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熙粗略一數(shù)，有些驚訝：“點了這么多，吃的完嗎？”

    “無事，”他招呼懷生他們都坐下，“吃不完也可以帶回去。”

    一開的大桌，五人坐著也寬敞的很。

    菜上的很快，基本是這邊點了那邊便下鍋。

    葉明熙：“堂下這么多人，我以為要等上一會呢?！?/br>
    懷生給眾人倒茶，聞言笑道：“慕家是金鴣樓的東家之一，這點子特權還是有的?！?/br>
    又是東家。

    葉明熙瞪大了眼：“難怪那小二那么恭敬呢，慕二少真是了不得，什么店都是東家?！?/br>
    慕箴笑笑：“這不是我家的產(chǎn)業(yè)，家父那會兒有些閑錢，什么店都喜歡投點玩?！?/br>
    他用公筷每道菜都夾了點放在她碟中：“嘗嘗吧?！?/br>
    聞冬品秋二人也不敢多吃，只一個勁地往明熙碗中布菜。

    她雖貪吃，但食量小，每道菜吃了兩口便沒什么肚子。

    又接了慕箴為她盛的一小碗牛rou羹，捧在手里邊望著樓下風景，邊慢條斯理地喝著。

    堂下不僅僅有食客，還有不少衣著簡樸的人游走在各個飯桌之間。

    頭上纏著花布的婦女斟酒，換碟，身形高大的壯漢來回搭話，熱鬧的很，掌柜的也沒有驅(qū)趕。

    “這是做什么呢？”

    慕箴抬眼望了，解釋：“漁陽會有些人在飯桌之間尋活，婦女斟酒，壯漢跑腿，金鴣樓規(guī)模大，富家人也不少，有時隨手給的賞錢便夠一家吃上幾天的了。”

    明熙訝異：“掌柜不管？這不會很亂嗎？”

    慕箴搖頭：“不過是討生活的一種方法罷了，他們雖不寬裕，也是憑本事吃飯，況且?guī)恿酥苓叺姆眨灰皇翘靵y，一般都不會管的?！?/br>
    她聽在心里，再一次感慨著漁陽的隨性與包容。

    這要是放在汴京，早便被老板尋官差來趕人了。

    葉明熙有些新奇地看著，望見一年輕人挎著一籃子的水果來回售賣，她笑得眉眼彎彎：“漁陽真好啊，吃個飯還有水果送到跟前。”

    慕箴暗暗瞥了眼懷生，便見懷生一抹嘴，噔噔跑下樓，將那人帶了上來。

    那少年年幼的很，看著跟明熙一般大，他可能也知道金鴣樓樓上都是非富即貴之人，緊張得滿頭是汗。

    明熙湊上前看了眼，發(fā)覺竟還有名貴的荔枝。

    她挑了些水果，見慕箴又要給錢，急忙推了推聞冬：“你請我吃飯，水果我請你好了?！?/br>
    聞冬拉開小荷包付錢，因方才也聽了一耳朵，知道規(guī)矩，給了不少賞錢。

    慕箴也不推脫，只淡笑：“好?！?/br>
    懷生將人帶下去，下樓時見二人看不到了，掏出了一整錠的銀子。

    少年連忙擺手：“方才那姑娘已經(jīng)給了……”

    “噓?！睉焉疽馑÷?，笑得張揚，“姑娘開心，我們公子便開心，公子一開心，愛賞多少賞多少。”

    沉甸甸的銀子，夠他們一家今年好好過個暖冬了。

    這哪是什么姑娘公子，少年有些恍惚地想，是下凡的一對小菩薩才是。

    第23章 牙疼

    懷生上樓時， 見他家公子正給人剝著荔枝。

    漁陽的荔枝果甜，殼卻硬的很，明熙手指嫩， 讓品秋剝給她吃。

    慕箴卻一言不發(fā)接了過去，剝得認真。

    她也沒什么反應，好像在她心里看來，慕箴對她再怎么好都不會驚訝。

    她吞了一個，鼓在頰中，舌尖甜津津的， 捧著臉道：“漁陽不是盛產(chǎn)柿果嘛， 怎么方才沒看見呢?！?/br>
    慕箴道：“柿果軟爛， 不易拿到市場兜售，一般都是定好直接送到府中去的?！?/br>
    “哦， ”明熙應了聲， “那你今年吃了沒？甜不甜？甜的話我也叫祖母弄些?！?/br>
    慕箴手指動作頓了頓：“沒有?！?/br>
    他斂眸回答：“我已經(jīng)很久沒吃了?！?/br>
    “嗯？”

    葉明熙一怔， 吃荔枝的手都停了下來：“為什么？我記得你以前不是很愛吃嗎？”

    這可是她對于慕箴， 為數(shù)不多的印象中，唯一記憶深刻的了。

    慕箴沒回答， 只是沉默了很久。

    “不喜歡了嗎？”

    “沒有……”慕箴神情變得有些奇怪，抿著唇， 唇下的小痣顯眼了些。

    他別扭道：“會弄臟衣袖?！?/br>
    葉明熙有些奇怪：“吃什么都會弄臟啊， 臟了換一件不就行了?！?/br>
    她思忖了片刻， 哦了一聲：“吃膩了直說嘛， 那之前的點心我就不用柿果做了?！?/br>
    見她這么說，果真是不記得了， 慕箴嘆了口氣。

    “以前年幼在汴京時，有次我弄臟了衣袖， 你看到，一整天都皺著眉頭看我?！?/br>
    荔枝被他干干凈凈地剝出，放在白瓷碟中，慕箴訴說著過往的故事，語氣中帶著些隱晦的委屈。

    不自覺地摳著堅硬的荔枝殼，將手指扎的痛了也沒注意：“那時我想，還是戒了吧，不然總被你嫌棄也不好。”

    ??？

    葉明熙有些錯愕，他說的這些，自己怎么一丁點印象也沒有。

    “不對，”她神情嚴肅地反駁，“一定是哪里弄錯了?！?/br>
    慕箴怔怔地抬頭望她。

    “雖然我現(xiàn)在記不起來這事，但我當時一定不是嫌棄你?！?/br>
    見慕箴仍沒反應過來，葉明熙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