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厘還沒有什么動作，裝在挎包里的手機鈴聲先響了起來。

    手機屏幕上是一串陌生號碼。

    心底不好的預(yù)感越來越強烈，賀厘遲疑著，直到電話鈴聲自動停止掛斷，也沒能下手劃下接通鍵。

    聊天軟件彈出好友添加消息。

    申請留言是［高中同學(xué)］。

    付嶼已經(jīng)偏頭看過來，賀厘下意識地講手機熄屏，聲音不自知地帶上點干澀，語氣是強裝無事發(fā)生般鎮(zhèn)定：“怎么還沒出發(fā)？”

    手機鈴聲再一次突兀地響起。

    上面顯示著陌生號碼，賀厘幾乎是手忙腳亂地點了拒接。

    賀厘抬起眼，終于跟付嶼對上目光，付嶼的目光沉沉，卻說了和賀厘回憶里她生日那天聽到過的一模一樣的話：“我說過的，你有任何愿望，我都會替你實現(xiàn)的?！?/br>
    與上次不同的是，他這次特地補充道：“我這句話的期限是永久有效，而它的次數(shù)是無上限?！?/br>
    早在剛才的時候，他已經(jīng)斂起演唱會開始時帶著笑意的表情，神色嚴(yán)肅而認真。斂起的眉眼里神色還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晦暗。

    他的聲音壓的有些低，語氣和當(dāng)時那句求求你了居然重疊了起來：“所以我能知道你在因為什么難過嗎？”

    第37章 過去

    有一瞬間, 賀厘感覺有溫?zé)岬难蹨I滾下來。聽見付嶼的話，她只是手指蜷縮了一下，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

    “沒事。”

    賀厘開口, 雖然勉強忍住了哽咽, 但生意依然沙啞。意識到自己的聲音一點都不像沒事的樣子, 她隨即安靜下來不再說話。

    不過幸好付嶼沒有強迫她的意思。

    賀厘惴惴不安地等了兩分鐘，沒等到繼續(xù)問下去的話。

    車子開始行駛, 從停車場出去。

    賀厘心里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五彩斑斕的燈將原本應(yīng)該漆黑的城市照的亮如白晝。

    看著路邊往后退的風(fēng)景，付嶼的大衣外套還放在她腿上。不知道究竟是因為多蓋了一層衣服還是自己的心理安慰, 冰涼的身體似乎稍微回暖了一點。

    賀厘剛在身前地手可以避開裝著那張名片的口袋。

    路邊的燈明亮又刺眼。

    天氣太冷, 沒開車窗, 但即便隔著車窗看到路邊的燈，燈光亮的刺得人眼睛疼。

    賀厘眨了兩下眼睛, 發(fā)疼的眼睛里掉出來兩滴眼淚。

    付嶼在開車，賀厘背對著他看著車窗外面。賀厘匆忙擦了一下眼淚, 閉著眼睛假裝自己在睡覺。

    賀厘閉著眼睛假寐, 今天猛然之間猝不及防又見到了吳承程本人，已經(jīng)被強制性忘掉的記憶反而清晰地重新浮現(xiàn)在眼前。

    這些記憶那么清楚，心臟像是被人泡進了裝滿檸檬汁和酒的壇子里，賀厘一時間居然說不上來到底是火辣辣地疼多一點，還是被幾乎發(fā)軟的酸多一點。

    紙是包不住火的，而且只是在賀厘班里這么一丁點大的地方。

    班里的幾個男生在捉弄賀厘的事情還是被她知道了。

    賀厘難得給自己放一天假讓自己放松一下。周六晚上, 她洗完澡早早地鉆進被子里準(zhǔn)備睡覺。mama周青青不在家, 只有賀厘一個人。

    賀厘還沒睡著, 手機鈴聲就響了。賀厘以為是mama打的電話, 看也沒看就劃了接通。

    “賀厘，你現(xiàn)在方便嗎？”

    是同班一個玩的比較好的女生的電話。

    賀厘翻了個身, 回道：“當(dāng)然方便，你說。”

    同班女生的聲音有些哽咽：“賀厘，我發(fā)現(xiàn)班里的人都好惡心。”

    賀厘原本放松的神色因為這句話怔住，她想安慰對方，但不了解情況，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比較合適。

    ……

    電話打到一半，女生的哭聲終于停下，那邊靜默了很久，久到賀厘以為她要掛了電話，賀厘才聽到電話那邊的女生用一種遲疑的、似乎是下定決心的語氣問：“你知道茸茸嗎？”

    賀厘已經(jīng)在班里男生嘴里聽了一個來月這個詞了，只不過她還沒來得及吭聲，就聽見電話那頭的女生用一種難以啟齒的語氣道：“其實……其實這個詞是他們在說你?！?/br>
    賀厘一瞬間完完全全地呆住了。

    她下意識地回想起被自己忽略過的所有細節(jié)，徐林他們在喊這兩個字時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以及每次叫完這個稱呼后，他們的竊竊私語。

    賀厘掛了同班女生的電話，坐在床上半弓著身子，將臉埋進臂彎里。

    第二天，賀厘還是裝作不知道她已經(jīng)知道了這件事情一樣若無其事地去學(xué)校了。

    周天的晚自習(xí)因為老師要開大會小會，所以整整三節(jié)全是留給他們用來自習(xí)的時間。

    晚自習(xí)也有人偷偷睡覺，所以賀厘把臉埋在胳膊上的行為一點也不突兀，并沒有什么人關(guān)注她。

    賀厘班里的學(xué)習(xí)氛圍一向很好，整個教室很安靜，有東西掉到地上的聲音都格外明顯，醒著的人都在寫自己的作業(yè)。

    徐林就坐在賀厘的后面不遠處，只要一想到這個，又想到昨天那通電話，賀厘幾乎是無措地流下眼淚，這些眼淚沾濕了她的袖子。

    上個課間的時候，下課鈴一響，趁著課間十分鐘，沉悶了一整節(jié)課的氣氛終于被打破。

    徐林竄到講臺上，笑嘻嘻地在講臺前面大喊著茸茸，一邊喊一邊看賀厘，坐在她后面的吳承程聽見徐林的聲音，也跟著喊一句茸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