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妻為寵 第42節(jié)
蘇語凝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子,也沒有聽過他這樣的聲音。 她有些無措地看著他,在他緊盯不放的目光下怯怯地點了點頭。 謝予安整個人松懈下來,他把還在愣神不語的蘇語凝抱入懷中。 蘇語凝茫然被動地靠在他肩頭,心里空空蕩蕩,說不出的難過,水霧漸漸沾濕了她的眼眸。 …… 月上柳梢,林芷柔看著謝蘊清拄杖走在月下的背影,他的步屢緩慢到連衣擺晃動的幅度都很小,單薄的背影顯得有些形銷骨立。 林芷柔咬了咬牙追了上去,“表哥。” 謝蘊清側(cè)目看她,等著她的下文。 今日他心情很差,以至于連表面的客氣都不想做。 “我有話想對表哥說?!绷周迫彷p聲道。 謝蘊清道:“那便說吧?!?/br> 林芷柔看了看一旁的夏云,眸光帶著歉意,示意他能否走開些。 夏云二話不說,走遠(yuǎn)幾步至開外。 他正愁自己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要被少爺挑了錯狠批一頓,想不到還有送上門來觸霉頭的。 林芷柔猶豫再三還是將心里的話說了出來,“我是想告訴表哥,不應(yīng)該為了一份得不到回饋的情感……而讓自己身陷其中?!绷周迫峋o張的咬了咬唇道:“表哥也一定可以遇到真正適合你的女子?!?/br> “表妹是以什么身份來說這番話的?”謝蘊清睇看著她,聲音又清又冷。 林芷柔聞言僵在原地,此刻的謝蘊清絲毫沒有平時那如清風(fēng)搖翠般的溫雅,眉目間都是疏離冷漠。 林芷柔心里一緊,他是告訴她,她沒有資格過問他的事。 她倉皇解釋,“我沒有要干涉表哥的意思,我只是不希望你……錯付了情誼。” 她知道自己配不上表哥,也不奢望他會喜歡自己,她只是不想看他這樣為情所累。 更重要的是,她覺得四姑娘……不值得他如此。 林芷柔的心思在謝蘊清這里根本不值一提,眼稍處的涼薄盡顯,“既然如此,那我也將表妹剛才所言盡數(shù)還與你?!?/br> 說罷,謝蘊清不再看她,緩步朝前走去。 林芷柔手心冰涼,僵立在原地,謝蘊清是在告訴她,他于自己也是一份無法得到回饋的情感。 林芷柔心里一片凄楚,怔然了許久又釋懷開來,表哥已經(jīng)給她留了面子,也干脆利落的絕了她那一絲絲期盼,不至于讓她真的一朝糊涂,深陷下去。 林芷柔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明月高懸于空,就是她再努力也夠不到,觸不到……她釋然地笑了笑,出來這么久,也該回家去了。 …… “小姐還是沒胃口?”方嬤嬤看著月兒從屋內(nèi)端出來還剩了大半的八寶甜酪皺起了眉。 月兒點點頭,“吃了兩口就說吃不下了?!?/br> “昨兒個還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沒了胃口,要說天熱吃不下還有些理兒,可這都入了秋了。”方嬤嬤想了想道:“我看還是去請郎中來瞧瞧?!?/br> 方嬤嬤說著往外走去。 屋內(nèi),蘇語凝雙睫輕輕垂著,一張小臉黯然失落,枕著手臂趴在小圓桌上,另一只手里則拿著謝蘊清送給她的珠子,用指尖推著在桌上來回滾動。 月兒推門進(jìn)來,見她還保持著與自己出去時同樣的動作,便上前將她手里的珠子拿了下來,道:“小姐怎么就盯著這珠子玩,也不去看看小少爺了?” 蘇語凝見珠子被拿走,神色一急,扯著月兒的手磕磕絆絆道:“月兒,還給我?!?/br> 月兒被她這樣子給嚇了一跳,忙將東西還給了她,只見蘇語凝牢牢的將珠子攥在了手心里,像是護(hù)著極重要的東西。 月兒遲疑道:“小姐可是有什么心事?” 蘇語凝眸光閃閃,一聲不吭地?fù)u搖頭,垂著眼說不出的落寞。 月兒也只能干著急,昨日二公子將小姐送回棠梨院之后,便一直是這樣了,問她也不肯說。 “那小姐是與二公子鬧別扭了?”月兒只能一點點猜。 蘇語凝愣了一下才終于點了頭,用力扁著嘴,神色萬分委屈,她想不明白魚魚為什么要說那樣的話,如果清清知道了一定會非常非常傷心的。 月兒心里卻隱隱不安起來,上次糖人之事二公子的反應(yīng)那么大,定是已經(jīng)在懷疑什么了,而昨日大公子也來了……. 思來想去,月兒猜測小姐與二公子鬧別扭多半也是與大公子有關(guān)。 想到這里,她不禁急地跺了跺腳,大公子若是再這樣下去,受委屈的只會是小姐。 而剛才還滿臉失落的蘇語凝瞧見月兒焦急憤然的樣子,轉(zhuǎn)而安慰她,“月兒你別急?!?/br> 她剛才已經(jīng)想過了,魚魚雖然說只能他在的時候她才可以見清清,可等到她們成親之后,她就會搬去謝府,清清也住在謝府,她就可以常常讓魚魚帶自己去見他了。 “月兒,我還有多久能成親?”蘇語凝歡歡喜喜地問,她已經(jīng)等不及了呢。 月兒微微詫異地張開嘴,顯然還沒有從剛才擔(dān)憂的情緒里抽神出來。 …… 賀敬之玩弄粉頭,弄大人家肚子的事鬧出來的時候可謂大街小巷都傳了個便,等傳到蘇府的時候都已經(jīng)不是新鮮的了。 蘇老夫人氣的渾身顫抖,一把砸了手里的茶盞,怒道:“混帳東西,竟弄出這些腌臢事情來!” 庚帖也遞了,聘禮也送來了,只差請期定下好日子……結(jié)果那個兔崽子卻弄出這種丑事來,還鬧得滿城風(fēng)雨,他賀敬之不要臉,他們蘇家的臉還要! 蘇菀煙從一開始聽到消息的震驚到狂喜,現(xiàn)在已經(jīng)冷靜了下來,她知道這一定是謝予安為她做的。 她跪在地上,柔弱無依地垂淚哭訴,“祖母,您要為我做主??!” 一旁的陳氏大怒到恨不得去撕了賀敬之那個不是東西的玩意,憤恨道:“母親,還未成親就鬧出這樣的下作事來,煙姐兒要是真嫁了過去,豈不是要被活活氣死!” 蘇老夫人眉心壓痛,默了許久才嘆氣道:“鬧出這種丑事來,自是不能再讓煙姐兒嫁過去……這事錯在賀家,我們就算退親也不會有人詬病,也影響不到煙姐兒日后的親事?!?/br> 蘇菀煙抽噎抹淚,心里卻在譏諷冷笑。 祖母怎么會不知道賀敬之是個什么德行,玩弄妓子,不學(xué)無術(shù)……可不還是要將她嫁過去,如果不是鬧出了大事,她哪里會管她的長短。 賀府。 “混帳東西!” 賀敬之被賀老爺一個巴掌扇偏了頭,被退回來的庚帖用力地擲到了他肩上。 “你平常怎么玩女人亂來,我都睜一只比一只眼,現(xiàn)在倒好,連把與蘇家的親事都給毀了!” 他本想借著與蘇家的親家關(guān)系在來往北地的商貿(mào)上分一杯羹,現(xiàn)在全給泡了湯! 賀敬之用舌頭舔了一下被掌摑的那處腮rou,道:“爹!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那些勾欄妓子事后都是要灌避子湯的,否則他的孩子早都該滿地跑了! 偏偏在這個時候跑來說懷了他的孩子,還鬧到了官府去,擺明了是要將事情弄大。 賀老爺怒罵道:“你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個屁用!給我滾去祠堂跪著!” 賀敬之咬牙切齒,最好別讓他知道是誰在背后陰他!否則他絕不會放過! …… 秋末的天,風(fēng)里都夾雜著涼意。 謝蘊清做了一個夢。 鞭炮鼓樂聲中,他牽著小姑娘的手將她扶下了花轎。 喜婆將喜綢遞給他,而喜綢的另一端被一只白嫩嫩的小手牽著。 她似乎很緊張,每一根手指都攥得極緊。 謝蘊清笑道:“別怕?!?/br> 他拉著喜綢,牽引著小姑娘跨過火盆,走入喜堂。 父親和母親坐在堂中高位之上,母親身旁是他疼愛的小妹,正滿眼歡喜的看著他偷笑。 儐相高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br> “夫妻對拜?!?/br> 他拱手拜下的一瞬間,小姑娘卻忽然掀了眼前的大紅蓋頭,目光呆滯的望著他道:“我不嫁給你,我要嫁給魚魚!” 怎么會這樣?謝蘊清大驚。 而剛才還歡喜熱鬧的喜堂陡然安靜了下來,他慌忙回頭看去,高座之上母親的面容開始模糊不清,小妹也不見了! 所有人都不見! 不對,他的小姑娘還在! 謝蘊清順著手中的喜綢看去,然后喜綢的另一頭伶仃落在地上,對面空無一人。 劇痛自心頭襲來,謝蘊清踉蹌著幾乎站立不住。 他大喊:“妧妧!母親!小妹!” 紅色的喜堂依舊通紅一片,卻毫無喜氣。 不,不是紅,是血!到處都是血。 畫面變換,謝蘊清看著眼前隨行的護(hù)衛(wèi)一個一個倒下,遠(yuǎn)處的山匪舉著刀朝他們沖來。 奶娘與丫鬟護(hù)著他和母親、小妹一路往后退去。 “夫人快跑!” 長刀插進(jìn)那丫鬟的肚子,抽刀的瞬間鮮血噴了出來。 有血濺到了他臉上,謝蘊清僵硬地抬手摸了摸臉,刺眼的鮮血染入了他的指縫。 忽然,母親將小妹塞到了他手中,“快跑!帶著meimei跑?!?/br> 謝蘊清看著還不會走路,不知害怕,只會沖著他咿呀笑著的小妹怔愣的站在原地。 母親深深地看著他和小妹,直到山匪逼近才用力地推了他一把,“快跑??!” 他如夢驚醒,抱著小妹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