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你又何必這般說？曹居仁道，一雙眼睛睜得老大，你這般說，真是傷我的心。說著，便要重新去拉陶清漪的手。陶清漪這下卻是眼疾手快地躲了過去。

    表兄，你都是要做駙馬的人了，還請自重。說罷，便低了螓首，那頭埋得低低的，連看都不愿再看曹居仁一眼。

    那曹居仁原本因?yàn)樘涨邃艏鞭D(zhuǎn)直下的態(tài)度而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如今聽她這般說，卻是哈哈哈地笑出聲音來。

    那陶清漪原本正在兀自糾結(jié)著，如今見曹居仁竟是沒心沒肺地笑起來，更加地氣不打一處來，一時(shí)氣悶，方要開口說些什么，那眼眶中兩行清淚卻是當(dāng)先一步流了出來。

    曹居仁見了，趕忙去哄：表妹，我們正說話呢，你怎么哭出來了？說著便要起身去為陶清漪抹眼淚。

    那陶清漪見了，卻是向后退了大大的一步，嘴硬道：我哭什么？我又有什么好哭，你看錯了吧！說著便把那身子背到后面去，不讓曹居仁看見她的臉。

    那曹居仁見她如此，竟越發(fā)地覺得她單純可愛起來，于是便道：表妹，我又何嘗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放心吧，我對公主無意。一面說著話，一面又掙扎著起了身。這一動間，又是引發(fā)了一通咳嗽。

    那陶清漪原本想要讓自己看起來強(qiáng)硬些的，可惜在曹居仁的面前，她將所有的勇氣拿出來也總是潰不成軍。特別是在聽到曹居仁的咳嗽后，她的心立馬就又軟了下來。

    表兄，你的傷重，千萬不要再動了。這般說著，卻是又想起將曹居仁害成如今這般的罪魁禍?zhǔn)?，便是她自己。于是，她又?nèi)疚，又懊惱地紅著臉低下頭去，心中卻是紛亂成了一片葉落的秋。爾后，她卻是又想到了什么，繼而又咂摸了曹居仁方才那句我對公主無意的話，不知怎地心中卻有些撥開云霧見青天的感覺。

    那曹居仁似乎感應(yīng)到了陶清漪的所思所想，重新躺下后不忘又去拉陶清漪的手，將之握在手心。這一次，陶清漪掙扎了一下后，卻是沒有再拒絕。

    表妹，我對你一片癡心，天地可鑒！曹居仁說著，便要伸手去發(fā)誓。那陶清漪見了，趕忙去攔了，心中卻是一陣蜜樣的甜。

    表兄，你這又是何必！

    我只怕你不知我心意如何。

    又道：表妹，你我二人，可是心意相通嗎？

    曹居仁微微一笑，一雙彎彎笑眼像是會說話，眨呀眨的，一下子就眨到了陶清漪的心間。

    陶清漪紅著臉閃躲著目光別過頭去沒有說話，只用貝齒咬著紅彤彤的下嘴唇。這無意的舉動卻顯出一點(diǎn)少女內(nèi)斂的嬌羞，這般看來，也煞是可愛。

    表妹，你不說話，我便認(rèn)為是如此了。曹居仁笑得更甚，險(xiǎn)些就要笑掉了眉眼，而后他手上一用力，就將陶清漪帶到榻前，坐到了他的身邊去。

    烏木窗子外，黑漆漆的天幕上不知何時(shí)已然開始飄下小雪。說是雪，又的確是一半雨一半雪，漂泊在空中，落到燈火璀璨的曹府中，在墨色的天光中現(xiàn)出幾絲清明的活潑。

    在這樣矛盾的時(shí)光里，曹居仁一面敘敘地與陶清漪傾訴著柔情蜜意，一面又忍不住回憶起那一天他被迫給陶清漪做墊背的場景。那一天，到底是誰推了他呢？

    他困惑地皺了眉頭，為了不讓面前的陶清漪看出，他只好轉(zhuǎn)了話鋒傾訴起對她的思念之苦。

    也罷也罷，他既收獲了美人，又何必在意起過程？

    他凝視著面前陶清漪的臉，鵝蛋臉，柳葉眉，杏核眼，朱砂痣，體態(tài)優(yōu)美，烏發(fā)瓷肌。如今她陷在戀情中，如一顆半熟的蜜桃，是一番別致的酸甜。

    如今美人在側(cè)，也不枉這一番傷痛啊

    曹居仁柔和地笑了。他原本就長得好看，這一笑，卻又好似放大了萬丈芳華。

    十一月方到，洛陽城中就下起了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大雪，那雪一連綿延數(shù)日，粉妝玉砌般的，給整個皇城穿上了簇新的厚衣裳。

    雪地里，陶清漪站在門前焦急地等待著什么，鵝毛般的雪花砸在她的面龐之上，凍紅了她精細(xì)的小臉。

    曹居仁的玉肌膏果然是有用的，不僅沒有讓她的額頭留下什么丑陋的疤痕，連琉璃臉上、身上不忍直視的累累傷痕也給祛除了。

    陶清漪的身上，此刻只穿了一件不算太厚的棉襖，外面也沒披什么斗篷，如今站在瑟瑟的寒風(fēng)中，她凍得快要牙齒打顫了。

    那陶清漪所住的春歲居，雖沒什么伺候的人手，但好在這幾日新進(jìn)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鬟小豆子，那小豆子有些笨拙生疏、寡言少語，卻也能夠獨(dú)自撐起一片天地，起碼春歲居自此之后能夠開起小灶了。而這小豆子除了能夠獨(dú)當(dāng)一面外，倒也是個格外貼心的下人。就比方說現(xiàn)在，她見陶清漪干凍在雪地里，就及時(shí)地溫了手爐送了過去。

    表小姐，我再去幫你拿件衣服吧！小豆子一面說，一面抬了瘦巴巴的小臉望向陶清漪。

    陶清漪接過手爐，立馬就感覺到那溫暖即刻傳遍了四肢百骸。剛想開口說句不用，那門外卻傳來一陣風(fēng)塵仆仆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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