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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江楓垮著臉,用靈魂發(fā)問:“順利是什么玩意兒?魚丸你體會過沒有?你給我說說,反正我就壓根沒嘗過?!?/br> 江楓一提起工作也是滿腹心酸,倒是沒有上一次吃飯時那欠揍的凡爾賽語氣,大概是因?yàn)樗麄兘裉斐缘氖亲罱拥貧獾纳晨h,身邊的食客也是這個城市最樸實(shí)的勞動階層,今天的他實(shí)在多了,他說的每個字,夏漁感同身受,甚至有點(diǎn)觸動。 這幾年如果不是堅(jiān)持健康作息勤運(yùn)動,她的睡眠估計(jì)也會崩,身體也根本扛不住這樣的工作強(qiáng)度。 就連他這樣的天之驕子都在負(fù)重前行,那她眼前的這些困難也是可以克服的。 “你都不敢說自己是錦鯉,那我更不是了,我也沒體會過。”她承認(rèn)心里的不安被他治愈了。 江楓一見她垂眸淺笑,笑起來是那么好看,他眼睛都快看直了,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其實(shí)整顆心都被浸入蜂蜜里,就連角角落落都浸透了甜。 本來以為今天這頓飯又要在火-藥味中進(jìn)行,沒想到兩個人都在這坐了快十分鐘了,平心靜氣,一個字都沒吵,別說讓他吃8塊錢的青菜面了,就是吃一個月青菜面他都心甘情愿。 夏漁終于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黏糊糊,像是用強(qiáng)力膠黏在她臉上,不自在地瞪他:“你一直看我做什么?我欠你錢了?” “我倒是想呢,可你不答應(yīng)啊。” 江楓哪敢實(shí)話實(shí)說是因?yàn)樗每?,這時老板娘端來了熱騰騰的青菜rou絲面,8塊錢的面,除了綠油油的青菜還算可愛,面湯上飄著的rou絲少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jì),江楓不愧是姓“摳”的,筷子攪著湯面,抬頭請教老板娘:“老板娘,rou絲呢?我怎么沒瞧見?!?/br> 老板娘一副愛吃不吃的態(tài)度:“都熬進(jìn)rou湯里了,一分價(jià)錢一分貨,想吃rou你們可以點(diǎn)15塊的大排面?!?/br> 江楓該哭窮時絕不含糊:“那算了,吃不起?!?/br> 好好一個有手有腳的年輕人,連15塊都不舍得給女朋友吃,老板娘給了夏漁同情的一眼,走開了。 夏漁憋了一肚子笑,有意刁難他:“請你吃飯你還挑挑揀揀,你下頓沒了?!?/br> “還有下頓這種好事?”江楓雙眼猛地一亮,重點(diǎn)完全歪了,“魚丸咱們下頓吃什么?” 夏漁最受不了他的狡詐:“沙縣啊,什么最便宜吃什么,你這樣的老板,就應(yīng)該嘗嘗打工人的疾苦,下次剝削員工時下手輕點(diǎn)。” “那就這么說定了?!苯瓧髂菑埣w绔弟子的臉甚至沒有表現(xiàn)出一絲抗拒神色,嘴還抹了蜜,“魚丸你的臉最下飯了,真的,比老干媽還下飯,什么難吃的東西我都能吃出米其林的味道來。” 為了證明沒說謊,他開始熱火朝天地悶頭吃面,一邊吃,一邊抬頭瞄她,雙眼湛亮對她壞笑,還做作的贊嘆:“嗯,下飯,太下飯,比那個老太婆下飯多了。” 夏漁工作這么多年跟不少人打過交道,江楓是少數(shù)的她完全拿他沒辦法的男人。 能伸能屈,能嘴甜能耍賤,能哭窮能炫富,能裝聾的時候絕不假裝聽力好,能啞巴的時候他比誰都安靜如雞,她算是看透了,沒什么是他不能的。 她又沒好氣瞪他,讀書那會兒他們很容易吵起來,但也有休戰(zhàn)的時候,不吵架時他沒少灌她迷魂湯,連損帶夸,有時候她根本搞不清他是夸她還是損她。 什么“咱倆做同桌不是因?yàn)榕既唬@其實(shí)是個物理問題,因?yàn)樽詈每吹娜硕际腔ハ辔!?/br> 什么“笨成這樣,你以后去社會上混只能靠臉了?!?/br> 高中時的夏漁是個審美還沒開竅的女孩子,每天只知道悶頭讀書,她長得好看這件事,還是江楓三不五時的提醒,她才提前認(rèn)知到的。 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當(dāng)面夸她好看了,他的突然恭維,讓她面上多少有些不自在。 但心里還是很高興的。 只是高興不過幾秒,理智回爐,她又在心里嘆氣。 疏遠(yuǎn)了四年,最近不過才見了幾次,這人就已經(jīng)拿捏得她死死的。 他的道行越來越高了。 她應(yīng)該警惕起來。 兩人各懷心思的安靜吃了會面,吃面的動作越來越慢越來越優(yōu)雅,倒不是因?yàn)楦愋猿燥埐胚@樣惺惺作態(tài),實(shí)在是因?yàn)檫@面味道實(shí)在不怎么樣。 江楓沒話找話,又108次問她跟楊巍拆伙了沒有,夏漁不耐煩告訴他自己的私事,頂了句“別人的閑事你少管”,江楓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吃面。 “無事獻(xiàn)殷勤,非jian即盜。說吧,找我?guī)褪裁疵??”夏漁擦了擦嘴,已經(jīng)想好了待會拒絕的說辭。 接下來她獨(dú)自運(yùn)營兩個校區(qū),一定會忙得跟腳不沾地,吃飯睡覺可能都顧不上了,哪里有閑工夫幫他的忙。 再說他這樣的男人,錢包夠鼓,還愁找不到人幫他那點(diǎn)忙嗎? 聽她問起正事,江楓的神情陡然凝重,放下了筷子,垂著眼皮思考了足有半分鐘,然然后在夏漁越來越好奇的目光中,鄭重地開口:“魚丸,你能不能教我拉小提琴?” “啥?” 夏漁完全沒有想到竟是這樣的忙,甚至以為自己聽錯。 一個連五線譜都認(rèn)不全,上音樂課不是在睡覺就是醞釀睡覺的頂級音盲,竟然在成年后破天荒地主動提出來要學(xué)小提琴? 這是她今年聽過最扯的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