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虛偽假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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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虛偽假面3 靳夜回到家的時候,晏雪明正一個人盤膝坐在寬大的落地窗前,一動不動。 客廳里沒有開燈,高樓下滿城燈火輝煌透過玻璃折射出熹微的光,勾勒出一個淡淡的輪廓。 在無邊昏暗的夜色里,他的身影孤獨得像一座塔。 靳夜站在干凈光滑的桌邊,狐疑地問:“你吃晚飯了嗎?” 晏雪明“嗯”了一聲。 他用手撐著地面,站起,開燈,從黑暗一步跨進了光明。 “今晚過得還愉快嗎?” 現(xiàn)在是晚上十一點五十六分,距離第二天還有四分鐘。 靳夜踟躕了一下,實話實說:“也沒有很愉快?!?/br> 晏雪明嫻熟自然地給她倒了杯溫水,目送她喝下去,才不緊不慢地開口。 “一起罵我還不夠解氣?” “……不完全是?!?/br> 靳夜當時沉著一張臉赴約。盡管她有些生晏雪明的氣,但還是顧全大局在程少音面前半真半假地抱怨起來。當然,她盡可能用了符合她性格的抱怨方式,比如模棱兩可地回答,這讓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上產(chǎn)生的可怕變化——她變得越來越善于欺騙,且這個欺騙對象是她視為摯友的少音。 程少音為自己當時在機場的失言感到后悔,她小心翼翼地問靳夜:“那你還喜歡晏師兄嗎?” 這也不是個愉快的問題。 靳夜說:“我不知道?!?/br> 程少音復又踟躕:“那你喜歡晏雪明嗎?” 靳夜并沒有直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我們已經(jīng)結婚了?!?/br> 程少音一瞬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這句話的未盡之意太多了?;蚴墙古c晏雪明結婚另有目的,或是晏雪明只是晏雪平的替身,不管程少音的理解是哪一種,晏雪明所希望靳夜達到的效果已經(jīng)完全實現(xiàn)。 夫妻離心之后,程少音會作何動作,耐心開解還是添油加醋,真心還是假意,很快就能一目了然。 只消聽完這兩句問答,靳夜的整個晚上就沒有白費。 晏雪明笑了一下:“你比我想象中更擅長說謊?!?/br> 靳夜對這樣的形容感到并不愉快。 她將自己從與程少音約見時的虛偽面具中剝離出來,便覺得不寒而栗。手心里握著的玻璃水杯,溫熱的水波靜靜流淌著,她低頭飲下數(shù)口,方才感到血液重新在身體里流轉(zhuǎn)起來。 晏雪明蹲下身攏住她的手,將那雙纖長且微涼的手合在手心間。 “你還在生氣嗎?”他問。 靳夜搖搖頭:“我只是覺得很累?!?/br> 這種累,并不單單只是因為陳復今的話,抑或是晏雪明突出起來的情緒,而是她對自己不得不做出改變感到悲哀。 如果所有探尋公正和道義的路途,都必須要用謊言和偽裝來行進,那該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 晏雪明欲言又止,最終仍只是順從地說:“那你先休息吧,剩下的事,我們明天再談?!?/br> 靳夜抬起眼簾看他。 在忙碌之后獨自坐在黑暗中的晏雪明是那樣陰郁,但只要回到靳夜面前,便仿佛走進了光明。他笑起來整張面龐都是神采奕奕如穆清風,眼睛里藏著亮閃閃的星星。 在這樣一雙笑眼的注視下,是很難板著面孔生氣的。 只是,靳夜確實身心俱疲。 她自晏雪明的手掌中將手抽出,起身,走出幾步,旋即又頓住,說:“你也早些休息?!?/br> 白月輕叫一聲,從門縫里溜出來,蹭到她腳邊。 晏雪明在短暫的沉默后,說:“好,晚安?!?/br> “晚安?!?/br> 靳夜睡得并不安穩(wěn),爆炸案之后,她一貫淺眠。 但是這一次,夢里隱約有一絲悠揚的小提琴聲從四肢百骸穿進夢里,縈繞在她耳邊。 靳夜睜開眼睛,掀了被子下床。 聲音從客廳傳來,時高時低,迂回婉轉(zhuǎn),輕柔又低沉。 但靳夜沒有欣賞的興致,作為一個單細胞的理工科人士,她只覺得被打斷了睡眠極其煩躁。 “你不用睡覺嗎?” 靳夜拉開門,克制住脾氣問。 她知道晏雪明內(nèi)心的掙扎和不痛快,努力調(diào)整了語氣。 立在客廳里的身影一瞬間回轉(zhuǎn)過身,音樂也頓住了。 “你聽到了我的邀請。”晏雪明的語氣竟然有一絲愉快。 靳夜冷著臉,抱肘站在門口,說:“擾人清夢。” “天快亮了。”晏雪明歪了歪頭,含笑說,“我在叫你起床?!?/br> 靳夜掃了一眼懸掛的木鐘,指針指向了五點,清晨的霞光已經(jīng)從背后的玻璃透出來。她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轉(zhuǎn)眼之間竟已夜盡天明。 “叫我起床做什么?”靳夜倚在門口,“我要去洗漱了?!?/br> 晏雪明大步自落地窗前走過來,熹微的光映出他在昏暗與光明之間的臉。 “我反省了自己的表達方式,總覺得該補給你一些儀式?!?/br> “什么?” 晏雪明倏地抓住她的手,單膝跪下來,另一只手的掌心里躺著一枚閃閃發(fā)亮、不容忽視的指環(huán)。 靳夜睜大眼睛,下意識地退后了一步。 可晏雪明攥著她的手,慣性反倒使她更往前傾了一些。 靳夜的目光落下來,有一種楚楚的麗色,可更多的,是意味不明的復雜。 她傍晚負氣離去,手上還攥著晏雪明的那個絲絨小盒子。 在程少音揶揄的眼神下,她打開了盒子。然而當盒蓋完全撐開,喋喋不休的程少音瞬間噤聲了。 那是一枚太陽形狀的戒指,主體是一顆橢圓形的紅藍鴛鴦寶石,血紅與深藍交相輝映,周側的碎鉆折射出難以忽視的亮色。 這一刻,程少音看向靳夜的眼神有些難以言喻了。 鴛鴦寶石本身便是舉世罕見的奇跡,這一顆目測至少在二十克拉以上的寶石可以稱得上價值連城。 晏家是很有錢,但晏雪明愿意將巨額的財務押在靳夜身上,足以說明他的感情歸宿。 “我不懂珠寶,但我知道這一定很昂貴。”靳夜看著晏雪明依然明亮且溫柔的眼睛,她的手背上還帶著他手心的溫度。隨著自己的開口,靳夜分明感受到,晏雪明的手微微收緊了一下。 “你要退還給我嗎?”他問。 靳夜亦搖搖頭:“我會當做你寄存了巨額的財富在我這里。如果我們最終能有一個好的結局,我會將它占為己有;而如果……” “沒有如果?!?/br> 晏雪明微微一笑:“你現(xiàn)在就可以占為己有?!?/br> 靳夜說:“那會讓我感覺自己像一個無理的強盜。” “愛都是無理的?!?/br> 晏雪明娓娓說著。他低頭輕輕吻了下靳夜的手背,狡黠而篤定地說:“但是我覺得,夫人,你已經(jīng)動搖了。” 靳夜下意識地反駁:“我沒有?!?/br> 晏雪明將戒指取出來,在背后流曳的燈火下,套進了她的手指。 “你知道我為什么會選擇這枚戒指嗎?在猶太人的認知里,紅寶石是不死鳥的化身,擁有化敵為友的魔力。而這一枚,它曾是英國前約克公爵夫人的收藏至寶,于多個拍賣會場輾轉(zhuǎn),最終在我的手里塵埃落定。我認為,它和你十分相配?!?/br> 他凝視著面前有些怔忡的妻子,目光溫柔,但竟有一絲悲傷。 ——我希望你能有如不死鳥般的活力和生機,亦盼望未來能以此披荊斬棘,乘風破浪。 靳夜的手被晏雪明牢牢握住,她只能選擇低下頭去看戴著戒指的手。 鴿血紅的光芒在黑暗之中熠熠生輝,一如面前這個年輕人的眼神。 靳夜深吸一口氣,長長地嘆息:“不知道為什么,在你面前,我總想為不愛而致歉。” “我愛的人無需道歉,更無需為她不愛我而道歉。在我心里,她永遠是對的。” 靳夜失笑:“晏雪明,你的化學可能不及格,但情話考試一定是滿分?!?/br> 晏雪明微笑:“那你是主考官嗎?” 靳夜眸光流轉(zhuǎn),看向遠處的即將升起的朝陽,天青的黎明之色映照出兩個相對站立的身影。 她悠悠地說:“如你所說,我還有別的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