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靖珩搖了搖頭，道：此仗不同上回鬧著玩一樣的剿匪，不打個兩三年，定然是不行的。我年紀(jì)太小，去蒙古那邊打仗的次數(shù)不多，無論是經(jīng)驗(yàn)，還是對地形的了解，皆不如我大哥和二哥他們。故而這次，我只替他們守好大同?；I劃布局、領(lǐng)兵打仗的事，還是要他們這些老家伙們來。

    云彥芷點(diǎn)了點(diǎn)頭，明靖珩從前極少和她說這些朝堂上的事情，如今卻和她細(xì)細(xì)剖析此事，倒是讓她有了幾分懷疑他說這話的目的了。

    這次我去邊關(guān)，一去沒有一兩年，大約是回不來的。大哥二哥擔(dān)心我到了大同，沒法好好適應(yīng)那邊，想讓我?guī)€女子過去照顧一二。他頓了頓，抬起頭來看著她。他的眼眸極黑，平日里總是略顯心不在焉的一雙桃花眼此刻卻專注的緊，阿芷，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大同？

    云彥芷心中一緊，若是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她巴不得明靖珩離自己越遠(yuǎn)越好。他離自己越遠(yuǎn)，她也就越有時間騰出手來和彭氏過招，閑暇之余，還可籌劃自己的未來，一舉兩得。

    她看著明靖珩的臉，卻突然又了解到一件事。

    明靖珩，只怕是十分想讓她過去陪他的。

    明靖珩的聲音變得輕柔了下來，帶上了些哄騙的意味：阿芷，你小的時候一直住在廣州，十三歲才來到京城。詩里面寫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西北邊塞的景色極是壯闊，你都不想去看一看嗎？

    雖說是陪我去守城，但是你也莫要害怕，大同城兵足糧豐，旁邊又挨著朔州等好些個兵士重鎮(zhèn)。況且，有我在，絕不可能有半點(diǎn)危險的。

    城外打仗，城里沒有半點(diǎn)危險，這話是騙小孩呢？

    云彥芷心中覺得好笑，便問明靖珩道：我聽四表哥說，西北軍手上有二十門紅衣大炮，那個聲音響起來極嚇人，我有些怕。

    明靖珩眨了眨眼睛，笑著騙她道：沒那么大聲，你在屋里聽，其實(shí)點(diǎn)二踢腳的聲音差不多。

    云彥芷完全沒想到，這人竟然能這么厚臉皮的睜著眼睛說瞎話，正打算戳穿他，卻聽見屋外一陣極慌亂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嘈雜的聲音打斷了明靖珩的話，房門被扣了三下，門外響起王mama帶著驚恐的聲音。

    五爺，五夫人！老夫人出事了！

    第139章 厭惡

    樂宴居。

    明老夫人常年禮佛，內(nèi)室燃著檀香，冬日里屋內(nèi)地龍生的旺，那香氣氤氳的滿屋皆是，仿若寺廟一般。

    只是沒有明老夫人端坐在廳上，少了幾分人氣。

    云彥芷明靖珩二人趕到時，屋內(nèi)已經(jīng)聚集了明家大半的主子，眾人面上皆是一派憂心慌亂。雕著百子千孫圖樣的紫檀大床被青色的紗帳四面圍住，影影綽綽可以看到半個人影。

    明老夫人蒼白的手就從那紗簾中伸出，顧太醫(yī)坐在床邊，隔著絲帕為她凝神診脈。

    云彥芷和明靖珩見狀，只能沉默不語，等待顧太醫(yī)的診斷。

    顧太醫(yī)查完明老夫人的脈象后，嘆了口氣，卻又復(fù)將手指蓋上，似是凝神在想些什么。

    云彥芷盯著他的表情，比起旁人，她的神色似是更為緊張些。

    站在她身邊的四夫人楊氏心中默默嘆了口氣，她雖然常年身處江南，但對京城本家內(nèi)宅的情況也是有些了解的。

    這位五弟妹，出身只能說是一般，雖然父親是永昌伯，但永昌伯府將門之家，又是個二等的勛貴世家，如今的永昌伯卻是走了文官的路。無論是文官、還是勛貴兩邊不討好，兩邊都受不得重用，少人扶持，如一個孤臣一般。這些年更是在丁憂之中，在朝堂上的影響力越發(fā)的小。如今二十七個月的孝期就要到了，卻沒聽到一丁點(diǎn)的關(guān)于永昌伯起復(fù)的消息。

    說句實(shí)話，云彥芷這樣對明靖珩的仕途毫無助力的家世，比起她這個庶子媳婦，都還有些不如。

    若不是當(dāng)時老五沉迷女色，死乞白賴地瞧上了她，還死心塌地的求了太子賜婚，這姑娘定是嫁不到明家做五夫人的。

    本身娘家便不夠強(qiáng)勢，無法為她撐腰，這姑娘還不知如何得罪了大嫂，讓彭氏一個勁兒地針對她。

    她是曾經(jīng)和彭氏相處過得，知道這人雖然沒多聰明，行事的手段有時也上不得臺面。但是，她是長嫂，身后又有得力的娘家。更可怕的是，這個人從不知道怕字怎么寫，擔(dān)子極大，行事中透著股凡事做絕的狠辣。

    狠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其實(shí)，能夠心狠手辣到旁人都不敢招惹的地步，也是一種實(shí)力。

    在這個后宅，實(shí)力說明一切，若不是有老五和老夫人的庇護(hù)，只怕這五弟妹早就被大嫂吃的渣都不剩了。

    如今一個庇護(hù)生了大病，另一個庇護(hù)則馬上要離開。也不知這姑娘到底有沒有看清局勢，心中又如何打算。

    她又看了一眼站在最前的彭氏的身影，彭氏站在明老夫人的床邊兒，微微彎著腰，關(guān)切的看著顧太醫(yī)的一舉一動，除了擔(dān)憂之外，面上看不出一絲一毫多余的情緒來，似乎就是一個至孝至敬的好兒媳婦。

    但楊氏知道，這明家的大宅子里，很快就要變天了。

    云彥芷亦是死死盯著顧太醫(yī)，她心中又何嘗不知明老夫人對于她的重要性？無論是前世今生，這位老夫人都護(hù)她良多，縱然偶爾有失公允，和一和稀泥，但云彥芷亦是能夠明白她所作所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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