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顧不上這些，只是擔(dān)心蕭子杞的傷。

    玉瑤，求你陶清漪的眼淚奪眶而出，如同決堤的河。

    玉瑤皺起了眉頭：陶小姐，我看你并不懂?dāng)[正你自己的位置。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是會害死公子的！

    又道：若你想要公子平安，還請好好做您的貴嬪娘娘！況且從你入宮開始，便已與公子切斷了聯(lián)系，公子心慈，派我來助你，可是我看你并沒有一點(diǎn)自知之明。難道，你真以為你與公子之間會發(fā)生些什么嗎？貴嬪娘娘？玉瑤這一次，故意在最后的貴嬪娘娘上加重了語氣。

    陶清漪聽著玉瑤說話，只感覺那話語真如一根根毒刺，扎在心口，讓她現(xiàn)在連呼吸，都感覺到深刻的疼。

    而那玉瑤，似乎是真的很看不上陶清漪了，見那陶清漪低著頭只管掉眼淚，竟是嫌惡道：娘娘，我知道你現(xiàn)在定是悲痛欲絕了，但請您收回您的眼淚，您可知公子，公子是最討厭別人哭了！說罷這話，玉瑤再不管身后的陶清漪，徑自地朝殿外走去。

    她還要去洗她的衣服，這陶清漪是不值得她付出的人，若不是為了蕭子杞的大計(jì)，誰心甘情愿呆在這樣一個(gè)地方？想起那日代替陶清漪被皇帝奪去初夜，玉瑤只覺得渾身上下是徹頭徹尾的冷，冷到血液，冷到骨髓，直冷得她心臟快要凍結(jié)，就此死去。

    這世上，若說何時(shí)有過這樣冷到快要死去的時(shí)刻，在玉瑤心中，第一次莫過于那個(gè)大雪紛飛的齊魏戰(zhàn)場。而第二次，便是在這北魏的皇宮。

    只是，第一次有人救她，而第二次，卻是她情愿自投羅網(wǎng)。

    玉瑤苦笑。而后無怨無悔地紅了眼圈。

    而那陶清漪自玉瑤走后，便一直跪在寢殿的地上，直到月色初升，宮人來喚了，她才慢悠悠地起身。

    娘娘，晚膳備好了，您現(xiàn)在要用嗎？那年歲尚輕的宮人扶著陶清漪坐在榻上，小心翼翼地開口問詢。

    陶清漪如今滿腹心事，哪里顧得上什么吃飯，只道一聲困倦了，便將那宮人打發(fā)走了。

    這般入夜打更，她一直都睡不著。心中第一次覺得悲涼到不能自已，而這種感受，是與在得知自己被曹居仁騙時(shí)完全不一樣的。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竟是那樣的弱小與脆弱。弱小到就算得知蕭子杞負(fù)傷卻什么也做不了，脆弱到逢事只會慌張只會哭。

    但是，她好似真的是什么也做不到。

    陶清漪的眼淚一直不受控制地汩汩地流出來，心臟也疼痛到無以復(fù)加。

    但，再疼痛，她還是什么也做不到。她的人生，她的愛情，都是一塌糊涂。

    她絕望地想著，玉瑤那句難道，你真以為你與公子之間會發(fā)生些什么嗎？貴嬪娘娘的話還猶在耳畔，時(shí)刻提醒著她的妄想和無能。又想到今日在馬場種種，一股被欺瞞被利用的無力之感油然而生，差一點(diǎn)就讓她滅了頂。

    她看向窗外的那輪明月，抽噎著閉上了眼睛，公子

    陶清漪再次見到蕭子杞的時(shí)候，是在月朗星稀的百花宴后。

    說是百花宴，實(shí)際上只是后宮的一次閑聚。幾個(gè)新進(jìn)宮的妃嬪，一幫皇子公主，還有一眾阿諛奉承的官員，守著那宮中的一方空地上新栽植的花卉，飲酒喝茶，談天說地。

    陶清漪自打進(jìn)宮后，還是第一次參與這樣的宴會。她小心翼翼地跟在樓皇后的身邊，一副謹(jǐn)小慎微的樣子，就怕出什么岔子。那樓皇后見她這般，揚(yáng)了揚(yáng)那抹得紅艷艷的嘴唇：樓貴嬪，你這是在緊張什么嗎？說罷這話，樓皇后倒是又想起這樓舒窈被他父親藏了十幾年，自然是沒見過什么世面的，輕蔑地笑了笑，面上卻不帶過，依舊友好地道：你一會兒若是不自在，便跟在我身邊吧。還不等說完，就由春玉扶著，往御座那邊去了。

    陶清漪果真如樓皇后所言，坐在了樓皇后的身邊。一來她位分在這宮中也不算低，二來后宮之中卻是沒個(gè)熟人。

    但令人意外的是，在這百花宴上，她倒是在意料之外的見到了熟人。

    在正中御座的另一頭，離御座不算太遠(yuǎn)的位置，一抹天青顏色的少年端坐在那里。與四周一眾衣衫莊重華麗的人相比，他顯得既普通，卻又不普通。陶清漪一眼就看到他了，幾個(gè)月未見，他似乎一點(diǎn)變化也沒有，依舊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仿佛周身都在散發(fā)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但唯獨(dú)那眉眼之中的成熟，卻好似又重了幾分。

    舞臺中央，此時(shí)正有婀娜多姿的舞姬恣意舞蹈，舞姿優(yōu)美繾綣，如同天女下凡。耳畔絲竹管弦之聲不絕，與那舞臺正中的舞姬們交相輝映，仿若天上人間。

    那人開始還未注意陶清漪的眼光，等到他不經(jīng)意側(cè)頭時(shí)看到了，陶清漪只覺得他身子一晃，而后就看到他險(xiǎn)些就要就此站起身來。

    陶清漪一滯，慌忙錯(cuò)開目光，就怕被他認(rèn)出來。

    她并不是沒有想過會在這皇宮，會在這樣的場合見到熟人，但從未想過，會在此時(shí)此處見到曹居衡。但陶清漪是知道曹居衡如今的身份的，順便一想，大概也可知他出現(xiàn)在這樣的場合，真是太尋常不過了。

    曹居衡所在的位置旁，此刻正坐著一位面相溫柔的女子，桃李年華，雖容貌不說是多么的出眾，但勝在清麗怡人，自有一番風(fēng)情。那女子見身旁的曹居衡突然面色有異，轉(zhuǎn)過身子似是關(guān)懷詢問了幾句。那曹居衡似乎是說了什么，那女子只是溫和地笑了笑，又將眼睛移到了舞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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