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琦：

    他怒不可遏，只覺得良言難勸該死鬼，不遵醫(yī)囑的人從來就救不活。

    忽又想起其中一味藥，問：我開的要兌進(jìn)藥湯里一并吃的鹿角膏有沒有吃？

    方老夫人說：那樣貴重的藥，給他一糟老頭子吃浪費(fèi)，我拿出來給俊哥兒他娘吃了，補(bǔ)補(bǔ)身子，爭取再懷一胎。

    李令琦：

    方田氏追進(jìn)來，言語間已經(jīng)有些不客氣。

    你個(gè)楞頭小子，我六歲起就在街頭賣藥膏，懂得不比你多？

    開藥盡指著貴的開。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李令琦從未受過病人家的這等閑氣，病人銀錢不夠，他就會(huì)自掏腰包買貴重藥材，或是用便宜的替代。

    方老爺子的藥是直接從陳家藥鋪里拿的一等品，賬記給方姨娘，也不須方家出錢。故而他開藥無所顧忌，人參，鹿角，龜板，牛黃，犀角等貴重藥材信手拈來，不慮金錢，只求藥效最佳。

    他氣沖沖地回到陳家，找到方姨娘。

    方姨娘穿著新制的綾襖羅裙，儀態(tài)萬，正在與管事商議給隴西的陸家三房送禮該走哪家鏢局。旁邊還圍著幾名等著回話的婦人。

    她見李令琦面色冷冷地站在一邊，忙將他拉到外面院子角落里，問是不是方家有事？

    李令琦將方才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方姨娘眨著與女兒同款的湛然美眸，神色悲戚。

    她憑自身姿色成為主子的妾室，又因自身的能力為主子倚仗，成為一個(gè)有臉面的角色，給了父母大筆金錢，卻依舊沒法改變父母根子里的小氣與保守，兄長不學(xué)無術(shù)揮霍無度，自詡也有幾分姿色的嫂子總是要與她別苗頭

    煩請小大夫再把藥方寫一份給我，我等會(huì)兒忙完了過去監(jiān)督家父喝下。方姨娘說。他們年老不知事，我嫂子也是個(gè)沒見識(shí)的，還請小大夫不要與他們置氣。說著她又從袖中拿出一錠銀子。

    李令琦推拒了，說：見外了，若他能好好吃藥，我還可再去醫(yī)治。

    方姨娘知他品性，也不強(qiáng)送銀子，只再三道謝。

    李令琦窩著一肚子火回到自己住的小院，見幻娘百無聊賴的坐在石凳子上，腳下伏著雪白的一小團(tuán)。

    小王大夫，你回來啦。女孩兒滿臉歡喜，嬌美的笑容使人如沐春風(fēng)。

    李令琦頓覺沒什么可氣的了。

    小王大夫，你給看看，哥哥買給我的兔子，捉回來就一直不吃不喝，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幻娘摸了摸腳邊那個(gè)雪白的小團(tuán)子。

    李令琦心想，我剛剛?cè)ブ瘟四愕姆郊彝夤F(xiàn)在又找我給你治兔子，我能說什么呢，還是試著治吧。

    他走過去拽起兔子耳朵。

    發(fā)現(xiàn)那兔子耳朵是黑的，眼睛周圍的毛是黑的，看著可愛又媚氣。

    兔子被拽起耳朵，便蹬腿踢他，活力十足。

    李令琦左看右看，覺得甚是健康。他摸摸兔子身上，全身完好，沒有傷口，沒有腫塊。

    這兔子何時(shí)來的？

    幻娘答：早上送來的。哥哥出門看見路邊賣兔子，這只最好看，就買了趕緊讓人送回來，還配了些草料，結(jié)果幾個(gè)時(shí)辰了，它一直不吃不喝。

    李令琦看著兔子?jì)趁牡臒熝?，只覺得自己能力有限。

    大概是它剛到一個(gè)陌生地方，不習(xí)慣吧，我聽說兔子膽小，你不要驚嚇?biāo)?，不要在它附近高聲說話，也不要這么快給它換地方。

    金葉從廚房里提了茶壺出來，笑著招呼道：小大夫回來了啊，我用你的廚房給姑娘煮了茶。

    李令琦點(diǎn)點(diǎn)頭。不妨事。

    幻娘摸摸小兔子，兔子耳朵一撇，避開她的手，全身縮成一團(tuán)，瑟瑟發(fā)抖。

    唉，那我先找個(gè)地方讓它安靜呆著。但是我那兒人多，丫頭們?nèi)藖砣送?，姨娘又住我隔壁，找她的人也?/br>
    金葉說：是啊，我們院子那么吵，姑娘，依我看，小大夫這兒如此清凈，不如就把小兔子寄放在這里，等它吃喝如常了，我們再接回去。

    幻娘問李令琦：小大夫，可以么？

    李令琦：自然是可以的。

    他馬上拿曬藥的竹籬笆在院角圍了一圈，把兔子放在里面，丟了幾片菜葉子進(jìn)去。

    兔子離人遠(yuǎn)些，就沒有發(fā)抖。

    幻娘又要給它喂水，被李令琦制止了。

    不可，兔子不能喝水。喝水則死。

    少女懵懂地說：原來如此，小大夫懂得真多。

    伺候完兔子，他們方坐著喝茶聊天。

    幻娘問：小大夫剛剛是去方家了么

    李令琦點(diǎn)點(diǎn)頭。

    方老爺子的病怎么樣了？ 幻娘關(guān)切地問道。

    李令琦沉默一會(huì)兒，說：已漸漸好轉(zhuǎn)。

    方老爺子是怎樣的人？方老夫人身體康健么？她長什么樣，像不像我姨娘？幻娘問。

    李令琦說：方老爺子勤儉樸實(shí)，如今家境好轉(zhuǎn)亦如從前微時(shí)方老夫人身體康健，年紀(jì)大了，臉上滿是皺紋，瞧不出與方姨娘有什么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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