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們是人類

    “人類？！”洋蔥大帥吃了一驚，瞇成一條縫的眼睛第一次睜圓了。

    “人類？！”西葫蘆和洋蔥們也都驚呆了，它們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兒，像被施了定身術一樣一動不動。

    “你們……你們真的是人類嗎？”兩頭大蒜湊近了坦克，小心翼翼地問。

    “廢話，你們是拐著彎在罵我們不是人嗎？一只鼻子兩條腿，兩只眼睛一張嘴，我們不是人是什么？”坦克被綁得難受，沒好氣地說。

    “人類是什么？”白大蒜不解地問。

    “人類，據(jù)說就是人類！很有名的。”紫大蒜自以為是地說。

    “什么亂七八糟的，人類就是我們這樣的，我們這樣的……”戴胖胖一時語塞，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活了這么多年，還真沒有好好思考過人類是什么的問題，最后他吐出這么一句，“人類，就是我們這樣的高等動物，地球上最高級的動物，是主宰這世道的王?！?/br>
    “王？”洋蔥大帥詫異地復讀了戴胖胖說的最后一個字，半晌，它憤怒地一拍大腿，咆哮道，“混賬！你們?nèi)祟愔髟资赖?？你們簡直太自以為是，目中無人了！想要被拖出去斬了嗎？”

    “等等！”機靈的坦克發(fā)現(xiàn)戴胖胖惹惱了大帥，隨機應變道，“這胖子是嚇傻了。他只是在他家里稱王，他家就他和他爸媽。我們可不是王，絕對不敢稱王！我們只是人類中最善良、最友好的小學生！”

    “對對對，我們是善良友好的小學生！”戴胖胖像個復讀機似的，跟著求饒道。

    “剛才他們說的是自己接受的教育，我們從小被教育為我們是‘人’。我們是小學四年級的學生，但其實，你們覺得我們是誰，我們就是誰！這是你們定義的。就像我們會用我們的認知來定義你們一樣?！睍茑嵵仄涫碌卣f。

    這時，戴胖胖壓低了聲音，對坦克傳話：“那些西葫蘆不也是一只鼻子兩條腿，兩只眼睛一張嘴嗎？和我們一樣。”

    但洋蔥、大蒜、西葫蘆并沒有聽見戴胖胖小聲嘀咕的那句話。因為它們就缺一雙耳朵，沒耳朵的人，聽力肯定好不到哪兒去！

    幾個關鍵詞它們算是聽見了?！吧屏加押玫男W生”，根據(jù)它們過去的經(jīng)驗，它們已得出了結(jié)論：這五個闖進王國的東西，就是人類中的小學生，而不是別的什么，諸如感冒病毒、直腸癌等等。

    洋蔥大帥低頭沉思，它覺得這幾個人類小學生要留下來好好研究，興許他們能打開自己有限的認知，當然，如果他們真是人類，那就是一件萬幸的事。

    忽然，洋蔥和西葫蘆一起大聲歡呼起來：“萬歲！萬歲！”當然，它們歡呼的可不是“人類萬歲”，而是“蔬菜國萬歲”！

    “蔬菜國萬歲！”白大蒜和紫大蒜也一起歡呼起來。它們一激動，尖尖的腦袋啪的一聲裂開一個大口子，從頭頂躥出了幾根綠油油的蒜薹！

    “先給這些人類小學生松綁，把他們安全地送到王宮里去！”老洋蔥下令道。

    孩子們都很詫異，一會兒要把他們拖出去斬了，一會兒又客氣地給他們松綁，這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呀？

    然而，他們并不知道的是，老洋蔥此時內(nèi)心有多么激動與感慨。十個月前，當它還是一個洋蔥寶寶的時候，它第一次見到人類，那對它而言是多么久遠的過去啊……要知道，洋蔥通?；畈涣硕嗑茫烁邏鄣睦涎笫[，在洋蔥界，它已經(jīng)算是古稀老人了。因而，十個月對一只洋蔥來說，可是它的一生。

    “王宮？帶我們?nèi)ネ鯇m？我沒聽錯吧？”地瓜被松了綁，又被一大群西葫蘆和洋蔥簇擁著抬了起來，如同狀元坐轎一般！

    “對，他們說的就是王宮，你沒聽錯！”坦克興奮地回答道。

    “可是，王宮在哪里？誰的王宮？為什么要去王宮？”小白菜有些憂慮地皺起了眉頭。

    “想那么多干嗎？去就是了！王宮一聽就是好地方，應該有很多美食吧？”戴胖胖心里樂開了花。他也被西葫蘆和洋蔥簇擁著抬了起來，可是，抬一個胖子可不是輕松的事情！西葫蘆們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憋足了力氣，綠色的臉漲得通紅，又由紅轉(zhuǎn)藍，由藍轉(zhuǎn)青，由青變紫，由紫變黑，最后由黑變黃——臉色由黑變黃的時候就要小心了，因為這意味著它們用力過頭，身體就要爆炸了！

    戴胖胖正愜意地坐在轎子上，突然，他感覺屁股一顛，嘭的一聲悶響，第一根西葫蘆爆炸了！它還沒來得及說出自己的遺言，事實上，甚至還沒來得及哼一聲，就爆炸了。汁水四濺，葫蘆皮被炸得飛到了半空，地上只留下了一攤稀溜溜的葫蘆籽！

    “天哪！”它身邊其他的西葫蘆發(fā)出了一陣陣驚叫。

    少了一個伙伴，每根西葫蘆承受的重量更大了。終于，又是嘭的一聲悶響——第二根西葫蘆也爆炸了！接著，是第三根，第四根，第五根……

    “嘭！”

    “嘭嘭！”

    “嘭嘭嘭！”

    周圍響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聲。

    戴胖胖感覺自己的轎子變得越來越矮，似乎正在一點點往下塌陷。

    “大帥！”白洋蔥連滾帶爬地撲倒在洋蔥大帥的腳邊，“報告，大帥！那個人類小學生中有一個胖子，實在太沉了，抬他的西葫蘆兵團已經(jīng)犧牲過半，余下的也奄奄一息了……”

    “什么？”洋蔥大帥慘白的臉一下子變得暗沉起來。它回想了一下，上次西葫蘆軍團受到如此嚴重的損傷，還是半年前——當時，它們抬的是一枚幾百斤重的炮彈。

    “給我頂?。　毖笫[大帥的聲音一下子高昂起來，“犧牲再大，也要堅持住，絕不能讓那個人類小學生摔傷！連一根頭發(fā)都不能傷到！”

    “是！”白洋蔥收到命令，一溜煙跑開了。

    可命令還沒傳到西葫蘆軍團，隊伍最前面的洋蔥突然高喊起來：“王——宮——到——了——”

    隊伍猛地停了下來。

    什么？已經(jīng)到了？這么快？書架驚訝地低頭看了看電子手表——前進才持續(xù)了十秒鐘！

    “王宮在哪兒？哪里是王宮？”坦克迫不及待地從轎子上跳下來，四處張望。

    “就是這兒！”一根西葫蘆伸出細長的手指，朝前指了指。

    “哪兒？”坦克還是沒有看到。

    “喏，就是這兒！”西葫蘆又指了指。

    “可我沒看到王宮呀！”坦克搔了搔腦袋。

    “這不就是王宮的入口嗎？！”西葫蘆又向前跑了幾步，指得更精確了。

    坦克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它們說的王宮，就是眼前這臺大冰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