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化白月光失敗后[穿書] 第120節(jié)
就好像他們生來便該如此,他們本是一體的,密不可分。 謝知予冷白的臉上透出異樣的紅潮,發(fā)絲垂落在臉側(cè),眼底慢慢被水意浸透了,沁出幾顆淚珠,掛在睫羽上,要掉不掉。 他眼眸一直注視著姜嶼,視線從未從她臉上移開過,將她每一個表情都盡收眼底。 師姐,師姐,這是他的師姐。 只是他一個人的師姐。 她容納他的溫度,又變成他的形狀。 他如迷航的孤舟,漂泊半生,終于等到能停岸的島嶼。 他癡癡地注視著她,心跳劇烈,含在眼中的愛意滿到快要溢出來,興奮到眼眶濕潤,淚珠從眼角順著臉頰滴落。 “……你怎么還哭了?”姜嶼一愣,顧不上自己難受,連忙抬起手擦掉他的眼淚。 無論怎么想,現(xiàn)在該哭的人應(yīng)該是她才對吧…… “……師姐?!敝x知予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纏緊扣。他動作未停,眼淚也在不停地往下掉。 恍惚中,他好像又變成漂浮的河燈,隨著水流飄飄晃晃,本能想要尋求一個依靠。他低下頭吻她,舌尖撬開齒關(guān),長驅(qū)直入,篡奪走每一寸呼吸。 河燈快要飄到對岸,他幾乎處于被情.欲推向崩潰的邊緣,淚水仿佛決堤一般。 “師姐,我愛你,我好愛你?!贝介g溢出破碎的祈求,他幾乎是哭著在說:“不想和你分開……” “你別哭啊,我沒說我要走?!?/br> 姜嶼趕緊抱住安慰他,心底無奈地嘆了口氣。 難道是她的問題嗎? 為什么總覺得他們此刻的身份好像哪里搞反了…… * 仙盟位于孤山之巔,云煙環(huán)繞,仙鶴駐足,是為人間靈氣最盛之地。 能踏入此地的大多是各門各派中身份尊貴、不容小覷的人物,即便是關(guān)押在此處的囚犯也不例外。 “念在當(dāng)年知遇之恩,我如今還稱你一聲謝兄。”沈清風(fēng)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謝無咎,見他氣定神閑,并無悔改之意,心中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這么多年你難道都不曾覺得自己做錯了嗎?” 謝知予坐在太師椅中,仙盟尚未定他的罪惡,他只能算是“客人”,而不是囚犯。 他端起手邊的茶杯,用杯蓋撇去浮沫,抿了一口茶。 “我何錯之有?” “你!”沈清風(fēng)憤然拂袖,有太多話想說,可最后到了嘴邊,通通化為了一聲長嘆。 當(dāng)初設(shè)立莊園他也有份,那些小孩有一半是他派人四處尋來的。他信了謝無咎的話,要做什么利于蒼生的大事。 可事到如今,他不僅愧對那些死去的孩子,就連跟著他出來闖蕩的師妹也因他而遭了報應(yīng)。 沈清風(fēng)默然佇立,良久,又說:“我只有浸月這么一個女兒,月娘是我的師妹,守在別院的也是我山莊的弟子,這口氣我是一定要為他們出的?!?/br> “你一向有情有義。若非如此,當(dāng)初我也不會向老莊主舉薦你?!敝x無咎撥著茶沫,慢聲道:“我心不怪你,你也不必同我多說。這件事到最后是一定瞞不住的,我早就做好了被問罪的準(zhǔn)備,如今只盼望謝知予能……” “事已至此你還要提他?”沈清風(fēng)已沒了好臉色,閉眼深深地吸了口氣,調(diào)整好情緒后才繼續(xù)往下說,“他怕不是早就被那大魔蠶食了神識,大魔狡猾,誰知道如今掌握他身體的究竟是誰?不然怎么會做出殺害無辜的事!” 仙盟外圍有一層結(jié)界,結(jié)界內(nèi)沒有夜晚,是永晝之地。 謝無咎放下杯盞,看向窗外,薄光從云層穿透出來,流光四溢。 “他是我選中的孩子,我自然是相信他的?!?/br> 沈清風(fēng)見他執(zhí)迷不悟,便也懶得在此事上與他多費口舌。 他只問一句 ;“這么多年,你可曾有一刻后悔過?” 后悔嗎? 是有過的,可是他不能后悔。 一旦有了這個念頭,便是違背了當(dāng)初自己所選的路,必須盡快掐滅。 這世上所謂的正義,不過是堅定地相信自己罷了。 謝無咎不再是當(dāng)初那個跟在寧隨風(fēng)身后,總是仰望他風(fēng)采的少年人,如今早已能獨當(dāng)一面。 云層透下來的光刺得他眼球灼痛,可他仍然睜著眼,盯著光亮處。 沉默許久,謝無咎聽見自己的聲音,始終如一的堅定。 “我為蒼生,問心無悔?!?/br> * “現(xiàn)在好些了嗎?” 據(jù)姜嶼觀察,謝知予之所以會在快結(jié)束的時候哭出來,完全是因為他太興奮了而已。 可能這就是自小修無情道,導(dǎo)致他之前在這方面一竅不通的后遺癥吧…… 想通之后的姜嶼更覺得無奈了,被睡的明明是她,可她還沒哭,他反倒先哭上了。 “師姐,我愛你?!敝x知予側(cè)身抱住她,用鼻尖蹭開她耳邊的發(fā)。 從結(jié)束到現(xiàn)在,他好像化身復(fù)讀機,只會說這一句話了。 看來是余韻還沒有過去。 偌大一張床,明明睡下兩個人綽綽有余,此刻的姜嶼卻被擠到了床的最里側(cè)。 右邊是墻,左邊是他,他的手還緊緊箍著她,想翻個身都困難。 姜嶼轉(zhuǎn)頭看著他,張了張嘴,但最后還是什么也沒說。 算了,就當(dāng)是體諒他了。 月落星沉,夜已闌珊。 被擠成夾心餅干的姜嶼困得眼皮直打架,打了個哈欠后很快便沉入了夢鄉(xiāng)。 帳中寂靜,唯余兩人彼此交錯的呼吸聲。 謝知予緊靠著她,鼻尖蹭在她頸側(cè),睡得安穩(wěn)。 一道白光自他眉心鉆出,沒入姜嶼識海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第91章 破舊魘(一) “冥冥之中, 機緣已至,有緣之人,自當(dāng)相會?!?/br> 腦海中響起古槐的聲音, 姜嶼站在飛檐下,看著周圍朱紅的宮墻,稍稍有些出神。 先前古槐贈她的機緣果然與謝知予有關(guān), 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在南詔王宮。 可還不待她多想, 只聽得“嗖”的一聲,一枚石子破空而來,穿過她的身體打在身后的宮墻上, 驚飛了墻頭的鳥雀。 “你們幾個當(dāng)值的都是怎么回事?”殿前掛著的珠簾被掀開, 一名白面內(nèi)侍疾步走出來,壓著嗓音呵斥道:“陛下最不喜歡聽見鳥叫聲, 寢殿附近是從來不許鳥雀和蝴蝶靠近的,你們幾個脖子上的腦袋還想不想要了?” 殿外幾個當(dāng)值的宮人一聽這話便頓時嚇得面色慘白,倉皇跪地,連說話都不利索了。 “回、回公公, 今早辰時已經(jīng)薰過苦藥的, 往日鳥雀和蝴蝶嗅到這藥味就會繞道飛走,誰知今日竟然……” “幸好是我先發(fā)現(xiàn)了這鳥, 要是真給陛下聽見叫聲了,你們幾個可真就要掉腦袋了?!眱?nèi)侍恨鐵不成鋼般嘆了口氣, 揮揮手,示意他們站起身來, “再去薰一遍苦藥, 記住,每個方位角落都要薰到, 千萬別漏了?!?/br> “公公,陛下不喜歡鳥雀,為何連蝴蝶不能靠近?”問出這話的是名個子矮小的宮女,她抬起頭來,看模樣大約十五六歲,“蝴蝶代表先祖,是天降的祥瑞,陛下這樣做未免也太……” 內(nèi)侍厲聲打斷她:“住口!陛下的事情也是你能隨口議論的?” 他一個眼風(fēng)掃過去,見這宮女面生,想來應(yīng)該是才入宮不久還不懂規(guī)矩,又心軟幾分,有心教導(dǎo):“王宮里各處都能有蝴蝶,唯獨此處不能。陛下就是南詔的天,他不需要這些,你可聽懂了?” 小宮女也是一時嘴快,這會兒自覺失言,慌忙閉緊嘴巴不敢再多話,只連連點頭。 內(nèi)侍念在她年紀(jì)尚小,只將手一揮,這事便過去了,全當(dāng)做沒發(fā)生。 “行了行了,你們趕緊去熏藥,手腳麻利些,千萬別再出岔子了。” 他理了理衣袖,正要轉(zhuǎn)身回去殿內(nèi),身形一頓,不知看見什么,面上連忙掛起一個笑容,恭恭敬敬地迎了上去。 姜嶼目光跟著他一轉(zhuǎn),只見墻角飛檐籠下的陰影中,立了道小小的身影,正是小謝知予。 桑夫人平日里是不許他外出走動的,更別提一個人到陛下的寢殿來。 所以如果姜嶼沒有猜錯,現(xiàn)在的時間節(jié)點應(yīng)該是在桑夫人去世之后,謝知予終于見到了她口中的那位“陛下”。 謝知予的身份始終不能擺在明面上說清楚,陛下也絕不可能會承認(rèn)他是自己的親兒子。 可即使他不承認(rèn),宮中的流言蜚語也早就傳開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沒人有膽子敢去挑破。 再者說,宮里能在陛下跟前當(dāng)差的,哪個不是早就修成了人精。 先帝好女色,年輕時就虧空了身子,如今這位倒和先帝是兩個極端,繼位也有六七年了,不說后宮妃嬪,連個貼身侍候的宮女也不曾有一個。 謝知予是他唯一的子嗣,雖然身份上不得臺面,但將來的事誰又說得準(zhǔn)? 內(nèi)侍心里儼然將他當(dāng)成了小主子看待,態(tài)度畢恭畢敬中又多了幾分親切,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在為自己的未來籌劃,想和謝知予打好關(guān)系。 不過陛下暫未開口,他也不知該如何稱呼謝知予才好,便索性省略了,只道:“一路走來累壞了吧?” 內(nèi)侍彎下腰想牽著謝知予一起走,可手還沒伸過去便被拒絕了。他嘴角的笑意僵住,面上有些尷尬,訕訕地收回手,當(dāng)做無事發(fā)生。 “陛下提前備好了茶點,在殿里等了你許久,快些進去吧?!?/br> 眼見二人從她面前走過,姜嶼也快步跟上去,一齊進了殿內(nèi)。 “陛下,人已來了?!眱?nèi)侍先通報了一聲,隨后便低著頭轉(zhuǎn)身離開了。 聽見珠簾輕微晃動的聲響,椅子上的人直起身來,淡淡瞥來一眼,語調(diào)極為平淡:“隨便坐吧?!?/br> 謝知予點了下頭,目光轉(zhuǎn)了一圈,說是讓他隨便坐,可屋里壓根沒有能給他坐的地方,便只站著不動了。 二人雖是親父子,可到底自謝知予出生后至今六年里從未見過面,說是陌生人也不為過。 “要吃糕點么?” 以往桑月回在時,母子二人一日三餐的吃食都是由專人負責(zé)送過去的,少了哪一頓他都知道。 今日他特意命人撤了早、午膳,料定謝知予此時必然餓了,屈指輕叩桌面,話語分明平靜,卻總透著股種不容忽視的壓迫感,強勢得令人無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