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糖雞蛋 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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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fēng)吹起梁白玉的發(fā)尾,他夠到垂下來的樹枝拽了一下,陳砜回頭,梁白玉對他說,“歇會兒啊?!?/br> “好?!标愴糠畔虏?,找了個不算太潮的地方讓梁白玉坐。 梁白玉坐了一會就躺到陳砜腿上,他閉著眼,陽光在他臉上流動,帶著溫柔的色彩。 那一瞬間,他給人的感覺就是將死之人的肆意與灑脫,對人世間沒有半分留念,一切都釋然了,就要遠(yuǎn)去,做一只自由自在的林間野鳥,草中昆蟲。 有片小樹葉飄下來,落進(jìn)梁白玉的衣領(lǐng),他睜眼,瞳孔里是春風(fēng)山景,和alpha愛他的模樣。 他回到了人世間。 . 正是農(nóng)忙的季節(jié),山下的田里幾乎都有人。 不是在栽秧,就是在驅(qū)趕水牛犁田。 田埂上放著水瓶跟缸子毛巾之類,大家之間的交流都用喊的,聲音還要被小孩子的玩鬧蓋掉不少。 這么一副淳樸的鄉(xiāng)村景象,是由omega對alpha的生理心理服從以及誘引,還有數(shù)量龐大地位卻很低下的beta組合而成。 第二性別橫空出世至今,依舊是信息素決定一切。 事情有兩面性,第二性別把時代推進(jìn)了一個陌生的領(lǐng)域,人與人的關(guān)系羈絆因素都因此發(fā)生變化,同時也滋生出了許多見不得光的東西。 陳砜借著優(yōu)越的眼力捕捉到一處稻田邊的小樹林里,一對正在忙的omega跟alpha,那兩人等不及去更隱蔽的地方或者關(guān)起門,大白天的他們臉皮都顧不上了,只想痛快。 信息素是理智和人性的第一殺手,陳砜想起了退伍前的最后一個任務(wù),就和第二性別帶起的抑制劑造假產(chǎn)業(yè)鏈有關(guān),那時他還cao心這個社會的未來。 現(xiàn)在他不想了,他已經(jīng)意識到了自己的渺小,遭到了致命的一擊,脊梁骨都直不起來了。 “楊鳴他……”陳砜猶豫著說,“你別太難過?!?/br> 梁白玉沒睜眼,唇角輕扯,鼻息里帶出一聲若有似無的“嗤”音:“我有什么好難過的,我又不喜歡那孩子,那么皮。” “那你給他畫畫?!标愴磕藭瑥目谥斜某鲆痪?,話音未落,就被抓住手腕咬了一口,他的喉頭動了動,目光落在beta垂下來的睫毛上面。 他其實(shí)是幸運(yùn)的。 因?yàn)樗@輩子遇見了這么驚艷的人。 哪怕體會到的酸甜苦辣等百般滋味加在一起,都不到一年時間。 “現(xiàn)在就回去吧?!绷喊子裉蛱虼缴险吹降暮挂?,坐起來用手梳理長發(fā),“回去畫你?!?/br> 陳砜定定看著梁白玉。 “發(fā)什么呆啊?!绷喊子裨谒淖韪艨凵厦艘幌?,兩秒后就摘下來,指腹揉上他的腺體。 陳砜的后背瞬間就起了一層濕潮,他急促的喘息著爬起來,彎腰去拉能讓他死也能讓他生的人,“走了?!?/br> . 昨晚那場火把山林弄得亂七八糟,幾個村子都安排了小分隊(duì),在山里登查找并登記被偷走的樹。 原先村里人不知道樹還能賣錢,這回知道了,有人經(jīng)不住大餐和四輪車高樓的誘惑起了小心思,可惜沒有那方面的門路,也畏首畏尾,發(fā)大財(cái)就只能是個夢。 有支小隊(duì)往梁白玉跟陳砜這邊來,總共就三五個人,邊走邊吞云吐霧,張嘴不是罵爹就是罵娘,一個個的都從昨晚忙到現(xiàn)在累得要死,火氣大得很。 陳砜拉住梁白玉:“我們繞路走?!?/br> 梁白玉幽幽看他一眼:“為什么?從這兒走多近啊。” “繞路?!标愴靠囍?,低聲道。 梁白玉聳肩:“好嘛好嘛?!?/br> 陳砜帶梁白玉避開那幾人,不是他怕麻煩,是他不想再有齷齪骯臟的視線落在梁白玉身上。 他已經(jīng)錯過一次了,不能再錯下去。 . 快到家的時候,梁白玉的腳踩到什么,他垂頭看去。 是一截蛻皮。 梁白玉彎腰撿起蛇皮,拿在手里捏捏摸摸。 “蛇蛻皮,是成長?!绷喊子衲剜寺?,手肘蹭一下陳砜,“那你知道人蛻皮是什么嗎?” 陳砜被問得一愣。 “人蛻了皮,就什么都不是了?!绷喊子褚馕恫幻鞯恼f完,哈哈笑道,“人也不可能蛻皮啦,說著玩的?!?/br> 陳砜凝視他蒼白的臉和漆黑的眼,有些出神。 梁白玉丟掉蛇皮,把手在陳砜的褂子上擦擦:“映山紅還沒開?!?/br> 陳砜道:“快了。” 梁白玉朝一個方向歪了歪腦袋:“那邊有金銀花,我在這都聞到香了?!?/br> 荊棘叢里生了一片白。 陳砜掰下一些再利用枝條編了個手環(huán),套在梁白玉的腕部。 梁白玉舉起那只手,瞇眼看一圈白花和綠葉,他湊近聞了聞,轉(zhuǎn)頭對陳砜笑得比花還艷:“我喜歡這個,你以后每年都要給我編。” 陳砜揉著梁白玉后腦勺的頭發(fā)把他摁進(jìn)胸膛。 每年…… 沒有了,今年都過不完了,也不會有明年,每年了。 我是要跟你一起走的。 另一個世界或許也會有金銀花……到時候再給你編花環(huán)。 . 陳砜無法判斷梁白玉那三粒藥的藥效是多久,他內(nèi)心的焦慮慌亂都被現(xiàn)實(shí)磨光了。 喂梁白玉吃下藥的那一刻,他就已經(jīng)做好了和梁白玉迎向終點(diǎn)的準(zhǔn)備。 梁白玉的精氣神差不多回到了去年年底的狀態(tài),還沒說話眼睛就笑了,他披著長發(fā)唱京劇,改了調(diào)子,凄楚淡了,多的是涓涓細(xì)流的平靜。 陳砜會什么都不做,只聽梁白玉唱京劇。 而當(dāng)他拿著大笤帚掃院子的時候,梁白玉就坐在院門口看他忙。 “都是灰?!标愴康?,“你回屋去?!?/br> 梁白玉搖了搖頭:“不要?!?/br> 陳砜只好由他去。 梁白玉懶洋洋的往后靠,竹椅前面的兩條腿翹起來,重心不穩(wěn)的吱呀吱呀響,隨時都能倒的樣子,但就是不倒。 堂屋正對著梁白玉,門是由木板拼成的,門有大大小小的縫隙,會漏光,卻也擋不住風(fēng)雨。 門底部發(fā)黑長霉。時間留下的痕跡,到處都有。 梁白玉微垂的眼里泄出的光在所見之處跑了一遍,他閉了閉眼,擼一把懷里的小黑狗:“發(fā)財(cái)啊……” 發(fā)財(cái)哼哼唧唧的蹭他。 “小傻狗,認(rèn)得我了吧,認(rèn)得啊。”梁白玉捻它下巴上的毛,眼前浮現(xiàn)的是一串干癟的山芋藤手鏈,和幾片樹葉,它們被放在抽屜的書里,是他無意間翻到的。 那是一個閱歷豐富,外形硬朗內(nèi)心柔軟的男人……樸實(shí)的浪漫。 “陳砜?!绷喊子窈?。 男人停下?lián)]動笤帚的動作向他看來,眼里都是他。 “我想聽你吹口琴?!绷喊子裾f。 不多時,院里就響起了口琴聲,吹的是在攜手走在太陽下的愛情故事。 梁白玉聽著聽著,睡著了。 這天傍晚,他紙飛機(jī)沒折好就開始吐血,像是要把身體里的血全部吐出來。 期間還似癲瘋發(fā)作,認(rèn)不清陳砜了,逮著哪就咬,口口見血啃掉rou。 不像是人了,像是野生的動物。 陳砜眼都不眨的給梁白玉咬,一點(diǎn)也不反抗。 只有梁白玉摳自己腐爛的腺體時,他才會有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梁白玉倒在了陳砜身上,雙手垂了下去,嘴邊身上都是他的血。 陳砜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放在梁白玉脆弱不堪的脖子上面,兩指捏住,一點(diǎn)點(diǎn)加重力道。 幾瞬后,他徒然一抖,掐著梁白玉吻了上去,鼻息里都是濃重又冰冷的血腥氣,窒息的痛苦讓他面部變得扭曲。 .后半夜梁白玉毫無預(yù)兆的清醒了,說要吃紅糖雞蛋。 陳砜把他抱去廚房放在椅子上,雞蛋才剛打進(jìn)鍋里,就見他趴在桌上一動不動。 喊了好幾聲,都沒有回應(yīng)。 陳砜背對著熱氣騰騰的大鍋,面前是一片深暗,他彎腰去摸梁白玉緊閉的雙眼,“又沒有吃到?!?/br> “第幾次了,紅毯雞蛋煮好了,你走了?!?/br> 陳砜慢慢蹲下來,手臂抱住青年的腰,臉埋進(jìn)他懷里。 人生是由一個又一個的遺憾拼湊而成。 至于完美, 那是只存在于,童話故事里的糖果。 . 深山里萬籟俱寂,生靈們都在安安靜靜的沉睡,醒來就能看見明天的太陽。 陳砜點(diǎn)了一根他爹留下的紅雙喜,坐在門檻上一口一口的抽了半根,他站起來,家里家外走了走。先是把雞鴨鵝的圈門打開,接著就撤掉了籬笆院的門栓,之后他回到屋子里,在梁白玉的身邊躺下來。 梁白玉穿著花襯衫和黑西褲,腳上是雖然刮爛了不少地方,卻擦得很干凈的皮鞋。 褲腿跟鞋之間是一截細(xì)瘦腳踝,被白襪子包裹著。 墨發(fā)白臉,眉眼濃墨重彩又淡如水煙,心口沒有起伏,整個仿佛一頁將要化作無數(shù)光點(diǎn),消失在天地間的書中插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