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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yuǎn)山蟬鳴 第37節(jié)

    除夕這天, 蘭屏給兩人做了一碗面, 游照儀傷已然好的差不多了,便和他一起坐在桌邊吃。

    二人吃完飯游照儀說帶他去帳外看月亮,宣峋與不以為意的說:“邊疆的月亮難道比上京好看嗎?”

    游照儀說:“不一樣,你看了就知道了?!?/br>
    他便跟著游照儀到了營帳外, 帳簾一掀開, 外面的凌冽的冷風(fēng)一下子灌進(jìn)來,游照儀幫他把大氅攏好,宣峋與卻伸手掀開了一半,說:“你進(jìn)來, 傷才剛好?!?/br>
    游照儀便鉆進(jìn)去,抱著他細(xì)細(xì)的腰摸了摸,說:“rou都長回來了?!?/br>
    聞言, 宣峋與咬了咬唇,遲疑的把臉湊到她面前, 說:“我比以前好看了嗎?”

    他那張臉沖擊力實在太大,一下子在她面前放大幾乎晃得她恍惚了一瞬, 饒是在邊疆待了這么久, 他也沒被風(fēng)沙磨礪, 依舊是烏發(fā)雪膚, 眉眼秾艷,麗色橫生, 更別提眼中還帶著濃烈的期待和依戀。

    游照儀和他對視片刻,自以為不動神色的咽了口口水, 呆滯的看著他,喉嚨發(fā)干。

    正想說話,宣峋與又帶著笑意退開了,說:“看樣子是比以前好看了,你看我都看呆了。”

    游照儀也笑,知道他想聽什么,說:“嗯,所以比以前更喜歡你了。”

    宣峋與僵了一下,沒有說話。

    游照儀便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天上,說:“看月亮?!苯袢詹⒉皇菨M月,但月亮很亮,彎鉤一般的掛在天際。

    游照儀說:“每次過年回不了家的時候,就在營帳外看看月亮。”

    宣峋與依言看去,并不說話,似乎也在感受她曾經(jīng)感受過的月光。

    今天是除夕,訓(xùn)練結(jié)束的早,此間有不少人站在帳外呆呆的抬著頭,頭頂那輪清輝平等的灑在每一個人身上。

    想我的時候就看看月亮,說不定我也正在看月亮想你。

    ……

    又過了幾天,游照儀胸口那個箭傷終于開始落痂,她那個傷一度好了又撕裂,是以留下的傷疤凹凸不平,有些丑陋。

    晚間游照儀脫衣后以水為鏡照了照,又看了一眼宣峋與,佯裝自怨自艾的說:“看看這疤,再一想想你的身子,頗覺的有點配不上你了?!?/br>
    宣峋與正掀被準(zhǔn)備入睡,聞言愣了愣,沒發(fā)現(xiàn)她眼底的那一絲笑意,白著臉爬到她身邊,軟著聲音說:“怎么會呢…我又不嫌棄你的?!?/br>
    他素手纖纖,照顧了她幾個月也沒見粗糙,依舊香潤玉溫,觸上來摩挲了一下那塊丑陋的皮膚,摸了一會兒,他想到什么,目光怔怔,歪身進(jìn)她懷中,臉湊近她的胸口,竟顫顫巍巍的伸出一截小舌,輕輕舔了舔那個疤痕。

    游照儀一下子愣住了,一把火似乎從那個傷口點燃,霎時間燒遍她的全身,宣峋與見她不動,又輕輕舔了兩口,還抬眼看她,眼里都是濃烈的愛意和討好,似乎在說:你看,我根本不嫌棄。

    游照儀一下子伸手攫住了他的下頜,另一只手環(huán)住他的細(xì)腰,將他整個人一提,跨坐在自己身上。

    一個極其兇狠的吻。

    坐在她身上,宣峋就與比她高了點,雙手抱著她的脖頸,乖順的低著頭任她吞噬,游照儀則一只手用力環(huán)住他的細(xì)腰,另一只手則不知道摸到哪里去了。

    宣峋與乖順異常,根本不欲反抗,親吻間還要證明自己,斷斷續(xù)續(xù)的說:“你怎樣都很、很好……我不嫌棄……不能、不能不要我……嗚!”

    她只是說了一句配不上他,他就立刻草木皆兵的曲解了她的意思,

    直到把他脫光摜入被子,游照儀才大發(fā)善心的說:“好,我相信……”發(fā)覺宣峋與修長纖韌的雙腿柔順的纏上了她的腰,她才說出下一句:“我們天造地設(shè),這輩子都鎖在一起?!?/br>
    聞言宣峋與終于笑起來,攀住她任其施為。

    三日后,游照儀徹底傷愈,即將歸隊參訓(xùn),宋憑玄的想法是讓她先帶著楚創(chuàng)與荷安的張長鳴會合,原駐京營五千人還在那駐守。

    游照儀的想法也是如此,受命后便讓楚創(chuàng)整軍,帶一小隊人馬先一起返回昌延與鎮(zhèn)國公主復(fù)命,再攜原本帶至昌延的駐京營一千人回到荷安駐扎守城。

    唯一讓游照儀有些頭疼的是宣峋與不愿回京,也要跟著她一起去荷安。

    此刻帳子中的氣氛很是僵持,二人剛剛吵了好幾句,原本要來復(fù)命的楚創(chuàng)剛掀開帳簾見此情景立刻旋步退了出去,動作極為流暢。

    片刻,宣峋與繼續(xù)動手整裝,對她的拒絕充耳不聞。

    游照儀只好軟聲講道理:“戰(zhàn)場兇險,與崇月對仗勝負(fù)難卜,說不定哪天就要退守,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和裴王妃交代?”

    宣峋與眼中好像只有那幾件衣服和傷藥,眼睛都不往她這邊瞥一下,淡淡的說:“我已經(jīng)和母親去信和她言明了此事,她并未多說什么?!?/br>
    游照儀又問:“那你的官職呢?你的差事,就這么放下了?”

    宣峋與說:“現(xiàn)在有什么事比邊疆戰(zhàn)事更重要,太常寺少我一個又不是不行,況且我也和陛下言明了,陛下允我隨軍。”

    游照儀第一次有些無力,說:“那還有王爺,還有公主,還有帝姬……還有我,你出事了我怎么辦?”

    宣峋與終于停手了,頓了好半晌,營帳里都是窒息的沉默。

    游照儀見他背影微微顫抖,剛想出言安慰,對方就扭頭看向她,她這才發(fā)現(xiàn)他眼里已經(jīng)全是眼淚,帶著哭腔道:“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怎么辦?你受傷生死難料的時候,我只能待在上京一天一天的等你的消息!你被帶走、兇吉未卜的時候,我只能在營帳中看著被你丟下的烏夜!你昏迷的時候,我也只能坐在床邊等你一天天醒過來,我不想再等了!”

    他突然泄力,崩潰的跪倒在地上,嗚咽著說:“我不能再這么等了……你要打仗,我不攔你,但我得陪著你啊……”

    游照儀頓時心疼難忍,走上前去把他抱進(jìn)懷里,他死死的攥住她的衣袖,語句中都是破碎和痛苦:“我要陪著你…就算死,也讓我跟你死在一起”

    游照儀忙擁緊他,給他擦眼淚,心中酸澀,只能答應(yīng)道:“好、好,我們一起去,永遠(yuǎn)在一起。”

    一時間,營帳中只有宣峋與細(xì)碎的哭聲。

    好一會兒,宣峋與終于緩過來,漸漸止住哭聲,游照儀便用袖子幫他擦干凈臉,二人對視片刻,自然的交換了一個吻。

    親完后,宣峋與抽了抽鼻子,起身繼續(xù)去收拾傷藥和衣物,又去安排帶來的人。

    廣邑王府的十幾個府兵被他派了回去,蘭屏和許止戈執(zhí)意要留在這保護(hù)他,他也沒說什么,把二人留下了。

    楚創(chuàng)整軍了約三百人的小隊,大部分是一直隨著游照儀來去征戰(zhàn)的駐京營之人。

    萬事俱備后眾人整隊待發(fā),與宋憑玄幾眾告別時,宣峋與自己騎著映雪跟上來,眾人這才知道世子殿下也要隨軍,嚇了一跳,但見游照儀神色如常,也不敢有任何置喙。

    游照儀與宋、沈幾人說完話,宣峋與正打馬前來,映雪在一眾黑馬中太過顯眼,眾人下意識的看去,便見馬上一動人心魄的驚鴻艷影,宣峋與其實只穿了件和軍中眾人一樣的暗紅色軍袍,也未著鎧甲,鎧甲他之前試過游照儀的,有點穿不動,游照儀便給他找了一件軟甲穿在里面,外頭披了個厚厚的披風(fēng),可繞是如此,他身形依然秾纖得衷,修短合度,披風(fēng)繩結(jié)之上延頸秀項,皓質(zhì)呈露,一張臉干干凈凈的望過來,美愈天人。

    眾人瞬間無聲,連原本的說話聲都突兀的斷了,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游照儀不虞的聲音:“有帷帽嗎?”

    他若是就這樣隨軍,大家走走看看,估計要明年才能到荷安了。

    軍中肯定沒有帷帽,最后游照儀劃破了一件舊袍子,裁出一塊長布讓他包住頭臉,宣峋與頗有些嫌棄,用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瞪她,可那雙眼也是盈盈如水,顧盼神飛,游照儀靜默半晌,說:“要不眼睛也蒙上吧。”

    宣峋與推了她一把,自己騎馬往前走了。

    游照儀身后軍眾終于反應(yīng)過來,紛紛憋笑看向她,游照儀見狀也不惱,立刻騎馬追上去。

    ……

    一行三百人左右,從百臻城出發(fā),需要再次途徑溪午、珺行,先到昌延停駐,最后再重返荷安。原本眾人疾馳支援,只需兩三日,但如今只是返程,故而不用日夜兼程,入夜了尋地駐扎,白日趕路即可。

    眾人從正午出發(fā),一路行至天光將隱,才在一處密林停駐,燃了一小堆篝火,眾人圍著吃了干糧。

    在營帳中還能有鍋爐什么的做飯,現(xiàn)而今便什么都沒有了,能吃的都是隨身攜帶的干糧,大多是麥飯或是馕餅,再加上一些rou干,根本說不上好吃,不輔幾口水根本咽不下去。

    楚創(chuàng)等人對隨軍的世子殿下頗有些好奇,原本以為那種錦衣玉食養(yǎng)出來的世家公子對這種干糧肯定難以下咽,誰知他適應(yīng)的很好,坐在游照儀邊上一口一口的吃著,臉上沒見一點難忍。

    游照儀也在適時的時候給他遞上水壺,二人很快一起填飽了肚子,圍著篝火取暖。

    但過了一會兒,他卻扯著游照儀,偷偷附耳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游照儀也蹙眉,拿了點什么東西便攬著他走向了密林深處。

    二人即將隱沒身形的時候游照儀還回頭看了一眼探頭探腦的眾人,見她面露警告,軍眾便紛紛低下了頭。

    走了幾步,密林深處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宣峋與有些害怕,一直抱著游照儀。

    待尋了個荒僻的空地游照儀才停下來,問:“很痛?”

    黑暗中宣峋與悶悶的嗯了一聲,游照儀伸手撩起他軍袍下擺,扯下里面的褲子,伸手探入他的腿縫。

    大腿內(nèi)側(cè)的的肌膚一片高熱,應(yīng)是擦傷紅腫了。

    游照儀沒覺得有什么,蘸了藥膏給他抹,說:“你第一次騎馬這么久,擦傷很正常?!?/br>
    宣峋與抱著她乖順的任她擦,語氣有些不高興的問:“我是不是太沒用了?”

    游照儀繼續(xù)擦另一邊,聞言道:“怎么會?我第一次騎馬這么久也這樣?!?/br>
    宣峋與便問:“那你就自己擦藥嗎?”

    游照儀搖頭說:“那時候在打叱蠻,不是很嚴(yán)重的傷都來不及去管?!?/br>
    宣峋與聞言動了動,向后退了半步說:“那我要不然不擦了吧?!?/br>
    游照儀一把攥住他腿根拉回來,說:“那可不行,現(xiàn)在又不是行軍支援,只是返程。”她涂完最后一點,安撫的摩挲了一下,感覺到宣峋與渾身一顫才把手拿出來,替他穿好褲子,繼續(xù)說:“況且傷在那,我以后怎么辦?”

    宣峋與立刻伸手輕輕拍了她一下,囁喏的說:“又沒傷到那兒……只是邊上?!?/br>
    黑暗中傳來游照儀的輕笑,隨即腰肢被攬住,他曉得她要干什么,微微低頭與她交換了一個深吻。

    二人纏吻間隙宣峋與不合時宜的想起來曾經(jīng)平姑姑說自己會和父親一樣高大的話,他幼年還一直心存希望以為他和游照儀會像父母那樣,結(jié)果后來游照儀的身量也一直拔高,他最后也只比對方高了一點點,再加之武力差距,幾乎被她搓圓捏扁。

    親了一會兒兩人便分開了,游照儀攬著他往回走。

    這邊楚創(chuàng)也第一時間看見看見游大人扶著世子殿下從密林中出來,二人臉色正常,好像也沒干什么,世子殿下去了頭上的布巾,在篝火的掩映下更顯容貌,她一下子不敢多看,忙低下了頭。

    月上中天,軍眾滅了篝火,自己或靠著樹或石頭睡了,上半夜游照儀守夜,她讓宣峋與窩在她懷中睡,宣峋與有些遲疑,說:“久了會很累,你傷才剛好?!?/br>
    游照儀笑,說:“傷好很久了,沒事的,這等地方抱著你我安心些。”

    她沒去鎧甲,只用披風(fēng)墊著,怕硌到他,見她堅持,宣峋與只好依言窩進(jìn)她懷里,她再用他的披風(fēng)將他裹好,做好一切,才輕輕親了下他的額頭。

    她的懷抱也令他極其安心,再加之今天又累,很快便抓著她的披風(fēng)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極沉,雖然是在途中的野外,可被游照儀緊緊抱在懷中的感覺實在太好,沒覺得有什么不安全,甚至夜半換班的時候游照儀抱起他去叫醒楚創(chuàng)的時候他都沒能醒來。

    最后是被一陣顛簸叫醒的。

    宣峋與茫然的睜開眼,只能看見游照儀的下顎,她迅速的低頭看了一眼,說:“醒了?”又抬頭目視前方。

    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眾人已經(jīng)上路,二人正在烏夜身上,映雪跟在一邊,左右蘭屏和許止戈護(hù)持,見他睜眼皆揶揄的看著他。

    宣峋與立刻臉色爆紅,說:“你怎么不叫醒我?快放我下來,我自己騎馬。”

    游照儀卻不松手,說:“停下來還要再整裝出發(fā),別耽擱行程了?!?/br>
    宣峋與輕輕的打了她一下,心想就這么兩下耽誤什么行程,可她死活不松手,他只能把通紅的臉埋進(jìn)她的懷中,不去看眾人的目光。

    等到了中午,眾人到了溪午城,城樓門口巡邏森嚴(yán),楚創(chuàng)騎馬上前,示了令牌、手書,對方見了立刻行了禮,卻還是狐疑的盯著游照儀懷中的人。

    宣峋與見狀,忙讓游照儀把自己放下來,整了整著裝露出臉龐,許止戈適時向前亮出廣邑王府令牌,道:“這位是廣邑王府世子,奉命隨軍?!?/br>
    城樓眾人見狀立刻躬身行了個禮,齊聲高喊:“世子殿下安?!?/br>
    這種場面宣峋與從小到大見過無數(shù)次,這次卻覺得異常窘迫,快速的揚手讓他們起來。

    兵眾打開城門,畢恭畢敬的把他們放過去了。

    第34章 多是橫戈馬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