而大膽的聯(lián)想。

    她只猶豫了一瞬就決定既然詐就要詐到底，因此將手中的茶碗重重一放。

    嘭的一聲讓馬婆子下意識將視線投向她，于是就看到了她似笑非笑的表情，說出了讓她手腳冰涼的話。

    “怎么，這個時候不知道怎么說了？我以為你既然敢主動來見我們就是已經(jīng)想好了說辭，但是看來你對自己的了解還沒有我們知道的多？”

    “馬婆子，你這些年幫胡千得做的傷天害理的事兒還不夠多嗎！”

    陶夭夭突然疾言厲色。

    “青山溝村的杜蘭在哪！”

    馬婆子一下子做到了地上，哆哆嗦嗦的指著她。

    “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陶夭夭起身走到她面前幾步的地方，視覺上的壓制讓馬婆子差點(diǎn)一口氣沒有上來。

    “我勸你還是實(shí)話實(shí)說的好，你犯了這么大的事兒以為能逃過一劫？你藏在這里，如今胡千得倒了，我怎么會放你走？”

    “你是他最大的共犯，如果強(qiáng)撐到底對你沒有半點(diǎn)好處，倒不如趁此機(jī)會將胡千得這些年干得勾當(dāng)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也算是給自己積一點(diǎn)陰德！”

    是的，此時的陶夭夭已經(jīng)確定面前這個自稱不是莊子上人的馬婆子的身份了。

    她就是那個被杜鵑帶到青山溝里帶走杜蘭的婆子！

    這個時候別說馬婆子，就連提前知道陶夭夭計(jì)劃的胡景塵都愣愣的看著她。

    “或許你想著總歸胡千得也不能說話，只要自己死不承認(rèn)這些年來做的事情就可以一筆勾銷，但我告訴你是不可能的，只要官府追查就一定能找到你與胡千得拐賣女子的蛛絲馬跡，到時候你在縣衙受的罪可就大多了?！?/br>
    “退一萬步講，你留了一條命，你以為又能好過到幾時呢？杜蘭的父母、其他受害者的家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你的樣子，我可是聽說杜蘭她爹可如今還在到處打聽女兒的下落，你猜如果他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又知道了你的所在，他會不會親自上門來‘感謝你’？”

    馬婆子干這行這么多年，遭人怨恨的時候不是沒有，可從來沒有哪一次讓她覺得這么無路可逃。

    她一下子就崩潰了，坐在地上大聲嚎叫。

    “都是胡千得，都是胡千得！若不是他色欲熏心三番五次的找我，我何苦要做這檔子事兒！那個挨千刀的！……”

    陶夭夭迅速給了胡景塵一個眼神，他趕緊叫人進(jìn)來在一旁講接下來馬婆子要講的詳細(xì)記錄下來。

    馬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嚎夠了，呆坐在地上半晌，才摸出帕子抹了一把自己的臉。

    “你們想聽什么。”

    陶夭夭道，“從頭說?！?/br>
    馬婆子道：“大概是一年多以前吧，有一個人找到我說是有筆大買賣，后來我才知道他就是這莊子的孫管事?！?/br>
    “當(dāng)時他找到我，意思是想買賣些好拿捏模樣又好的姑娘，說若是主人家看上，就能給個三五十兩！”

    “我做這行二十年，當(dāng)然知道他們這是讓我做那人販子，一旦發(fā)現(xiàn)那就是掉腦袋的死罪！可是這胡千得像是盯上我了一般，最后還讓人不知道從哪里查出了我的一些陳年舊事?！?/br>
    “我是做這個的，二十年怎么可能完全手腳干凈？于是就讓胡千得抓了把柄，我年紀(jì)也大了，還有二兩個兒子女兒在外，想著老了老了給他們留下點(diǎn)家業(yè)也不差，就一咬牙干了。”

    “后來的事也沒什么稀奇的，無非就是到十里八村借著招人的噱頭物色模樣好的姑娘，若是胡千得相中了，就找個由頭把人帶走?！?/br>
    陶夭夭若有所思道：“你說你是一年多以前才被胡千得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