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前駙馬他小叔 第125節(jié)
“多謝駙馬,屬下不敢居功?!敝煺呎f著,便擦去額角留下來的汗滴。 他從沒有見過駙馬這個樣子……當然也會猜到駙馬聽到展少瑛的話,肯定要發(fā)雷霆之怒。只是,這樣的戾氣,這樣的兇悍,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畢竟駙馬在公主面前,從不會如此的。 是啊,也許駙馬從來都是這樣,只有在公主面前,才會那么溫情吧?朱政止住自己的胡思亂想,低聲道:“只要公主無恙,屬下就算幸不辱命了?!?/br> 展岳“嗯”一聲,鼓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朱政便退下了。 京城。 這幾日安國公府出了樁新鮮事兒,街頭巷尾的百姓們都在議論。安國公世子的大公子,被人從一輛馬車上給扔了下來。 扔下來的時候,大公子衣衫不整,顏色蒼白,兩腿間還鮮血淋漓,褻褲被染得像楓葉一樣紅。而大公子本人,則一直捂著某處不可告人的地方,喃喃呻\吟。 百姓們都猜測,大公子可能是碰到了什么歹人,被……被……生理性閹了? 天子腳下,是誰這么大膽??? 托了趙佑澤的福,那夜的宮變解決得悄無聲息。百姓們的生活沒有受到任何妨礙,只是睡一覺過去,覺得這些時日京城的將士好像在頻頻換防。不過這也無所謂,他們只關心柴米油鹽,以及關心……安國公世子的大公子,到底是不是成了太監(jiān)? 安國公府。 自從展少瑛被送回來以后,安國公府的大夫就沒斷過,每一個進來都搖了搖頭,勸一句“節(jié)哀”。 張氏的眼睛已經哭得像核桃仁一樣,幾日來,她魂不守舍,看著衰老了不少。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還有沒有王法了?”張氏抓緊展少瑛的手,哭個不消停地說,“我這就進宮去告御狀!瑛哥兒,你別怕,娘去幫你討回公道來!” 展少瑛的一張臉毫無血色,他斷續(xù)地呻\吟道:“好疼……我好疼……” “瑛哥兒,”張氏撲在展少瑛的身上,痛哭流涕道,“我的瑛哥兒!” 展少瑛呼吸孱弱,下\半\身傳來的陣陣痛楚很清晰地告訴他,他現(xiàn)在成了一個什么樣的人。 受此大辱,還不如殺了他! 展少瑛一閉上眼,腦海里就會浮現(xiàn)出陳楚揚起刀,割下他子\孫\根的那個畫面。 展岳是故意的,故意不想讓他死!陳楚做完這些之后,甚至還拿了上好的金瘡藥來給他敷著。 他們想要他活著,想要他痛,想要他身敗名裂,就是不要他死,展少瑛恨得咬緊了牙。 展泰此時也知道了消息,被人從光祿寺請了回來。他上前去,先看了眼展少瑛的傷勢,嘆口氣問:“怎么會這樣?” “是展硯清!”張氏紅著眼,用剝皮拆骨的語氣恨道,“是展硯清派人做的!他把瑛哥兒害成這樣,我們不能放過他?!?/br> “世子,你去找陛下,你去參他一本!瑛哥兒再怎樣也是他的子侄,他心狠手辣,殘害子侄,讓他一命還一命!”張氏發(fā)瘋似的吼叫道。 展泰喝道:“住嘴!” “他是駙馬,你指望陛下為了瑛哥兒出頭,讓公主守一輩子活寡嗎?”展泰的眸光寒冷,“今日早朝,陛下已經下旨立四殿下為太子。你日后待公主尊重一點兒,別沒大沒小,不成體統(tǒng)?!?/br> 聽到趙佑澤被立為太子,張氏與展少瑛對視一眼,皆是眉心一跳。 展泰雖然不若展岳有天資,可也為官多年,又是安國公世子,基本的政治素養(yǎng)還是有的。 他犀利的眼神望向展少瑛,嚴肅問道:“你四叔雖與我們不睦,但絕不是惡意傷人的人。你這幾天去哪兒了?為何會碰見他,把來龍去脈給我講清楚?!?/br> “世子,孩子都這樣了……”張氏低聲勸道。 展泰冷然說:“你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不許進來。” 張氏猶豫地看向展少瑛,展泰復又喝道:“出去!” 張氏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出門。 見張氏終于走了,展泰的目光在展少瑛身上打了個轉,他直截了當?shù)溃骸扮鐑?,你現(xiàn)在說實話,趁你四叔尚未面圣,你還有救?!?/br> 展少瑛神色微變。 展泰的語調再次在他頭頂響了起來:“說實話?!?/br> 展少瑛的眼角溢出淚來,他低低道:“是?!?/br> 一盞茶后,展泰從展少瑛房里出來,他面色鐵青,沒理會站在庭院里等的張氏,直接去了安國公的院子。 夜間,展岳與嘉善剛剛抵達公主府,等待已久的安國公府的小廝就笑意吟吟地湊了上來:“四爺安。國公爺請您過府一敘?!?/br> 展岳看了眼嘉善,嘉善輕輕幫他理平衣領,微笑道:“去吧,我在府上熱著飯等你回來?!?/br> 去吧硯清,去把屬于你的那些榮辱給拿回來,去把你娘受的那些委屈,給找回來吧。 第137章 這次被派去公主府請展岳的人, 并非一般管家,乃是安國公府掌管錢財?shù)拇蠊芗?,跟隨安國公許多年了,早已脫了奴籍。岳管家早到了展岳該叫一聲爹的年紀, 又因為是安國公的心腹, 在府里一向有些倚老賣老。 這回他對展岳卻分外恭敬, 態(tài)度甚至稱得上諂媚。 展岳進安國公府的時候,已至酉時。正是用晚膳的時辰,國公府上下卻十分安靜。 岳管家在前頭領路, 態(tài)度十足的謙卑:“四爺, 您跟奴才往這兒走,國公爺和世子都在等著您一道用膳呢。” “奴才聽國公爺說了, 您現(xiàn)在身當重任,每日沒得辛苦。國公府上的吃食雖比不上公主府精細講究, 但也是您從小吃到大的。掛爐山雞怎么樣?奴才記得您打小就最愛這個, 從前家宴上,老太君還在的時候,她老人家每每都讓人給您單獨留一份?!?/br> “正巧今日府上做了這道菜。還有桂花魚條、蓮蓬豆腐, 都是您愛吃的?!?/br> 展岳早知他來的目的為何,只是在心里不動聲色地冷笑, 并不吃他知冷知熱的這套。 “四爺, 到了?!?/br> 說話間,已到了正堂。除了安國公與展泰外,竟沒多余的人了,連貼身伺候的奴婢和小廝也都沒一個。 岳管家親自引著展岳入席, 替他拉開椅凳:“四爺,請。” 展岳掃了安國公與展泰一眼, 剛準備入座,展泰卻率先站了起來,是一個尊敬的姿態(tài),他道:“四弟來了,坐。” 雖說展岳是駙馬,官階上也比展泰高了不少,但在安國公府里,展泰乃是兄長,他是弟弟。展泰實則不需要表達這種尊敬。 展岳淡淡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頷首,表示領情。 展岳入了席,幾人才有了開箸的架勢。 擺在展岳眼前的菜,正是岳管家剛才提過的那道“掛爐山雞”。見展岳的視線放在這道菜上,展泰便又往他跟前挪了挪。 展泰自然地笑道:“知道你喜歡吃,爹今日特地請了樓外樓的廚子來燒。你嘗嘗,跟咱們府上的味道可有什么不一樣?” 說著,展泰便作勢親自替展岳夾菜。 展岳抬眼,神情中有種淡淡的疏離和矜持,他說:“不勞世子動手,” 被這樣不輕不重懟了一下,展泰的神情不變,只是笑說:“舉手之勞罷了,祖母的愿望就是咱們府上能夠兄友弟恭,合家安康。四弟不必客氣?!?/br> 展岳微抬眼,言語中有種鋒芒畢露的冷峻,他道:“說話歸說話,別扯上祖母。” 展泰笑了笑,并不介意展岳的冷淡和冒犯,只是道:“愚兄不過是想著你是祖母一手養(yǎng)大,情分到底不假。她老人家雖已故去,想必四弟仍在時時掛念祖母,我這才提上一提,四弟若不喜歡,我不說就是了?!?/br> 展泰一番話風度翩翩,展岳卻已有些厭煩這種虛情假意的腔調。他上下打量展泰一眼,說:“這時候再來跟我聊家和萬事興,世子不覺得太遲了?” “有話直說,我沒那么多時間浪費在二位身上?!闭乖罃R下筷子,淡聲道。 展泰的目光僵了一瞬,總算失去了他一直在努力維持的風度。 一直沒出聲的安國公這時掃了眼展岳,接過話道:“好。既然你要開門見山,那我便說了?!?/br> “瑛哥兒是你的子侄,不管你甘不甘愿,你都姓展?!卑矅J真地注視著展岳的眼睛,低聲說,“既是一家人,我們要求你保下瑛哥兒,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展岳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聲,他斜斜看了安國公眼:“這么說,你們已經知道了發(fā)生在長春觀的來龍去脈?” 安國公道:“知不知道不重要……” “不重要?”展岳的神情一冷,厲聲說,“國公爺久不上朝,連‘謀反’都敢說不重要了?!?/br> “瑛哥兒是不是‘謀反’,不過是看你與公主的一句話?!卑矅[起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們若愿意保下他,那他出現(xiàn)在長春觀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公主,乃是一片拳拳之心。” 展岳的目光冰冰涼涼,說出口的話更是冷得駭人:“拳拳之心?國公爺可真是打得好算盤。他欲傷我妻兒,我不殺他已是大恩,照您的意思,我是不是還應該帶上公主來安國公府上門致謝一趟?” 安國公擰緊眉頭。他們這次是有求于人,早料到了會碰釘子。 可是當展岳一句一句地吐出這些冰冷又陌生的話的時候,安國公卻好像透過他看到了另一個人——一樣出塵的容貌、一樣澄凈卻堅硬的眼神,似乎,是很多年以前的傅時瑜? “展見涵,我如今有求于你,為了傅家為了岳兒,我不與你爭那些無謂的長短。但你記住,永遠記住,你的高高在上,你的見死不救,你的刻意折辱,遲早有一天會有人替我拿回來的?!?/br> “你記住了?!?/br> …… 安國公呆了一瞬,忽覺一陣穿廊風急速而來,正撲在他臉上,他好像是被人扇了一面耳光一樣,他臉色蒼白,怔怔地捂住臉。 “四弟,”在這怔楞間,展泰接過話頭,他一副苦口婆心的語氣,“瑛哥兒這次的確犯了不赦之罪,只是不忠二字,已經足夠定他死罪,愚兄不敢為他開脫。私下里四弟打算如何處置,盡管直言。只是安國公府百年門楣,多少代經營才有了你我的今天。實在沒必要為了他一個人,辱了我們安國公府上下百年的名聲?!?/br> “爹那句話沒有說錯,不管愿不愿意,四弟你姓展,就連公主為你生的孩子,他也姓展。一筆寫不出兩個展字,如此淺顯的道理,四弟這樣聰明的人,何嘗不明白?” 展岳淡道:“世子好伶俐的口舌?!?/br> “世子事事都明白,我卻有一點要請你解疑,”展岳側目看向二人,瞳孔幽深,“你們現(xiàn)在是在與我做交易,還是求我?” 展泰愣了愣,片刻后,他彎下身,十足恭敬地說道:“是我求你。大駙馬、展都督,是我在求你?!?/br> 展岳垂眼看他,冷淡地說:“以世子的身份,想要求我,還不夠格?!?/br> 展岳的目光越過他,直直地望向安國公的方向。 展泰面沉如水。他一向是個孝子,即便展少瑛是他唯一的兒子,可他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安國公為了他們父子受辱。 再張嘴時,展泰語氣不再和善:“四弟,那你想怎么樣?” 展岳輕蔑一笑,并不說話。 “泰兒,”安國公閉了閉眼,深吸口氣后,他倏然開口,“既然展都督意在我這兒,你無需再多話?!?/br> “展都督,”安國公沉聲地喚道,“那就當是我與你做交易。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能給的,我都愿意給?!?/br> 展岳:“安國公以為,你闔府上下,有什么東西值得我心動?” 安國公抿緊嘴唇,還是展泰平復了一番心境后,主動道:“只要展都督答應我所求,我會向陛下自請辭去世子之位。下一任安國公,下下任安國公,是你和你兒子?!?/br> “呵,”展岳的笑聲里帶著幾分濃重的譏誚,他臉色冷沉,“世子以為,我很想要安國公這個爵位?” “安國公府,除了安國公的老臉還值些錢,別的,我看不上。”展岳坦然地迎著展泰的目光,平淡自若地說。 安國公和展泰皆臉色難看,展泰喝道:“展都督,你別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