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女子，乃是聞清風(fēng)的二弟子季雨薇。

    這時，一旁謝端硯也開口了：“三位同門出事前，曾傳音于弟子求救，可惜弟子晚到了一步……三人之殞命，弟子難辭其咎，故而甘愿替戚師妹受罰五十鞭，還請師尊成全。”

    聞楹有些意外，旋即悟了——到底是男主最佳候選人，謝端硯先前還為了自己斥責(zé)戚斂失職，眼下卻又替她說話。

    死板，但也足夠正直。

    眼瞧著女兒和兩位最為器重的弟子都為戚斂求情，聞清風(fēng)道：“如此說來，倒是本座太過嚴(yán)苛了?！?/br>
    “也罷?！甭勄屣L(fēng)道，“待本座與幾位長老商議后，再決定如何處理此事?！?/br>
    “只是戚斂就算再無辜，由她帶出去的人，最后竟只有阿楹安然無恙回來了，本座改為罰你二十鞭，想必是不冤？”

    話說到這份上，其余幾人無法再得寸進尺勸他什么。

    戚斂沒有半個字的異議：“多謝師尊寬宏大量，弟子自知失職，甘愿領(lǐng)罰?！?/br>
    聞清風(fēng)拂了拂手，示意她自行下去領(lǐng)罰。

    聞楹目光不覺落在戚斂身上，瞧著她清疏的背影逐漸從殿中走遠(yuǎn)。

    她并不清楚原文這段劇情里，可有誰為戚斂求情。

    或是倘若求情不管用，那她豈不是要硬生生受下一百鞭？天可憐見的……

    直到聞清風(fēng)連著喚她好幾聲，聞楹方才如夢初醒。

    她臉上又端起乖巧的笑：“爹爹有何吩咐？”

    “為父和你說話，難道要有正事才行？”聞清風(fēng)口吻親切，全然不似對待戚斂時的冷肅，“你去了一趟昆侖境，可曾學(xué)到什么？”

    果然……每個春游結(jié)束的孩子，都要寫一篇游后感小作文，就算是仙界也不能免俗。

    聞楹點點頭：“當(dāng)然有了?！?/br>
    她裝出原身的天真爛漫：“女兒用爹爹給的法器，打跑了好多妖獸，對了，我還……”

    聞楹原是想說她還有了妖獸朱雀，但這朱雀是從昏迷不醒的戚斂那里竊來的，說出來難免不大光彩。

    于是聞楹一抬手，指尖變幻出一只幽藍(lán)透明的蝴蝶：“女兒還學(xué)會了這個?！?/br>
    她原以為自己會得到聞清風(fēng)的夸獎。

    沒想到聞清風(fēng)臉色遽然一變，他眉目間的笑意煙消云散，似是看到什么讓人極為驚怖之事。

    聞清風(fēng)下意識后退半步，抬手揮出一道白光，將少女指尖的魂蝶擊成粉碎。

    這道法術(shù)來勢洶洶，就連聞楹也絲毫未曾顧及，少女毫無防備，被這一揮擊飛。

    眼瞧著聞楹就要摔倒在玉階之下，離得近的季雨薇上前扶住她：“師妹，當(dāng)心！”

    聞楹靠在二師姐懷中，電光火石間，腦海中已閃過無數(shù)念頭——

    莫非是自己不小心漏了餡，讓聞清風(fēng)瞧出自己是冒牌貨？

    不對，那他也應(yīng)該針對自己才對，為何要擊碎魂蝶。

    聞楹不得其解，只能決定以不變應(yīng)萬變。

    少女仰起頭，臉上寫滿難以置信，泫然欲泣的模樣：“爹爹？”

    聞清風(fēng)定了定神，他臉色猶有幾分煞白，如臨大敵道：“這魂蝶……你是從何而來的？”

    聞楹不知魂蝶到底有什么問題，但她本能地相信朱雀不會害自己。

    她沒有將朱雀說出來，而是撒了個謊：“這是女兒在昆侖境中，食下一株靈花后無意習(xí)得的，女兒……可是做錯了什么？”

    聞清風(fēng)逐漸冷靜了下來。

    大約是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反應(yīng)太過激，他恢復(fù)了平日的鎮(zhèn)定，抬手施了一道仙術(shù)將聞楹扶起來。

    “無事，只是多年之前，與魔族大戰(zhàn)中，我曾遇見這樣和它相似的魔獸，并與其糾纏多年?！?/br>
    聞清風(fēng)面容平和，“但回想起來，那只魔獸早已死在我的劍下，又怎會再生。是爹爹多心了，阿楹莫要生氣。”

    魂蝶還能有這么厲害？

    聞楹將信將疑，想象著眼下的場景，原主該是什么反應(yīng)。

    接著，她站起身，忿忿一跺腳，委屈的淚水在眼中打轉(zhuǎn)：“那爹爹也不該……也不該……哼！”

    少女負(fù)氣地紫霄殿中跑了出去，任憑身后季師姐如何喊她，也置若罔聞。

    “阿楹，阿楹？”

    季雨薇見聞楹越跑越遠(yuǎn)，對著聞清風(fēng)拱手道，“稟師尊，可否容弟子先行告退，去安慰師妹。”

    聞清風(fēng)不知在想什么，垂著眼并未看她，只沉聲道：“嗯，去吧?！?/br>
    他又遣散殿中其余人，只留下謝端硯。

    青年恭恭敬敬問道：“不知師尊有何吩咐？”

    “也不算什么要緊事。”聞清風(fēng)緩緩坐在玉座之上，“吾曾在你幼時授你一套無相心法，你可練到第幾重？”

    若不是聞清風(fēng)問起，謝端硯幾乎都快要忘記多年前他曾教授的這套心法。

    “稟師尊，弟子已修煉至第九重。雖是最高一重，只是弟子愚鈍，并未有所領(lǐng)悟?！?/br>
    “無妨。”聞清風(fēng)道，“從今往后，你每日早晚修煉一回，總會有派得上用場的那一日。”

    謝端硯沒有多想：“是?！?/br>
    .

    聞楹跑到殿外，又坐到仙鶴背上。

    仙鶴帶著她在清徽宗山巒間飛來飛去，她無暇欣賞美景，而是問朱雀道：“絳繎，你知道魂蝶有什么問題嗎？”

    絳繎，是原文里女二給朱雀取的稱呼，聞楹懶得再想，便用的還是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