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白光一亮，進(jìn)入戚斂靈境前，聞楹隱約聽見她沙啞的嗓音：“好?！?/br>
    .

    依舊是水聲?潺潺，余暉在波浪間漾開。

    聞楹這回來時(shí)，見到的卻并非先前那般桃花落滿湖嶼的春日之景。

    滿眼樹木蕭瑟，生出幾?分肅殺之意。

    和?上回相同，她向?前飄了?一會(huì)兒，瞧見一座小島。

    桃花樹下，卻不見釣魚的青年和?稚女。

    不等她靠近，竹屋之中，忽地傳來女子撕心裂肺的哭聲?，驚得竹林之后白鷺成群飛起——

    “是娘親不好，娘親不該給你種?下這歲寒蠱，都是娘親的錯(cuò)……”

    “娘親……不要哭，斂斂知……知道，娘親是想要我早日……為爹爹報(bào)仇，才會(huì)這樣做?！?/br>
    女童稚嫩的嗓音中，透露著?奄奄一息的虛弱。

    “縱然是報(bào)仇，殷家殺了?我的夫，也該是我去報(bào)仇才對(duì)??！迸颖瘡闹衼?，惡狠狠道，“你不過是一個(gè)孩子，何苦要折磨你……”

    “娘親……”

    不等女童再?安慰她，一道女子身?影從屋子里?沖了?出來。

    已走到門口的聞楹下意識(shí)讓開，不成想女子似沒看到她一般，徑直越過她沖到門外。

    聞楹恍然意識(shí)到，這是戚斂的靈境，旁人無法瞧見自己。

    方?才那位失魂落魄的女子，想必正是師姐的娘親。

    聽兩人方?才的對(duì)?話，眼下正是戚斂被她種?下歲寒蠱的時(shí)候。

    這樣一想，聞楹快步走入房中。

    屋子里?一共三間，她循聲?來到戚斂所在的屋子里?。

    第一眼，她并未瞧見戚斂。

    直到再?走近些，她方?才看到，蜷縮在木床角落里?發(fā)抖的小小身?影。

    這時(shí)候的戚斂，還不過六七歲年紀(jì)。

    被種?下歲寒蠱的小女孩神志不清，一聲?聲?喚著?娘親。

    聞楹雖不知被種?下歲寒蠱是怎樣的感覺，但見眼下小女孩汗水打濕了?長發(fā)，面色白得如?同一張薄紙，便知她必定忍受著?極大的痛楚。

    她眸間浮現(xiàn)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師姐……”

    小女孩依舊抱緊雙臂，不停地打著?寒顫。

    正當(dāng)這時(shí)，女人折返回屋了?。

    “娘……”女孩循聲?費(fèi)力抬起頭，“娘親不要哭了?，真的……一點(diǎn)都不痛。”

    女子臉上淚水幾?近干涸，她并未走近床邊，而是取出一個(gè)錦囊。

    “這里?頭，是十粒辟谷丹。”她道，“你每日吃一粒，等我十日后回來。”

    小戚斂疑惑地睜開眼：“娘？”

    女子咬咬牙，眸間浮現(xiàn)一絲狠厲：“若是我沒有?回來，你就要記著?，你的爹娘都是被仙道盟主殷威揚(yáng)殺死的?！?/br>
    說罷，她轉(zhuǎn)過身?邁開腳步。

    小戚斂似乎明白她要去做什么，強(qiáng)行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娘親不要……”

    誰知?jiǎng)傰咱勚?走出不到幾?步，她身?形晃了?晃。

    “師姐——”

    聞楹來不及去接，只見小小的戚斂已經(jīng)摔倒在她娘親身?后。

    女子腳步一頓，卻并未回頭。

    “娘親不要走……”小戚斂伸出手，捏緊她的衣擺，“斂斂會(huì)好生練劍……日后替爹報(bào)仇，斂斂一定會(huì)做到……”

    “我等不了?，也不愿再?等了??！迸記]有?回頭，只冷冰冰道，“你爹的仇，我要親自替他?去報(bào)?！?/br>
    說罷，她義無反顧地向?前邁出。

    “娘親——”

    小戚斂匍匐在地上，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消失在門口。

    順著?她的背影望去，門外是一座孤墳，點(diǎn)燃后的紙錢在飛中熊熊燃燒，灰燼肆意飛舞。

    女子走后不久，還是小女孩模樣的戚斂在悲痛交加中昏死了?過去。

    聞楹長嘆一口氣。

    幸好在靈境之中，她還能夠觸到她的身?體。

    她將?小女孩抱回床上時(shí)，只覺得她的肌膚guntang。

    等聞楹找到毛巾，用水浸濕后拿回來，戚斂渾身?卻又變得寒冰般滲涼。

    聞楹只得將?毛巾擱到一旁。

    她便是想喂她吃藥，裝藥的乾坤袋卻沒有?一并進(jìn)入靈境中。

    況且……若這是師姐的記憶，本就無人來幫她。

    六七歲時(shí)的小戚斂，早已沒有?了?爹爹，又被娘親拋下，只能靠自己熬過歲寒蠱帶來的痛。

    聞楹就這樣等啊等啊，等到在床邊睡過去。

    她冷不丁聽到床上傳來動(dòng)靜，睜眼一看時(shí)，才發(fā)覺天已經(jīng)黑了?。

    小戚斂費(fèi)力地從床上爬起來，點(diǎn)燃了?油燈，又從錦囊中取出一粒辟谷丹，面無表情?地嚼碎咽下去。

    然后，她回過頭來冷冷盯著?聞楹：“你是誰？”

    沒想到師姐既然能看到自己。

    那可真是太好了?。

    聞楹：“我是你的師妹，你……你信嗎……”

    她的聲?音不自覺低下去。

    這樣的話，只怕就連傻子都不會(huì)信。

    小戚斂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話，她拿起桌上的劍，朝外頭走去。

    “師姐……”聞楹忙追上去，“你等等我。”

    記憶

    小戚斂聽見聞楹的話, 卻并未回頭。

    聞楹追出去時(shí)，便瞧見月色之下，她正在念訣御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