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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姑奶奶是要造飛機的 第6節(jié)

    比如,只會做汽車卻突然得知自己要去研究飛機的廖杉。

    再比如,只能考35分卻被要求考大學(xué)的廖愛黨。

    廖杉甚至為了能讓自己心安理得擺爛,想出了一套自洽的邏輯。

    首先,是她不想研究飛機嗎?早十幾年、不對,應(yīng)該說是六、七十年后,算了,這亂套的時間。在她還是21世紀(jì)的“廖杉”時,從小聽著姑奶奶的傳奇故事,她小時候也想去研究飛機,但因為跟不上的腦子,最后陰差陽錯變成了研究汽車制造;再者,研究殲擊機這種大項目,參與的研發(fā)人員肯定不在少數(shù),缺她一個小螺絲釘,應(yīng)該也……影響不大的吧?

    廖杉自欺欺人的說服自己,心安理得的擺爛,并愉快的鞭策起廖二哥學(xué)習(xí)。

    廖愛黨是真不愛學(xué)習(xí),課上一有聽不懂的地方,他就忍不住的不耐煩,再也聽不進去了。

    廖杉和廖愛黨一起上了一星期的學(xué),就看出了這便宜二哥是有些厭學(xué)情緒的,她要推一把,他才能學(xué)一點,像趕毛驢一樣。

    這樣可不行啊。

    廖杉能上學(xué)可是答應(yīng)了廖老爹的要求,要幫助二哥考上大學(xué)的。

    她想了很多辦法。

    周末放假,看著廖二哥磨洋工似的寫作業(yè),廖杉試圖利誘,“二哥,打起干勁來?。】忌洗髮W(xué)多好啊,聽說每個月國家會補貼糧食、棉襖、棉鞋,到時候就能吃飽飯了!”

    廖愛黨聞言立刻低頭重新看起筆記本上記的題目。

    沒過一會兒,快速滑跪。

    “這糧就不是我能吃的。”廖愛黨兩眼一抹黑的喃喃道。

    廖杉給他打雞血,“人的潛力是無限的,就像橡皮筋,抻一抻總能再拉開些的。相信自己,你能行!人就是在不斷挑戰(zhàn)極限中,不斷擴展自己的能力的。”

    廖愛黨把本子一推,站起上來往外走,朝著廖杉斜睨一眼,“別給我灌迷魂湯了,怪不得人們都說,女人的嘴騙人的鬼??煨桑◎_人鬼,你二哥又不是個傻的?!?/br>
    廖杉無語,三角函數(shù)都研究不明白的人怎么有臉說自己不是個傻的?

    眼看廖二哥要跑,廖杉趕緊追出去,“哥,你作業(yè)不寫,要上哪兒去?”

    廖愛黨腳步加快,“我去拾點柴火,你別跟著我?!?/br>
    在堂屋里到處翻著玩的廖勝利見原本在院子里寫作業(yè)的兩人往外面走,頓時急了,“哎!你們倆出去玩怎么不帶我??!”

    廖勝利匆匆把院門掛上插銷,追了上去。

    “二哥,逃避是沒有用的,該面對的還是需要面對,回去后還是要繼續(xù)做題……”

    “二哥,去山上嗎?上回你撿的野栗子真好吃,就是少了點、小了點,咱們再去撿吧……”

    廖愛黨被這左一句右一句煩得恨不得捂著耳朵往前跑,弟弟meimei什么的就是來討債的,沒事兒生這么多孩子干啥!

    他個子高,一雙長腿步子邁得極大,廖杉和廖勝利跟在后面,追著他一路小跑。

    “廖愛黨同學(xué),你要擺正學(xué)習(xí)的態(tài)度……”

    “要不咱們?nèi)ズ永镒ヴ~去吧……”

    廖愛黨腳步越來越快,受不了一點,一個讀書讀傻了、一個只知道玩。

    “三兒?”

    一個女聲突然傳進耳朵,廖杉聽到有人叫她立刻轉(zhuǎn)頭去看,只見一個年紀(jì)輕輕的女孩抱著一盆剛洗好的衣服,眼睛亮亮的看過來。

    廖杉很快認(rèn)出來,這是原身上學(xué)時候玩得好的同學(xué)。

    她只好停住腳步,匆匆對著跑遠(yuǎn)的兩人喊,“別玩太久??!”

    廖曼玲咧嘴笑,“三兒你怎么像跟小孩說話一樣?”

    廖杉無奈,按照她后世的年齡,看廖二哥和廖小弟可不就像看待個孩子一樣。

    她不多言,轉(zhuǎn)而和廖曼玲寒暄起來,“玲玲姐你怎么不念書了?我都沒在學(xué)校見到你?!?/br>
    原身和廖曼玲玩得好,上課時都是坐在一起,其實廖曼玲比廖二哥還要大一歲,但因為原身上學(xué)早、廖曼玲又讀書晚,所以原身要高一個年級,廖曼玲這學(xué)期應(yīng)該讀初三,但廖杉都沒在學(xué)校見到她,所以才一直沒想起這個人來,直到剛剛碰面。

    “我不讀了?!绷温嵴f得輕巧,不以為意,“我嫂子剛生了孩子,我要幫襯著家里的活計?!?/br>
    “可是——”廖杉張了張嘴,還是沒多說什么。

    這種情況才是人們習(xí)以為常的。女孩最多上個幾年學(xué),便會早早輟學(xué)下來幫襯家里、cao持家務(wù)。還有些女孩連學(xué)都沒有上過,家里窮、大人也不讓。

    廖杉說什么勸廖曼玲繼續(xù)上學(xué)的話都會像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能去讀高中的她才是這個村子里的異類。

    被河水浸得發(fā)涼的粗糙細(xì)手握住廖杉的手,廖曼玲眼含羨慕的說,“三兒,你要好好讀書啊?!?/br>
    “……”廖杉心口發(fā)沉,喉嚨凝塞,“有時間就來找我玩,我給你念書聽?!?/br>
    她還是覺得遺憾,從記憶中看,原身的這位朋友學(xué)習(xí)也很好,是和“小廖三”一樣認(rèn)真刻苦的小女孩。

    廖曼玲笑著應(yīng)了。

    但是她卻一次都沒有再來過。

    ——

    廖杉望著高山、天空,第n次清晰的認(rèn)識到,這時候的廖家村愚昧、貧窮、落后,要改變命運必須走出去。

    知識改變命運,這句話從來不只是說說而已。

    廖愛黨腋下夾著小弟從山上下來,就見讀書讀傻了的小三站在山腳下發(fā)呆,他沒好氣,“站這兒干啥,堵我呢?”

    廖杉回過神來,就見一道黑影朝自己飛來,她下意識的伸手接住,定睛一看,是個半黃半紅的野柿子。

    廖勝利雙手抱著柿子啃得正歡,只舔不舍得吃,“我們可沒背著你偷吃,都讓別人摘去了,只剩這兩個,還是二哥爬到樹上才在頂上找到的?!?/br>
    廖愛黨冷哼,“這種酸不溜秋的東西我才不愛吃?!?/br>
    “哪里酸了?”廖勝利剛要為美味的柿子鳴不平,突然眼珠子一轉(zhuǎn),連忙改口,“是挺酸的,三姐你吃不?吃不了酸的話可以給我,我不挑的?!?/br>
    廖杉不理他,有些感動的看著廖愛黨,“二哥,雖然你長得又兇又黑……”

    “脾氣也不好,”

    “還有些大男子主義?!?/br>
    廖勝利慌張的小眼神左右瞟著臉越來越黑的二哥和小嘴叭叭還在繼續(xù)說的三姐。

    “腦子也不算聰明,”廖杉認(rèn)真的說道,“但你要走出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的。廖家村只是我們的起點,但不該是我們?nèi)松娜??!?/br>
    廖愛黨目光幽幽的看了她好一會兒。

    “知道了?!绷螑埸h帶頭往家走,“回去我就學(xué)習(xí)?!?/br>
    廖勝利捧著柿子還在舔,怎么二哥突然就不生氣了?想不明白,柿子真好吃,要是天天都能有就好了。

    廖二哥確實有開始認(rèn)真學(xué)習(xí),硬著頭皮學(xué)。

    態(tài)度值得嘉獎,結(jié)果一塌糊涂。

    廖杉一臉的恨鐵不成鋼,看著她哥剛剛隨堂測試作出的答案,“課上李老師講課你認(rèn)真聽了嗎?”

    廖愛黨刷刷翻開筆記本,“聽了啊,你看我都記筆記了!”

    廖杉質(zhì)問,“那你給我講講李老師都講了什么知識點?”

    長相又兇又野的黑皮青年平時銳利明亮的雙眼突然失去光芒,磕磕絆絆的說,“啊、額……在水里或融化狀態(tài)下的能夠?qū)щ姷幕衔锝须娊赓|(zhì),如鹽、堿、醋……”

    廖杉額上青筋崩起,“是酸,不是醋?!?/br>
    坐在前面的陳磊扭過身子來,“酸和醋不是一種東西嗎?”

    “不一樣的,醋屬于酸的一種,但酸不僅僅只有醋一種,酸是一類化合物的統(tǒng)稱?!绷紊疾荒芙o這些連試管瓶都沒見過的孩子們講什么強酸、弱酸之類的,只能盡可能的從生活中舉例,“檸檬酸、蘋果酸也是屬于酸,所以是’酸’,不能寫’醋’?!?/br>
    廖愛黨和陳磊這才明白了些,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陳磊又接著問,“電又是什么?”

    廖杉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三百年多年前就有人發(fā)現(xiàn)的東西,在這個閉塞落后的山野卻是這些農(nóng)村少年們的知識盲區(qū),“電就是……額,打雷時天上閃過的那道光就是電,電還能讓燈亮起來、讓機器動起來……”

    看著兩雙茫然的眼睛,廖杉心累,擺了擺手,“算了,先記吧,死記硬背,等你們考上大學(xué)就能親眼見見電了?!?/br>
    廖杉低頭從第一道題開始講,“在同一條件下,氧化性和還原性強弱的判斷,你就記字少的大于字多的,氧化劑大于氧化產(chǎn)物,還原劑大于還原產(chǎn)物……”

    沒聽到回應(yīng),廖杉略感奇怪,一抬頭,好家伙,廖愛黨同學(xué)正望著教室外面愣神呢。

    廖杉是背對著窗戶的,她轉(zhuǎn)身看了一眼,是初中班上那些孩子早放學(xué)了,廖勝利同學(xué)的腦袋突然占據(jù)大半個窗口,嬉皮笑臉的扒在窗沿上,“二哥、三姐,你們還沒放學(xué)啊?”

    廖愛黨一下子回過神來,表情變得有些嫌棄,“還有一節(jié)課,你現(xiàn)在教室外面玩會兒,別大吵大鬧的叫喚。”

    廖杉沒把這出放在心上。

    還是后來慢慢琢磨過來。

    每天上學(xué)廖家兄妹姐弟三人通行,到了學(xué)校之后會先經(jīng)過初中的教室,目送廖小弟進去坐下,剩下的兩人才一起去高三的教室;中午,廖愛黨和廖杉去初中的教室和廖勝利一起吃午飯,水煮的紅薯,都放在廖愛黨這里,主要是防著廖勝利上課的時候就偷偷吃掉了;下午,三人再一起放學(xué)回家。

    “這世界上有三件事是藏不住的?!?/br>
    廖愛黨坐在廖勝利同桌的凳子上,長腿有些無處安放,一伸一曲的擺著,嘴里嚼著快要吃吐的紅薯,聞言假裝不經(jīng)意的收回視線,看向廖杉,“什么?”

    “貧窮、咳嗽和……”廖杉沒繼續(xù)說,只看向剛剛廖愛黨不自覺看過去的地方,目光輕飄飄的在靠墻坐著的那女孩身上點了一下。

    廖愛黨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立刻逃似的看向茅草屋頂,板著張臉。

    廖杉嘖嘖兩聲,頗為新奇的打量著他,“皮膚黑就是好啊?!蹦樇t也看不太出來。

    廖勝利剛把紅薯三兩口吃完,“什么三件事藏不出?三姐你還沒說完,貧窮、咳嗽和啥?”

    “饑餓?!绷紊茧S口糊弄他。

    廖勝利深以為然,“可不是嗎,肚子一餓就會叫,確實藏不住?!闭f完,他就匆匆朝外面跑,急著找小伙伴們玩。

    廖杉慢條斯理繼續(xù)吃著手里的紅薯,不是教養(yǎng)好,僅僅只是她也要吃吐了。

    一邊味同嚼蠟般維持著生理需求,廖杉一邊觀察著坐在靠墻位置的人。

    三個女孩們湊在一起邊吃邊聊,時而發(fā)出幾聲笑聲,其中一個女孩最為顯眼。不是說她有多么漂亮,只是身上多了一些其他人沒有的文雅氣質(zhì),笑起來雙眼瞇起,看起來十分可愛。

    廖杉認(rèn)識她,但并不是很熟。那女孩和廖曼玲一個年級,叫李易安。李清照的“李”、易安居士的“易安”,不愧是李老師的獨女。

    嘖嘖,還以為是狼崽子,沒想到實際上是狗東西。

    廖杉咽下嘴里的紅薯,喃喃感嘆道,“比我還小一歲呢,真是畜生——”

    在廖愛黨投來的銳利目光下,廖杉幾乎沒有停頓的話頭一轉(zhuǎn),“真是出生的太陽??!明媚又亮眼!”

    第7章 呵,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