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冬天的風(fēng)跟刀子似的，李鶴怕冷，裹了厚厚的羽絨，像個黑不溜秋的土豆，反觀李明澤，他從小就是個小火爐，現(xiàn)在也不怕冷，穿了藏青色的毛衣，圍了圍巾。毛衣是李鶴淘汰了給他的，前兩年穿還大，現(xiàn)在肩背已經(jīng)繃緊。

    李明澤把順手帶過來的圍巾掛在李鶴脖子上，李鶴三兩下裹緊了，擋住風(fēng)。

    “放假了？”李鶴問。

    “嗯?！?/br>
    李明澤落后了半步，兩個人的身影被路燈拉得很長，黑色的影子時不時交疊在一起，又分開，搖搖晃晃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大冷天最方便的吃法就是打鍋，窄小的鐵棚屋里，小桌子放在床邊，電磁爐“咕咚咕咚”地?zé)_，里面煮熟的丸子浮浮沉沉，帶著食物香氣的白煙蒸騰上升。桌子又矮又小，兄弟倆都個高腿長，四條腿憋屈地在桌子下挨挨擠擠。

    但李明澤覺得格外的舒服熨貼，李鶴已經(jīng)吃飽了，靠在床沿上玩手機，吃得小肚子微微凸出來，時不時長嘆一聲“好飽”。李明澤是家里的“清道夫”，半大少年，正是最能吃的時候，肚子里像有個黑洞，剩下的丸子有條不紊地進了他的口。

    “什么聲音？”李鶴放下手機問道。

    李明澤豎起耳朵去聽，是有人在叫罵，女聲，順著巷子一路傳過來。李鶴皺著眉頭****，把小窗打開，從呼呼的風(fēng)聲中勉強辨認(rèn)。

    “好像是沈姨的聲音。”李明澤說道。

    李鶴認(rèn)真聽了聽，好像確實是沈清的聲音，就是不知道在罵誰，在罵什么，等他想再細(xì)聽的時候，又沒了聲音。最近見沈小情的機會也不多，她好像比之前更神出鬼沒了，見天逮不到人。

    “算了這么晚，明天去問問小情。”李鶴說。

    該睡覺的時候，李明澤已經(jīng)睡了幾個月床板了，之前都還挺好，隨著天一天天冷，李鶴倒睡不著了。今天格外冷，比起前兩天直降了四五度，李鶴本來就怕冷，鉆進被窩里縮成一團，半天腳還是涼的，氣得他翻來覆去，把自己裹成了個繭。

    李明澤聽著他的動靜，不說話，適時地翻了個身。

    李鶴像條毛毛蟲，裹著被子挪到床邊扒著床沿往下看，看著李明澤仿佛熟睡的身影，輕咳兩聲，試探問道：“李小明，你睡了嗎？”

    李明澤佯作睡眼惺忪：“唔，睡了，怎么了？”

    “你覺不覺得，這天啊，”李鶴說，“有點冷?！?/br>
    “還行?！?/br>
    李明澤睜眼看向趴在床沿的他哥，房間里很黑，彼此之間只能看見輪廓，但唯有一點微光，從床邊墻上的小窗里照**來，正好落在李鶴一張一闔的嘴唇上。李明澤第一次這么認(rèn)真的看朝夕相處的人的嘴唇，李鶴的上嘴唇很薄，唇鋒鋒利，下嘴唇卻厚一些。

    李明澤漫無邊際地走起了神。

    “我覺得挺冷的啊，”李鶴絮絮叨叨地說道，“是不是我這個被子，不夠薄，之前怎么沒覺得呢......”

    李明澤含糊地“嗯”了一聲，好像昏昏欲睡，李鶴馬上急了，從被窩里伸出手來輕輕推了李明澤一把，說道：“你要不上來睡吧，你哥快被凍死了?！?/br>
    李明澤睜眼，答應(yīng)了一聲，爬到床上，鉆進了李鶴的被窩里，把自己蓋的那一床被子也扯了上來，兩床被子壓得厚厚實實。李鶴舒服了，感覺被窩里來了個大暖爐，熱氣源源不斷地從李明澤身上傳過來，兩個人貼著的地方暖烘烘的。

    兩個人背對著背，緊緊貼著，李鶴手腳很快地暖起來，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這下輪到李明澤完全醒了，他在暖烘烘的被窩里靜靜地躺了一會兒，翻了個身，看著他哥的后腦勺，現(xiàn)在窗戶照進來的束微光投在了李鶴的耳朵上，耳朵尖到耳郭的弧度流暢圓滑，上面還有一點點小絨毛。

    李明澤疑惑了，兄弟兩人一起呆了十幾年，為什么突然之間，他覺得李鶴身上有那么多地方，讓他陌生，讓他好奇。

    想不懂。

    第二天早上李鶴早早就醒了，因為被窩冷了，李明澤大早就出門了，去給他舍友家的表弟上課，出門的時候李鶴還迷迷糊糊的?？粗鴷r間差不多，李鶴長嘆一聲，離開了被窩，換衣服準(zhǔn)備上班。

    中午的時候，趁經(jīng)理不在，李鶴拜托別的員工幫他頂一頂，找沈小情吃飯去。

    沈小情他們的復(fù)讀學(xué)校得上課上到過年前，年廿七。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們倆正坐在常去的那家炒粉店里，沈小情正用手指點著油膩膩的菜單，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該吃什么。

    李鶴嘲諷道：“天啊，你們原來還有假放?！?/br>
    沈小情在桌子底下踢他一腳：“這不叫放假，叫放風(fēng)?！?/br>
    “jiejie，菜單都讓你看出花來了，到底吃什么?！?/br>
    “好油，”沈小情嫌棄地皺起眉，“這些都放好多油，很胖的，我最近都胖了。”

    她根本算不上胖，腰就一點點，風(fēng)大了都能吹走。冬天裹上了羽絨服，也沒覺得她臃腫。但最后她還是只點了一碗素面，千叮嚀萬囑咐老板別多放油。

    李鶴懶得理她，自顧自吃自己那盤油汪汪香噴噴熱烘烘的炒面，別提多香了。

    “昨晚是你媽在罵人吧？那動靜?！?/br>
    沈小情在素面里挑挑揀揀，吃進嘴巴里的面恨不得以條算。

    她說：“是啊。”

    “罵誰呢？”

    “我?！?/br>
    李鶴愣住，問道：“罵你干嘛？考試沒考好？”

    她說：“我談戀愛啦。”

    沈小情把這句話說得云淡風(fēng)輕，說的時候她甚至還在挑揀著面條，臉上表情都沒多大的改變。但李鶴覺得她整個人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氛圍，就好像冬天和她無關(guān)，她正春暖花開，風(fēng)是軟的，花是香的，小鳥從南方飛來，雪化成了春水，沈小情談戀愛了。

    李鶴一驚，問道：“誰？韋正？”

    沈小情：“什么啊？你不認(rèn)識，別瞎猜?！?/br>
    “你別影響了......”

    ——學(xué)習(xí)。

    一句話沒講完，李鶴都覺得自己像個快退休的古板老教師，最后還是默默閉嘴了。

    ※※※※※※※※※※※※※※※※※※※※

    再過幾章估計可以跳到下一階段的長大，然后劇情轉(zhuǎn)折，就可以進入破鏡重圓劇情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發(fā)出喪心病狂的笑

    我猜這篇文應(yīng)該能突破十萬字，（對于我來說）是長篇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