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趙鈺和柳安對(duì)視一眼, 心中均有些驚異。他們這會(huì)兒出宮，又去作坊那兒轉(zhuǎn)了轉(zhuǎn)，想必正巧和工部的人錯(cuò)開。

    趙鈺原以為一家之主的劉主事這樣頑愚，說不得家里人也是這般，沒成想還有聰明機(jī)變的。

    國庫的情況說到底不算什么秘密，有心人總是能知曉的。況且他撥過去的一千兩銀子，任誰算算都知曉不夠全天下分的。

    這會(huì)兒劉家送銀子來，也是個(gè)拿錢買前程的意思，就是不知道買誰的前程了。

    他只笑著道：“這夫人倒也心思巧，能想出這般法子來。那你可知道送去的是什么東西？”

    小二笑著伸手比劃個(gè)銀錢手勢，壓低聲音道：“我二舅母家的三姑子的女婿在工部當(dāng)差，說送去的可是滿滿幾車的錢呢，壓箱底的舊銀子都翻出來了?！?/br>
    “喲，這數(shù)目可不小。”柳安給趙鈺倒著茶水涮杯子，聽小二這樣說也極為驚訝。不過這錢也確實(shí)得出，不然劉家怕是沒法子再在京城活了。

    打聽完這事兒，喜春正巧過來便塞了塊兒碎銀子過去，喜得小二連連作揖道：“謝爺?shù)馁p?！?/br>
    “你快去吧，也讓說書先生說些近日的新鮮事來聽?！?/br>
    小二領(lǐng)命下去，柳安笑著道：“人家拿著全部身家來求你抬抬手，你要如何處置？”

    趙鈺嘴角也帶出些許笑意道：“就看她求什么了，要是求讓劉主事官復(fù)原職，那我定是不依的。若是求旁的，倒也不是不能通融?！?/br>
    他早朝本就是因著劉主事死諫才動(dòng)怒，原也沒有遷怒的道理。若劉夫人決意把孩子推上去或是干脆自己上位，他也是樂見其成的。

    劉主事那樣的老頑固，若是家中妻子、兒子的地位超過他，還不知他如何難受呢。難不成只許他下自己面子？

    柳安便道：“您說得是。本來不過磨嘴皮的事兒，遠(yuǎn)算不得大事，偏他死諫。狠狠治他一回也讓旁人長長急記性。”

    說著，那邊說書人的聲音已然響起來，不出所料，說得果然是早朝的那三件。

    “今兒朝上發(fā)生了件大事，容老朽說給你們聽聽。頭一件，便是賈家大姑娘立功被封了司丞，可讓朝上老爺們動(dòng)了肝火?！?/br>
    說完一拍醒木，神秘道：“你們猜圣人為什么要封女子當(dāng)官兒?。俊?/br>
    茶樓里的人本就不多，只零零落落幾個(gè)聲音道：“請(qǐng)教老先生是為什么？”

    “這其中還有一樁秘事。賈大姑娘可是當(dāng)初榮國公的大孫女，正是生在正月初一，頂好的時(shí)辰，是有大福氣的人?！?/br>
    趙鈺微微蹙眉，柳安有些無奈道：“賈司丞家是不大講究，把女孩兒家的生辰往外說?！?/br>
    雖說這生辰并不算太過隱秘，若是有心自然能打聽到生下來的日子。可誰家也沒有大咧咧往外宣揚(yáng)自家女兒有福氣的，滿京城也就榮國府這獨(dú)一份了。

    先不說有損女孩兒家閨譽(yù)，更可怕的還是有人拿著生日使下作手段，到底不好。遠(yuǎn)的不說，榮國府自家便養(yǎng)著馬道婆，卻連這個(gè)忌諱也不懂。

    趙鈺搖了搖頭，心說賈家的破事還多著呢，不過發(fā)到其他人家里，倒顯得無害了。

    “當(dāng)年榮國公身子不好，特意上了折子與圣人說‘臣病甚，生倆子皆不肖，唯獨(dú)長孫女可盼望一二。若他日稍有功勛，懇請(qǐng)陛下不吝賜官’云云?！?/br>
    “誰知今日賈家孫女果然有功績，圣人本想賞賜其父，卻無意間翻出當(dāng)年榮國公致仕的折子，這才有了賈司丞?！?/br>
    “如今正應(yīng)了賈司丞生來有大福氣的批語，能以女子之身入朝，可不就是大福氣。”

    趙鈺正喝茶潤喉，聞言險(xiǎn)些被嗆著，有些驚愕的和柳安對(duì)視一眼。

    榮國公致仕的折子？那不是只寫了蔭庇賈政入工部嗎？況且這種折子都是沒必要再看的，早就被封存起來，自己上哪兒看去？

    他雖猜測說書人會(huì)胡謅，卻沒想到竟是說這樣的胡話。但出乎意料的是，下面喝茶的客人卻沒什么意見，反而開始叫好。

    柳安見趙鈺這樣，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大家都知道說書的是胡謅，不過是聽個(gè)熱鬧罷了，您出來的次數(shù)多便明白了?！?/br>
    這年頭又沒有多少尋開心的地方，不說茶樓，便是他們?cè)仍谲姞I里頭也多有講夸張故事的。里面真真假假的，也犯不著為這個(gè)較真。

    趙鈺聽了倒是若有所思，若真能傳些真真假假的話來吸引旁人的注意，倒是能給賈元春省下些事來。況且百姓最是信這些，掰扯幾句“福氣”“造化”的他們反倒不鬧騰。

    就連他自己，不也有著有天命所歸的名頭嗎？

    那說書人得了賞錢自然更加賣力，把趙鈺撥款修路的事兒吹的神乎其神，讓趙鈺這個(gè)當(dāng)事人站在這兒都聽不出這是他。

    柳安則是聽得捧腹大笑，聽到興頭又是叫好又是給賞錢，忙得不可開交。趙鈺捏著柳安的臉搖了搖，威脅道：“還笑不笑了，嗯？”

    “誒誒誒疼，我再也不敢了哈哈哈！”柳安笑著求饒，所幸茶樓里氣氛正好，倒也沒幾個(gè)人注意這邊。

    兩人不過略坐了坐便離開去別處，趙鈺親耳聽到百姓的反應(yīng)也放下心，趕在申時(shí)前回了宮。而工部的人早已等候多時(shí)了，見趙鈺回來心里直念佛。

    作者有話說：

    劉夫人：我顯然救我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