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前駙馬他小叔 第30節(jié)
“他手掌金吾衛(wèi),若能站在哥哥身邊,那會是多大的一個籌碼?!毕矚g上人以后,淑嫻也用了用腦袋,更是向李陽了解了許多有關金吾衛(wèi)的事兒。 她雙眼放光道:“爵位不過是虛名。如果他日后威名顯赫,能立一個從龍之功,哥哥那時候再封他一個爵,不就好了!” 淑嫻想得簡單,但有一句話卻是說在了正點上。莊妃的母家是文官出身,在武將里沒有根基。 展岳雖然出自安國公府,可是他這些年威名漸顯,未嘗不是也沾了當年永定侯府的光。 當年,傅家在軍中的聲望之高,莊妃仍舊歷歷在目。 莊妃遲疑了下,淑嫻忙趁熱打鐵說:“母妃可以去問問哥哥,我想,他也會同意的?!?/br> 莊妃抿了抿唇,想到兒子如今尚還不穩(wěn)的地位,她真的猶豫了。 當夜,章和帝的過來時候,莊妃一邊伺候他脫下了龍袍,一邊笑問:“鐘秀宮那邊,臣妾都安排好了,已請汝陽皇姐住了進去?!?/br> 章和帝對她辦事兒還是放心地,只是問:“派過去的宮女還妥當吧?” “是,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人,絕不會有差錯。”莊妃回道。 她小心地打量了一眼章和帝的神色,謹慎地說:“展硯清大人畢竟與汝陽皇姐是親戚。這些年,皇姐獨居觀里,您看,要不要臣妾安排他們見一面?” 章和帝聽她說到這里,知道她是上了心,心里也很熨帖,便說:“朕提過,皇姐婉拒了。她要在宮里一直待到朕過壽,總有機會見面。” 莊妃既然主動提起了展岳,章和帝便順勢地將壓在他心頭一天的事兒問了出來。 “你覺得,展硯清如何?” 第031章 聽到章和帝主動談起了展岳, 莊妃不由眉目一動,自和淑嫻談過以后,她心里當然是藏著小心思兒的。可一想到展岳是金吾衛(wèi)出身,莊妃又不敢貿(mào)貿(mào)然開口, 怕不當心下惹了章和帝的疑心。 她謹慎地抿了抿嘴兒, 舒緩了眉峰, 道:“陛下真是問倒了臣妾。臣妾統(tǒng)共沒見過展指揮使幾面,一時,真也說不出個好賴?!?/br> “不過, ”莊妃話音一轉, 溫然說,“他既能得陛下愛重, 想必,自有過人的本事在。” 莊妃心思向來縝密, 雖有淑嫻求情在先, 但在沒摸透章和帝的目的之前,她也不肯輕易地露了口風出去。 是以,這話, 說了和沒說幾乎無什么差別。 章和帝微一斂眉,斂著眸子望向她:“朕提拔他, 確是愛重他的本事。但朕思來想去, 又覺得他是庶子出身,只怕他,日后掌權了無法服眾?!?/br> 莊妃聽到這話只靜了靜,她的嘴角劃出一點微涼的弧度。 想到淑嫻下午時, 還大言不慚地在自己跟前說過“我也是個庶出”,莊妃強忍住了面上的微微變色, 她低眉一笑道:“臣妾是個見識短淺的婦人,說不出什么大道理。但臣妾從前在家里,和姐妹們一起讀書的時候,聽過這么兩句話。一句叫‘英雄各有見,何必問出處?!痪涫抢献友缘模疾派朴?,能者居之?!?/br> 莊妃兀自一笑,神清氣爽地說:“若是陛下真的喜歡展指揮使,若是他真的是個有能有德之人,臣妾覺得,庶出,其實并不是什么大問題?!?/br> 章和帝抬眼,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莊妃,他凝視她片刻,沉聲問:“是這樣嗎?” 莊妃頷首微笑道:“臣妾以為是。” 章和帝沉默了片刻。 他道:“或許,是朕太執(zhí)著于門閥之見?!?/br> 想到展岳的英姿過人,章和帝屈指按了按眉心,他平靜道,“朕下午也問過了安國公。展家小子是在他家老夫人跟前長大的。這庶出身份,可以抬?!?/br> 莊妃從這話里聽出一些端倪來,她深深地看了章和帝一眼,左思右想后,還是忍不住地想探知一二。 莊妃神情微動道:“展大人君恩深重,看來,是又要擢升了?!?/br> “臣妾趕明兒,要和汝陽皇姐報聲喜才是?!鼻f妃笑一笑,面露喜色。 章和帝道:“不是擢升?!?/br> 他頓了頓,說:“汝陽皇姐,今日替展硯清,在朕跟前提了親。” 莊妃神色一變,她心思轉得快,冷厲的眸子里即刻多了絲幽深之意。 這世上,有幾個人能請得動汝陽親自出面,又有誰,值得展硯清這樣一個深受帝王恩寵的人,百轉千回地來求親?! 他求娶的,必然是一個身份尊貴的人。而這世間女子,身份尊貴的又有幾何? 莊妃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嘉善。 是!也只有嘉善的婚事,才會讓章和帝這般反復思量,拿不定主意。 莊妃面目幾變,殿里霎時變得無比安靜。六角的鎏金香爐里飄出了一股子濃重的云南丹桂香,其中還混著一絲清爽的薄荷油。 那薄荷油聞起來有絲涼苦,片刻間就讓莊妃清醒了過來。 她唇角緊緊抿起,面目肅然:“那陛下,應允了皇姐嗎?” “沒有?!闭潞偷壑噶酥缸约侯~上的xue位,示意莊妃幫忙輕輕揉一揉,他閉著眼道,“展硯清日后襲不了爵,朕覺得,嘉善嫁過去,委屈了些?!?/br> 聽到章和帝說沒有應允,莊妃的心里微微松快了點兒,她伸手,在章和帝的額上輕按著:“是啊。的確有些委屈大公主?!?/br> “但你說的,也有道理?!闭潞偷蹧]有睜眼,只作閉目養(yǎng)神之態(tài),他道,“能者居之。展硯清,是個有能力的人。” 莊妃差點咬碎了一嘴的牙,她神情凝滯如冰,連手上動作,都不自覺加重了一份力氣,她說:“恐怕大公主,會不甘愿吧?!?/br> 章和帝被她按得有一絲吃痛,便緩緩睜開了眼,莊妃眼里的冷凝之意,此時還未散去,恰被章和帝瞧了個正著。 夜涼如水,這一刻,章和帝看她的眼神,也有如這夜色一般。 莊妃慌忙地輕柔一笑:“臣妾力道,按重了些嗎?” 章和帝盯著她的眼睛,目光如炬:“無事?!?/br> 莊妃挽起唇,白皙的臉上浮起一線溫柔的笑意,她聲音低弱下去:“陛下勞心朝政,也要當心身體才是。臣妾,再幫陛下揉一揉?!?/br> 章和帝又閉上了眼,不知在想什么,他眉心微皺,說了句“嗯”。 可這茬出了之后,一夜里,章和帝都再沒有和莊妃提過,任何與嘉善和展岳有關的話題。 莊妃心下一凜,一張冷艷的臉上面無表情。 隔日,莊妃便找來了淑嫻,她斂著神色,將昨日的事情說與淑嫻聽,見淑嫻知道后,仍舊一副沒開過竅,神馳心醉的模樣。 她眸光一狠,聲色俱厲地教訓道:“你給我放亮了眼睛,看清楚情勢!” “不是母妃不幫你,人家早就快你一步捷足先登了!”莊妃想起昨夜章和帝看她的目光,心里有一絲涼意飄過,她恨道,“若是你將嘉善二人那夜私會的事兒,早先告訴了我。我告訴你父皇,你父皇必會懷疑他們在長春觀就有了茍且,哪還有什么賜婚不賜婚!” 淑嫻凝望著莊妃,粉嫩的嘴唇在微微發(fā)抖,她才十四歲,還是第一次喜歡一個男人呢。 而那個男人,要被嘉善搶走了。 淑嫻的眼里迅速蘊上了一層水霧,她抓著莊妃的手,顫聲道:“母妃,父皇現(xiàn)如今是什么意思,他要給嘉善和展指揮使賜婚嗎?” “多半是了?!毕氲阶约壕尤贿€在章和帝面前,為展岳美言過幾句,莊妃的一顆心都涼透了。她握緊了茶盞,看向淑嫻這個樣子時,又是一陣來氣。 莊妃的聲音很冷:“如果不是你這不中用的家伙,昨日求了我?guī)拙?,我豈會為他們說話?!?/br> 莊妃肅穆的眼尾上勾,她冷笑說:“現(xiàn)在可好,平白給他人做了嫁衣!” 淑嫻的眼里氤氳著水汽,她柳眉微蹙,眼淚都要收不住了,她緊緊抓著莊妃的手:“母妃,你再去和父皇說說好不好?父皇不是喜歡嘉善嗎,怎么會把她許給一個庶子,你再去和他說說?!?/br> 莊妃狠心將手掌抽了出來,她拂開衣袖,沉穩(wěn)地道:“我再去提,你父皇恐怕要疑心我心懷不軌,只會將此事落地更嚴實?!?/br> 聽到淑嫻說章和帝怎么會把嘉善許給一個庶子,莊妃的眼目發(fā)紅。 “你以為,他會委屈了嘉善?”莊妃陪在章和帝身邊多年,也是知道他的性子的,她唇角溢出一縷諷刺的笑,“你看著吧。展硯清要是真能尚主,只怕不僅是個金吾衛(wèi)統(tǒng)領那么簡單了。” 莊妃道:“他沒有爵位,陛下便會給他添上足以尚主的籌碼?!?/br> 想到自己才十四歲的兒子,莊妃的心里真是又痛又癢又恨,霎時什么滋味兒都有了。 這么好的一個沾染軍政的機會,卻拱手讓給了他人! 莊妃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淑嫻,更覺她不爭氣,一股遷怒之情頃刻涌了上來。莊妃倚在榻上,直言不諱道:“你給我滾去跪佛堂,馬上就要到你父皇的壽宴,你做出這個樣子,豈不是成心地想氣他?” 身旁的竇嬤嬤想勸幾句,莊妃卻道:“這是為你好?!?/br> 淑嫻擦了擦眼淚,小小的抽泣聲卻還在。 “你要能有嘉善一半的通透,我和你哥,不知能少cao多少心。”莊妃說。 竇嬤嬤聽到這話,嘴里那口想嘆的氣,隱隱地呼了出來,她沒再繼續(xù)求情。 淑嫻抹了抹臉,她目光復雜,埋頭咬著唇走了。 不得不說,作為在章和帝身邊待了多年的女人,莊妃還是十分了解章和帝的。這夜從承乾宮出去以后,過得幾日,章和帝便下了旨意,給嘉善與展岳賜婚。 與這旨意一同下來的,還有一道令展岳兼任五軍都督府,五軍斷事官的詔書。五軍斷事官是正五品官職,論職位高低,不如金吾衛(wèi)都指揮使,但是卻總統(tǒng)五軍刑獄。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帝這是有讓展大人牽涉軍權之意。 即便莊妃已經(jīng)緩過了勁來,可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還是恨不得時光能回溯,她好回去生吞活剝了那一夜的自己! 都督府總管調(diào)兵之權,金吾衛(wèi)都指揮使又自來是非帝王親信不能任,本朝極少有人,能在五軍都督府和金吾衛(wèi)同時任職。 這讓趙佑成日后還怎么在軍里收買人心?這豈是在給展岳加籌碼,這根本是給了嘉善一張保命符! 莊妃暗自嘔血,便把淑嫻叫來,又狠狠地說了她一通。直到淑嫻喪聲歪氣地表示,已對展岳無非分之想時,莊妃方才放過了她。 而另一頭的嘉善和展岳,以及汝陽長公主,卻是各自心安神定了下來。嘉善想到那天父皇來問她,“愿不愿委屈一下,嫁給展岳”時,嘉善的心里便感慨萬千。 或許在父皇與這天下人心里,她嫁給展岳,是如今的她委屈??杉紊浦溃@世上,再很難有什么,比那天晚上的月亮更讓人心動了。 嘉善的粉腮上浮起異色,她低下頭,含情的杏眼上出現(xiàn)一絲亮人的光彩。素玉和丹翠進來時,見到公主正托腮歪頭地浮想聯(lián)翩,兩人忍不住互看了眼,繼而相視一笑。 素玉說:“殿下,明日就是陛下過壽,奴婢已經(jīng)將您準備好的壽禮收拾妥帖了,您看,還需不需要加什么?” 嘉善的面目柔和,她笑說:“不必了?!?/br> “父皇看重的是一片心意,又豈會真的在乎東西有多貴重?!彼?。 丹翠點頭,表示很贊同:“是啊。奴婢覺得,也許,能成功解決公主的婚事,這才是陛下心里感覺最熨帖的事兒呢?!?/br> 素玉低下頭,不敢像丹翠這樣打趣嘉善,可眉眼忍不住地帶著笑意。 嘉善便虎起臉看她們,語氣卻是巧笑嫣然地:“是我平日里待你們太過寬和,養(yǎng)得你們也敢這般放肆了嗎?” 丹翠笑盈盈地接話道:“殿下能得良婿,奴婢和素玉姐心里都覺得高興,這才敢放肆一些?!?/br> 丹翠用了“良婿”一詞來形容展岳,嘉善方才發(fā)現(xiàn),她身邊的人,似乎對展岳的觀感都不錯。 看來這家伙很會收買人心。 以后嫁過去,丫頭們別那么快地胳膊肘往外拐才好,嘉善想。 素玉道:“還有一封信,是展大人托人來交給奴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