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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著一襲月白長袍,烏發(fā)高束,靜靜地站在地錦葉的包圍中,濃烈的火紅配著勝雪的白衣,更襯得他面如傅粉,眉眼如畫中潑墨。 他真好看。 陶清漪靜靜地想,一雙秋水般點染的眼睛,突地就移動不開了。天地之間,這個時候能入眼的仿若就只有他。 而那個他,似乎也正定定地看著她,眼中似含著好大一汪春水。 陶清漪整個人燒了起來,心中如同懷著一只頑皮的兔子,蹦蹦跳跳的,像是稍不注意就要跳出胸腔。而那劇烈的心跳,實在是太有力道了,冷不防就傳染了她的指尖,也如同那心跳一般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表妹。曹居仁見她停下舞劍,慢慢踱了步子走過來,你這柳條舞得真好看,竟然比岑娘還要高明幾分。 那岑娘是紅遍南北的官妓,以一手精妙的劍舞的絕活被人稱道,聽說曾有一世家公子為一睹岑娘風采,不惜一擲千金。曹居仁如今提起岑娘,倒是讓陶清漪微微蹙起了眉頭。 我這并非劍舞,而是外祖?zhèn)魇诘募覀魑涔?。陶清漪解釋道,似乎并不想與岑娘扯上聯(lián)系,也說不清她是因了劍法非劍舞,還是為了閨閣女子自有的矜持。 但曹居仁似乎并沒有聽出陶清漪話中深意,只微微品了一下陶清漪口中的家傳武功,便道:原來這是套劍法,不過方才看你的身形步伐,確與劍舞無異!若將它改編成劍舞,怕是岑娘她師父,也絕不是你的對手了!他微微牽了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笑容,在陶清漪略微的沉吟中,突然噗嗤一下笑出聲來:抱歉,我只是開玩笑,你舞得很好 而這一笑,讓陶清漪驀地滯在那里,好半天也沒有回過味來。等到意識到曹居仁方才是在說笑了,她的臉刷的一下紅成了一枚熟透的果子。 而那對面而立的曹居仁,默默地將陶清漪小女子嬌羞的模樣看在了眼里,一張臉上噙了笑,那上揚的嘴角滿是得意。然后,他突然拾步朝著陶清漪走近了,略微一揚手,像是要撫摸下去。 突然的靠近,帶起一陣微弱的風,摻雜著蘇合香與少年身上獨有的氣息,孤傲卻又溫暖,醉人身心,又沁人心脾。 這是陶清漪頭一次與年輕男子這樣的靠近,也是第一次,是個叫做曹居仁的年輕男子這樣的靠近她。等到反應(yīng)過來時,頭腦發(fā)熱,心率失衡,險些就要萬劫不復地醉心在這一刻了。 呀!就在曹居仁的手即將貼上陶清漪的時候,驚詫之余的她趕忙后退一步,低頭側(cè)身,終是很巧妙地避開了曹居仁。那身體上的動作雖是連貫至極,可一張面皮卻是燒了又燒,最后竟紅得不成樣子了。 曹居仁的手就著方才的動作,突地就這樣就停在了空氣中,尷尬地像是要成為一方孤獨的泥塑。然后他收了手指,復又覺得不對似的,復抬了手,指向自己的頭頂。 你頭上他輕咳了一聲,像是要清喉嚨似的,又明快地說道:有枯枝落上去了。一面說一面做了個指向陶清漪的動作,示意陶清漪抬手摸一下自己的頭頂。 陶清漪有些尷尬地跟著摸了摸,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根枯萎而干脆的紫藤枝葉。她臉頰之上好不容易褪下的潮紅,驀地又回來了。為了不使自己看起來很傻,陶清漪果斷地低下頭,眼睛深深地注視著地面,像是想要尋個地縫鉆進去一樣。 但她實際上并不知道她在臉紅什么,似乎自從她見了曹居仁之后,她就特別特別的容易臉紅。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保持平靜,陶清漪抬眼望向曹居仁。 這個少年太過于耀眼了,無論見過他多少次,她還是會緊張到無以復加。 表兄,你是來尋文亨的吧?他出門去了,恐怕要一會兒才會回來。最近陶文亨有心在這洛陽城中找一個永久的落腳點,但大魏遷都至此不久,多少官宦世家都在忙著置業(yè),他們這些小小的小老百姓,想要從貴人口中搶食,談何容易? 文亨這些日子倒是很忙,連我想邀他上白馬寺他也說沒空。曹居仁點了點頭,似乎明白陶清漪所言非虛。那天他說他想要置辦一處房產(chǎn),不知他如今進行的如何。 陶清漪聽到曹居仁如此說,心中頓時一驚。 文亨告訴你的?陶清漪問道,心中忖度著,陶文亨不是說要悄悄置業(yè)嗎? 似乎是看穿了陶清漪的心思,曹居仁微笑著點了點頭:那天他跟我談?wù)撀尻柗績r飛升的問題,我就知道他想要置辦房產(chǎn)了。后來我便問他,他果然說是,還托我?guī)兔???上仪岸螘r間總在忙碌整理先秦文集,耽誤了些功夫,沒有得出空。這幾天清閑下來,我便托人幫他問問。曹居仁如今在朝中任秘書丞,職位不大,卻格外繁忙,平日間想必也是很辛苦的。 陶清漪點了點頭,心下了然。想必在大魏遷都不久,百官忙著建房置業(yè)的熱潮中,想買出宅子并且悄無聲息,恐怕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于是她也不再故作神秘,開口道:那實在太感謝表兄了。一邊說,一邊微微一笑,浮起兩個淺淡的梨渦。 你還是笑起來好看,以后莫要再哭了。曹居仁彎起嘴角,也朝著陶清漪微微笑道,其實曹府很大,房間很多,即使舅父不在了,曹府也定會全力庇護,保你們一世安穩(wěn),你和文亨完全沒必要跟我們生分。末了,又道:表妹,你知道的,你我二人,是有約在身的,你們又何必多此一舉想要搬離曹府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