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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恪雖知道陶清漪與蕭子杞關(guān)系,但并不清楚他的父皇與陶清漪實則只是名義上的夫妻。所以見她如此,便想變本加厲地侮辱于她。 那陶清漪心知元恪死鴨子嘴硬,并不敢對她來真的。但見他覆壓過來,卻依舊是害怕,正思考著要不要一巴掌打醒這個矯情的皇帝。誰知那身后,卻突地傳來一聲嘆息。 那是一聲很輕很輕的嘆息,甚至于如果不仔細去聽,便會將其忽略掉。 但那殿中看似劍拔弩張,實則互相都快要將對方惡心死的人卻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他們都聽見了這一聲嘆息。甚至于還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落在了那不合時宜出現(xiàn)在殿門口的人身上。 你還真以為這里是你家! 公子! 兩個聲音異口同聲地響起。陶清漪率先撂下方才與他對峙的元恪,朝著殿門口那個頎長的身影跑過去。 多時不見,蕭子杞瘦了,也憔悴了。他依舊是一身墨藍的衣衫,烏發(fā)高束,眉眼深邃,表情淺淺。似乎是因為旅途奔波的緣故,他那一雙大眼睛下面略微地帶了些暗沉的顏色,但他畢竟底子很好,這樣的憔悴非但沒能影響他的風(fēng)姿,反倒讓他增添了一些滄桑成熟的魅力。如同一枚放久了的陳年珠玉,并不會因為歲月的洗禮而斑駁,反而會因為重新被挖掘而大放異彩。 而蕭子杞,便是一枚放久了的陳年珠玉。 他看見陶清漪朝他跑來,亦是上前幾步,一面朝她抬了唇角,一面攥住了她的手。 這些日子,你受苦了。他聲音不大,卻如春風(fēng)撲面,將方才陶清漪與元恪對峙的陰霾一掃而光。 陶清漪動了動嘴唇,似乎想開口說些什么。 蕭子杞對她展顏一笑,又將她拉到身后護住。 我什么都知道,清漪。 那一瞬間,陶清漪差點鼻子一酸,掉下淚來。 她哽咽地點了點頭,只輕輕地喚了一聲公子,便安心地站在蕭子杞身后。 她知道,她的公子回來了。從此以后,她不用再孤軍奮戰(zhàn),她亦有了可以倚靠的力量。 殿中,西沉的落日余暉,終是在那殿中燭臺光明大盛時,完全歸于沉寂。 元恪將那手中的火折子放下,借著燭火去看蕭子杞的臉。 這張臉與他自己明明與五六分的相似,但不知為何,如今望著時,卻只覺得陌生異常。 他突然想到很多年前的蕭齊,他初見這張臉時,甚至還因為他們彼此的相像而大驚小怪。誰知一眨眼之間,竟是這么多年過去了。 表兄,你是找我興師問罪的吧?元恪面無表情地開口。雖是嘴上叫著表兄,但話里難得地沒有帶戲謔的成分。 蕭子杞聞言抬了眼眸,在一片光火璀璨中,突然搖了搖頭。 哦?你圣人做了多年,沒想到竟是愈發(fā)地大度了。元恪笑起來,指了指那不遠處的矮幾坐墊,示意蕭子杞過去坐。 這二人對峙的場面,不實在不方便旁人打擾,陶清漪便親自捧了茶水,給這二人各自滿上,而后又端著食案,惴惴不安地退出門。臨走時還七上八下地往蕭子杞看去。 那蕭子杞注意到了,對著陶清漪揚起一抹安慰似的微笑,又無聲地做了口型,說了一個放心。 雖說蕭子杞讓她放心,但陶清漪實在是放心不下。 她端著食案走在門外黑黢黢,但卻落滿華燈的游廊,兀自傷神之時抬頭望去,卻見一身黑衣的江騁正與一輕甲男子劍拔弩張。不禁一怔,繼而開口出聲:江大哥! 清爽的秋風(fēng)吹得江騁的衣袍烈烈作響,聞言他并未回頭,只盯著對面那同樣一臉嚴肅的男子,幾乎連眼睛都一眨不眨。 那男子見這黑衣江騁執(zhí)迷不悟,一雙眉頭蹙得更深了些:閣下到底是誰,三更半夜私入深宮,你好大的膽子! 那江騁難得的好脾氣,沒有直接開打,他冷著一張好似旁人欠了他八萬斤黃豆的臉,冷冷道:彼此彼此。 這一句之后,刀光劍影,殺氣騰騰。叮叮咣咣的刀劍碰撞之聲,帶著令人牙酸齒顫的聲音,沖擊著耳膜。兩個殺意騰騰的人影在黑夜之中糾纏,執(zhí)著的兩柄長劍,切瓜砍菜一樣,互不相讓地往對方身上招呼。 陶清漪在遠處看得膽戰(zhàn)心驚。那方才還醞釀在口中的話,這會兒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而這皇宮之中畢竟不是尋常地方,那周遭的禁軍侍衛(wèi)聽見桂吾宮動靜,早紛紛地圍將過來,見到那在房檐上大打出手的二人,那侍衛(wèi)隊長首先認出了許遠山。 許右衛(wèi)?上!快上,那邊有刺客!那侍衛(wèi)隊長朝后一招手,順便身體力行地縱身一躍,踩著那宮墻邊的一樹桂苞飛身上了房檐,與江騁纏斗在了一起。 陶清漪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黑夜中出手招招凌厲,身形猶若鬼魅左右閃躲的江騁,左手衣袖竟空空蕩蕩,唯余一只右手依舊游刃有余地左右對敵。 他,竟是失了右手 這般打斗,不一會兒便招來了一眾宮中侍衛(wèi)。一聽有刺客,眾侍衛(wèi)紛紛涌入桂吾宮中。眼看著與江騁打斗的人越來越多,眼前的江騁又一矮頭險險地避過一刀,陶清漪的額上頓時沁滿了冷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