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惠蘭也有私心，她真心希望有一天林萱真的能出宮嫁人，如果能嫁給裴世子這樣的好人，那便最好不過了！

    “世子?！绷州孀妨巳龡l回廊，才看見長廊盡頭的花青色人影，她喘著氣大聲喊。風(fēng)太大，不知裴云瑾是不是沒聽見。見他并未停下，林萱只好繼續(xù)小跑著追上去。

    雪還未化，夜間的風(fēng)冷得刺骨，她出來得匆忙，忘了把披風(fēng)穿上。寒風(fēng)將她的裙擺吹散得很開，長長的頭發(fā)散開，像是飛舞的黑色絲綢。

    風(fēng)吹得回廊上的宮燈不停搖晃，吱吱作響。

    “世子！”林萱終于在長廊盡頭追上裴云瑾，她抱著兩盒柿餅，氣喘吁吁地說：“惠蘭剛才教我，說我一直把欠債掛在嘴邊，太失禮，也侮辱了世子的好意。但我卻是真心想跟世子道謝，這柿餅是北方特產(chǎn)，你們南邊不容易吃到，世子帶回去嘗個鮮吧！”

    她站在燈下，臉被風(fēng)吹得紅撲撲的，眼若琉璃，唇似桃瓣，滿臉抱歉。

    裴云瑾接過她手里的柿餅盒，不太自在的說了聲告辭。

    夜里，裴云瑾給鎮(zhèn)南王回信時，總是不自覺地走神，他將目光移動到那兩盒柿餅上，指尖微微發(fā)燙。

    鬼使神差般，他走了過去，拿起一個柿餅放到嘴里，嘗到了淡淡的甜味。

    第8章

    惠蘭拿著披風(fēng)追出來，看見林萱一路小跑，追上緩步慢行的裴云瑾。

    他們兩人站在回廊上說話，襯得身側(cè)皓月白雪皆失顏色。

    惠蘭忍不住開心的笑。

    這份開心一直持續(xù)到伺候林萱就寢時。

    烏黑的長發(fā)如黑瀑般披散在腦后，惠蘭拿起白玉紋牛角梳，慢條斯理的梳著一頭長發(fā)，忍不住哼起小曲。

    “你今晚怎么一直在笑？”林萱蹙眉，看向鏡子里傻笑的惠蘭。

    她都已經(jīng)笑了快半個時辰，看起來倒也喜慶，可林萱擔(dān)心她一直這么笑著，明天腮幫子會酸掉。

    白玉紋牛角梳掃過發(fā)尾，惠蘭抬起眼簾，看著鏡中里那雙探究的杏眸，“難道你不開心？”

    “怎么會？”林萱回過頭，想起高興地事，便忍不住拉著惠蘭的手說個不停：“都忘了告訴你，呂岳崧今天有多慘。”

    惠蘭有些失落，她們高興的不是同一件事，惠蘭不是很感興趣的問：“有多慘呢？”

    林萱卻是興高采烈：“呂守一那蠢兒子，居然自己要求手下刑杖時上四分力道，打得那叫一個慘，屁股肯定爛開花，不躺到元宵節(jié)下不來床?！?/br>
    惠蘭給她梳完頭發(fā)，伺候她換上寢衣，聽她說得盡了興，才試探著問：“那裴世子收了你的兩盒柿餅，你高不高興？”

    這有什么可高興的，林萱說：“就兩盒柿餅罷，他堂堂世子爺，難道還稀罕我那兩盒榆林薄柿餅？我既已領(lǐng)情，他便知日后我不會與他為敵，遇上什么棘手事，也會大大方方來跟我談合作。”

    惠蘭嘀咕：“怎么還是在談合作，不都已經(jīng)是朋友了嗎？”

    “朋友又怎么樣？如今這世道，今日是朋友，明日便是死敵。狗皇帝跟溧陽長公主還是嫡親姐弟，關(guān)系牢不牢靠？可如今宮里人連提她名字都會被剝皮?！?/br>
    “你快別說話了?！被萏m嚇得趕緊去捂住她的嘴：“以后別再提這個名字，我叫你祖宗行不行？”

    林萱被她一句祖宗逗笑。

    直到她點頭保證，惠蘭才松手。

    臘月二十這日，林萱從皇后宮里學(xué)完規(guī)矩后，來到凌霄殿陪邧帝用膳。

    邧帝剛臨完字帖，呂思凈正伺候他洗手，正愁找不到機會暗示林萱，邧帝心情很糟糕。

    呂思凈心急如焚，只聽邧帝問林萱：“你規(guī)矩學(xué)得怎樣了？”

    林萱坐姿端正，不似平時那般歪著倚著，得意地道：“秦嬤嬤說我聰明，一點就透，還能舉一反三，才半日便學(xué)完三日的課程。今日下午考核，考核過了便學(xué)其他的?！?/br>
    “哦！”邧帝被她的笑容感染，不禁笑了笑，又覺得不對，故意板著臉問：“究竟是你太聰明，還是皇后選的教養(yǎng)嬤嬤不用心，在隨意應(yīng)付？”

    哪怕她笑得眉眼彎彎，邧帝還沒忘記，自己正在生氣。

    “皇后娘娘請來了秦夫人教我，秦夫人的弟弟是正山書院的山長，她自己也寫書立傳，懂的東西可多了?！绷州嬉娺柕蹖ψ约豪涞?，似有所覺地看向呂思凈。

    呂思凈才這才終于有機會向她示警。

    林萱眼珠子一轉(zhuǎn)，甜甜地沖著邧帝笑：“秦夫人說我聰明，陛下不信？”

    她聲音柔軟，睜大眼睛時，眼睛里有波光粼粼。

    又撒嬌。

    這是知道錯了？

    晚了！

    邧帝心中有貓爪在撓，忍著不對她笑，故意狠狠嚇?biāo)骸澳慵嚷斆?，為何明知朕不喜你跟裴云瑾走得近，卻還要見他？”

    殿內(nèi)氣氛陡然陷入安靜。

    呂思凈在一旁悄悄觀察，今日陛下對林萱好嚴(yán)厲，氣勢迫人。

    呂思凈又抬眼看林萱，只她氣勢比邧帝更足：“是他主動來找我的，我難道還能將人趕出去？”

    旁人若敢這樣跟皇帝說話，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偏偏她是個意外，眼睛一瞪，猛地站起來，邧帝那迫人的氣勢便軟和下來：“朕就隨便問一句，沒旁的意思，你別多想?！边柕壅f完，吩咐呂思凈上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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