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的?喉間動了?動。

    少女似一只柔弱無骨的?小貓，在她懷中蹭來蹭去。

    分明只是笨拙地想要?紓解痛意?，卻?讓傀儡有一種，自己好像是在被她使用的?錯覺。

    可傀儡……本就不該是給主人使用的?嗎？

    傀儡戚斂驀地出聲：“聞師妹……”

    “嗯？”

    聞楹帶著哭過的?鼻聲回應(yīng)她。

    “這樣……”戚斂抬起手，“你會好受些嗎？”

    “什么——”聞楹尚未弄清楚她問的?是什么，身軀卻?在剎那繃緊。

    前所未有的?體驗(yàn)。

    似乎全身上下的?所有知覺，都在戚斂動手時一齊匯聚到某處。

    聞楹竟然當(dāng)真有片刻，忘記了?疼痛，只感受到冰冷的?玉雕，烙印在肌膚處的?滲骨寒意?。

    但這一刻太過短暫，寒意?尚未消退，痛意?已卷土重來。

    附著在仙骨上的?魔氣，被抽離時的?劇痛，叫聞楹忍不住輕哼一聲。

    少女卷翹的?眼睫沾著淚花，她似有幾分埋怨：“師姐，為什么要?停下來……”

    傀儡戚斂那雙用黑曜石雕成的?漆黑雙眼中，深邃如汪洋。

    她唇線微抿：“聞師妹，得罪了??！?/br>
    聞楹不明白，師姐分明是在幫自己緩解痛意?，怎么能?算得罪？

    昆山玉雕成的?長指，骨節(jié)分明而又有力?，不輕不重掠過之際，分走了?聞楹大半的?知覺。

    痛意?竟當(dāng)真消減了?幾分。

    可僅僅是這樣還不夠？

    聞楹想讓自己更舒服些。

    “師姐……”聞楹雙手環(huán)抱住傀儡瘦勁的?腰，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什么。

    傀儡渾身僵住，清冷的?嗓音似有幾分呆滯：“聞師妹，此?事不可?！?/br>
    聞楹沒想到，師姐竟然會毫不猶豫地拒絕自己。

    不過是幫個小小的?忙而已，難道師姐她就忍心看著自己受痛嗎？

    可任憑聞楹如何軟磨硬泡，威逼利誘，戚斂依舊不為所動。

    在靈藥帶來的?痛意?折磨下，聞楹終于微惱道：“不過是舉手之勞，師姐為什么不愿意?，原來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對我好！”

    “我對聞師妹的?真心，從不曾有半分假意??！笨芏ǘ粗爸皇恰?你醒來后，一定會后悔的??！?/br>
    “有什么好后悔的?，師姐若是不愿意?，那就去外頭再找個人來替……唔……”

    不等?聞楹反駁，她只覺得腕間一緊，緊接著戚斂將她的?雙腕按在枕上，另一只手緊緊攬?jiān)谒?腰間。

    “聞師妹，不后悔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br>
    聞楹隱約覺得，師姐清冷的?嗓音中，似藏著不著痕跡的?狠勁。

    很快，聞楹便意?識到這不是她的?錯覺。

    因?yàn)檫@狠勁，被戚斂變了?個法子宣泄出來。

    冷玉如同不會化?的?寒冰，無論?置身在何等?溫?zé)嶂校湟膊辉恕?/br>
    起初時候，聞楹還因?yàn)橥匆?的?消減，而生出幾分難以言喻的?快意?。

    但很快，這寒冰的?磋磨，叫她明白世間不止有痛得快要?死去，更有一種名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師姐……”少女柔弱無力?地手指揪著戚斂的?衣袖，開始委屈巴巴地求饒。

    然而對方卻?不為所動。

    一如開始時，傀儡戚斂始終不肯松開答應(yīng)聞楹的?請求。

    所謂自作?自受，大抵便是如此?。

    聞楹漸漸意?識到，自己的?求饒非但沒有用，反而會招來更帶著狠勁的?“舉手之勞”。

    她揪在戚斂衣襟處的?手指，不知不覺松開，只胡亂地想要?抓住什么，就如同溺水之人想要?抓住一根浮木。

    啪——

    一聲清脆的?響。

    放在床頭春凳上的?琉璃盞，被聞楹無意?間碰落。

    少女下意?識側(cè)過頭想要?去看，耳邊卻?傳來戚斂的?嗓音：“聞師妹，是還想要?找旁人嗎？”

    什么找旁人……

    不等?聞楹反應(yīng)過來，琉璃盞的?茶水，已四下溢開。

    茶水洇濕地毯，將一切都變得濕噠噠的?，聞楹只覺得自己在這濕潤的?包纏中，險些丟了?性命。

    ……

    之后是因?yàn)樾迯?fù)仙骨痛得昏過去了?，還是累得睡過去了?，聞楹已不記得。

    只是恍惚之中，有一雙手臂抱著她，始終不曾松開。

    再次睜眼時，痛意?已蕩然無存，眼皮卻?沉重得要?命。

    聞楹費(fèi)力?睜開眼的?同時，感受到口干舌燥。

    仿佛昨天夜里，自己身體里的?水分隨著眼淚，一并流干凈。

    不……不止是隨著眼淚。

    坐起身時，腰間的?酸軟和疲乏無力?提醒著聞楹，昨夜的?失控。

    聞楹眼皮猛地顫了?下，耳邊似乎浮現(xiàn)?一些話語：

    “聞師妹……等?你醒來后，一定會后悔的??！?/br>
    “聞師妹，不后悔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br>
    “聞師妹，是還想要?找旁人嗎？”

    ……

    “聞師妹？”傀儡戚斂微冷的?嗓音，在聞楹耳邊響起。

    聞楹冷不丁從回憶中抽離，看向眼前之人。

    只見傀儡神色淡淡，為她遞過來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