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顏說完，看著男人蒼白的臉色，心情終于愉快了些。

    她放下體檢報告，自顧自去浴室洗漱。

    陸亦川怔怔看著柏顏離開的背影。緊握著桌沿的左手一直在顫抖。

    男人咬牙將不遠處的藥瓶握在手中，手背青筋暴起，力道大得將瓶身捏得變了形。

    潔白的小藥片撒了滿地。

    陸亦川再站立不住，他跌坐在地，額頭抵著半搭在桌上的手臂，狼狽地喘著氣。

    難耐的痛楚陣陣襲來，冷汗浸濕細碎的額發(fā)，他面色慘白一片，眸光沉沉，仿若將死之人。

    余光掃過屏幕上的消息界面，陸亦川忽地握拳，抬起手，狠狠將手機砸爛。

    破碎的屏幕與機身扎了滿手的血，他恍若未覺，眉目間滿是陰郁。

    ……

    等到心口處劇烈的疼痛過去，呼吸終于平緩下來。陸亦川抹了把臉，站起來，面無表情地拉開柜子。

    他從滿柜子的維生素C中隨意拿出一盒拆開，撕去瓶身標簽，代替撒掉的那瓶，重新放到了桌上。

    -

    純白的單人病房內。

    柏顏將打包帶來的補湯放在桌上，沉默了一會兒，說：“她是故意的?！?/br>
    衛(wèi)諾楓捏著勺子的手一頓，問：“什么意思？”

    “桑含煙發(fā)送的信息。她的那個……”柏顏回憶了一下，才繼續(xù)道，“那個系統(tǒng)，可以窺視別人?！?/br>
    衛(wèi)諾楓一愣。過了好半響，他拉過柏顏的手，在她掌心寫：那我們的對話？

    “沒關系?！卑仡亾u了搖頭，“她應該只能看見陸亦川的動向?！?/br>
    這個名字令青年神色陰晦了些。他掩藏得很好，只關心擔憂地看著柏顏：“他真的已經愛上那個女人了？”

    “不知道。”柏顏將手從衛(wèi)諾楓掌心抽出來，隨意搭在了病床上，“亦川的行為，和預見的有所不同?！?/br>
    叁個月前，柏顏做了一場夢。

    夢中有一個自稱“虐文女配”的女人，她憑借神奇的系統(tǒng)，明明“眼巴巴地推開了所有人”，卻還是成為了眾人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其中自然包括柏顏的契約婚姻對象，陸亦川。

    男人的愛廉價，柏顏并不在乎他愛誰。

    可陸亦川是她的家犬，即使她不屑一顧、棄若敝履，也不許他對著別人搖尾巴。

    “我不會如她所愿?！卑仡佁ыl(wèi)諾楓。她的眼型很漂亮，只是此刻滿是冷意：

    “陸亦川心中愛她，也沒關系。我即使打斷他的腿，也會將他的狗鏈拴好，讓他爬，也只能爬到我身旁?！?/br>
    衛(wèi)諾楓臉色微白。他逃避般和柏顏錯開視線，良久，低聲問：“……殺了那女人不行么？”

    青年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他瘦削的手覆上柏顏的，音色極低，盈滿愛意，“柏顏，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br>
    柏顏溫柔地看著他，然后毫不猶豫地，再次收回了手。

    “小楓，你能為我做的……”女人笑了笑，“就是不要來管我和他的事情?！?/br>
    柏顏說完，不顧衛(wèi)諾楓眸中哀求與挽留，推門離開。

    一如以往，每一次。

    天色已晚，柏顏在醫(yī)院隨意找了張長椅坐下，想了想，給陸亦川發(fā)了條消息：開車來接我。

    她又放開手機，伸了個懶腰，看著夜空懶懶地想——任安然那傻小孩給她送了禮物，那自己，也要花點兒心思給他回禮才好。

    這一回，向來對她言聽計從的男人，遲遲沒有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