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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夫人眼中泛起淚光。自她兒子噩耗傳來,韓家冷眼一片,從沒有半句貼心話,不曾想倒是沒見幾面的未婚妻這般可人。 她接過卷軸,緩緩打開,頓時淚如雨下,死死咬著嘴唇才沒有哭出聲來。 這上面竟是韓儔的一幅小像,畫的是他成年后的樣子,披堅執(zhí)銳,滿身風塵,然而形神具備,眉眼間那驕傲的神色活靈活現(xiàn),儼然就是池式想象中的,兒子兩年后的樣子。 旁邊還提了兩句詩,寫的是“孤光自照,肝膽皆冰雪”,筆畫疏狂,頗有風骨。 韓夫人哭了一會兒,才擦干眼淚,對長公主道了聲“失禮了”,又親手扶起許子瑤,哽咽道:“好孩子,是我小看你了。你既然有這般決心,我必風風光光地,為韓儔迎你過門!” 長公主含笑道:“你們二人倒是心意相通了,本公主還迷糊著呢,快拿來讓我看看?!?/br> 長公主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韓夫人為何如此激動,這小像不但跟韓儔相貌相似,那種殺伐的冷厲氣質(zhì)也頗為神似,倒是難得許子瑤對這個未婚夫如此上心了。 她將小像卷起來還給韓夫人,笑道:“如此看來,本公主今日倒要成全一樁好姻緣了。待子瑤成親之日,我定要討一杯喜酒喝?!?/br> 韓夫人大喜:“多謝長公主。”有長公主撐腰,也是多了一份保障啊。 許子瑤也急忙跟著道謝,心中大石落定,松了一口氣,喜悅之情溢于言表??丛陧n夫人眼中,更覺得許子瑤癡心一片,大為感動。 作者有話要說: 悄悄給今天的自己點個贊~︿( ̄︶ ̄)︿ 第10章 賭一把 正午時分,在公主府的大廳里享用過極為精致的菊花魚、菊花羹和菊花點心之后,宴席上的夫人們各自聚在一處閑聊,未出閣的小姐們也三三兩兩地散開,有的吟誦詩句,有的揮毫作畫,各展才藝。不時有公主府的侍女穿梭其中,為各家閨秀送上所需之物。 初時看到侍女們搬來好幾張大桌子,許子瑤還心頭一慌,她雖然也算得上琴棋書畫都會一些,但說起來已經(jīng)扔了兩年多,只有書法一項可圈可點,真要作詩就抓瞎了。等聽人傳話,言道長公主命閨秀們自便,并不比拼才藝,這才松了口氣,專心致志地賞起花來。 正對著一盆富貴人間細細端詳,旁邊忽然飛來一支沾了顏料的畫筆,險些打在許子瑤身上。 許子瑤抬頭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是禮部侍郎家的文小姐和一名侍女爭執(zhí)起來。文小姐指責那侍女不安好心,給她的顏料都是次等,正大為光火。 “你安的什么心?居然敢拿這等東西糊弄我?”文小姐柳眉倒豎,“莫非是偷偷拿了公主府的東西去賣,這才以次充好?” 那侍女年齡稍大,此刻臉色蒼白,眼神躲閃,連連賠不是。文小姐卻不依不饒,必要那侍女自掌嘴巴來賠罪。 許子瑤看得心頭納悶,她跟滿場閨秀都沒什么交情,對文小姐更是不熟,但也聽說禮部文侍郎是個嚴正端方的古板之人,怎么文小姐會在公主府大吵大鬧? 眼看文小姐不肯罷休,那侍女原本有些躲閃的眼神也嚴肅起來,微微躬著的腰板也挺直了,口齒清晰地道:“文小姐當真要這般吵鬧?我不過一區(qū)區(qū)侍女,敬您是公主府的貴客,這才一再賠禮。您桌上的顏料還有剩余,是真是假,是好是壞,一驗便知。” 此時周圍已經(jīng)圍了不少人,遠處的也在豎著耳朵細聽。文小姐頓了頓,厲聲道:“區(qū)區(qū)一個奴才,也配跟我對峙?” 那侍女笑了笑,氣勢卻不絲毫不弱:“侍女的名聲也是名聲,何況我還是文小姐的前嫂嫂,還請文小姐不要咄咄逼人?!?/br> 周圍泛起小小的議論聲,許子瑤這才知道,那侍女竟然是文侍郎的兒媳婦,文小姐的嫂子,只是跟她大哥和離了,據(jù)說是因為不能生,后來嫁了公主府的一個小吏。如今看來,恐怕還有點內(nèi)情。 文小姐更加不屑:“你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也配談名聲?放著好好的夫人不做,跑來端茶遞水,這等趨時附勢,不知道包藏了什么禍心的人,我必要稟明公主,清理禍端?!?/br> 許子瑤暗暗搖頭,心說文小姐這次恐怕要栽跟頭。畢竟文侍郎的兒媳婦也是有身份之人,雖然只是個侍女,但看衣裳配飾,在公主府也不是無名之輩。況且本朝雖然風氣開放,對女子束縛較少,但拋棄一切跟侍郎公子和離,哪怕嫁個小吏也不見后悔,必然也是有決斷之人。 文小姐的威脅顯然觸碰到對方最看重的地方,恐怕不能善了了。 果然,那侍女環(huán)顧四周,神色肅然,聲音也高了點兒:“我十六歲嫁給文家公子,嫁妝豐厚,進門后孝順公婆,照顧小姑,沒有一處失禮,卻因為一年后沒有懷孕,被文公子非打即罵,婆婆也冷言惡語,忍了三年才不得不和離。敢問文小姐,一個快被打死的人逃命,也能叫做不知廉恥嗎?” 文小姐顯然沒想到這前嫂子居然敢這么說話,記憶中這嫂子總是唯唯諾諾的,母親說什么就是什么,從不敢高聲大氣,萬萬沒想到做了侍女居然還底氣十足了,居然敢跟她吵嘴。 她本以為這次小懲大誡,這女人也不敢怎么樣,沒想到還能大庭廣眾之下吵起來??上ё约簬淼难诀叨急话才诺揭贿吶チ?,周圍也沒別人,竟連個幫手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