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化白月光失敗后[穿書] 第73節(jié)
謝知予自小修無情道,不通男女情愛之事, 會不會他其實是喜歡姜嶼的,只是自己沒有察覺到? 池疏慢慢回過味來, 當局者迷, 旁觀者清。 作為一個合格的好隊友,他覺得自己應該適當點撥謝知予一下。 “原來如此。” 池疏點點頭, 沒急著將他的話駁倒,而是順著問了下去。 “那想來謝兄會來這一趟,應該是擔心姜嶼路上遇到危險,所以特意跟來保護她?” “不是?!敝x知予幾乎沒有思考,很快就否認了。 每回當他不在時,姜嶼的注意力便會轉向其他人,為了讓她專心一點,只好他親自跟來監(jiān)督。 “我來,是因為我需要在她身邊?!?/br> 謝知予沒有太多的彎彎繞繞,直言心中所想,全然沒有意識到這句話有多令人浮想聯(lián)翩。 聽著他如此直白的言語,池疏也更加確信了他對姜嶼的心意,接著又問。 “那你在她身邊時,都會有些什么樣的感受?” 謝知予本質上不是一個親近人的人,不太喜歡像這樣無意義的閑聊。 但話題有關姜嶼,他倒是稍微有了點耐心。 “心跳加快?!?/br> “還有呢,比如心情如何,是歡喜的嗎?” “是?!边@沒什么好隱瞞的,謝知予如實答了。 池疏接著又問:“那你們二人分開之時,你會不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她?” 自弟子考核結束后,姜嶼倒是很少有與他分開的時候。 謝知予看了眼木劍上掛著的花環(huán),輕輕笑了:“有時會?!?/br> “最后一個問題?!?/br> 問到這里,池疏心中已差不多有了答案。 但為了讓謝知予能更清晰地認清自己的心意,他決定再給他下一劑猛藥。 “若姜嶼來日與其他男子……” 話說到一半,謝知予轉眼看向他,唇邊笑意未減,風度翩翩地舉起一只手打斷了他。 “不知道你為什么會有這種假設,但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了,好嗎?” 謝知予解下背著的木劍,指尖勾住花環(huán),漫不經心地撥動。 “不會有其他人的?!彼D了一下,面帶微笑,語調輕柔,慢條斯理地說:“若是有,誰與她一起,我就殺了那個人。” 他的語氣十分隨意,聽上去就像是一句話不經意的玩笑話。 但池疏卻莫名從中察覺到了一絲掩在玩笑之下的狂妄與殘忍。 就好像他真的會說到做到一樣。 ……大概是錯覺吧,池疏想。 不過謝知予的回答倒是更加印證了他的想法。 “見到她時心跳加快,和她在一起時歡樂心喜,和她分開時又會想念她,哪怕只是聽見與她有關的假設都會吃醋。” 池疏露出一個笑容,老父親一般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你,謝兄,從上述表現(xiàn)來看,你已經完全喜歡上姜嶼了?!?/br> …… 氣氛在池疏說出這句話之后陷入了死寂。 謝知予沉默了,他的臉上先后閃過兩種截然不同的表情,有被指點迷津后的恍然大悟,也有提及愛時一貫的厭惡排斥。 他像是難以接受“喜歡”這個事實出現(xiàn)在自己身上,表情幾經變化,呈現(xiàn)出一種抽搐般的鬼畜感。 謝知予腦中一片錯亂,半晌,他嗓音顫動地問:“…我喜歡姜嶼?” 池疏以為他沒聽清,于是又重復一遍:“是的,你喜歡姜嶼。” 一瞬間,謝知予神情變得僵硬無比,望著姜嶼的方向,眼里蕩開一陣迷茫。 原來是喜歡。 這樣他面對姜嶼時,所產生的異樣感覺便全都說得通了。 但是怎么會是喜歡? 明明是他抵觸的東西,為何又會出現(xiàn)在他身上? 思緒恍惚間,他好像聽見姜嶼在喊他。 “謝知予,你聞聞?!?/br> 姜嶼不知何時跑到他面前,將涂了香膏的手背湊近他鼻尖。 “居然是茉莉香味的,這種香味做成香膏好像挺少見的?好聞嗎?” 也許是室內燃著火盆,花香被熱氣烘得濃烈撲鼻,熏得他頭腦發(fā)暈。 少女好似全然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滿含新奇的神態(tài),清潤的杏眼望著他,蘊藉清光。 謝知予怔然同她對視。 咔嚓—— 像是有什么東西徹底裂開了,他的心臟狂跳不已,仿佛一只破繭而出的蝶,幾乎有種破除束縛,重獲自由,迎來新生的狂歡感。 無論他相不相信,猛烈的情感都如一條抑制不住的奔騰激流,瞬間席卷而來,將他徹底淹沒。 謝知予第一次覺得茫然無措,他搖了搖頭,仿佛不愿面對現(xiàn)實,在做最后的垂死掙扎。 “太濃了……”他低聲說著,聲音越來越輕,直到幾不可聞。 他慌亂移開視線,斂下睫羽,推開擋路的池疏,低著頭跌跌撞撞地快步走向二樓。 “……他怎么了?” 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姜嶼迷茫而不解,抬手嗅了嗅手背。 她明明只涂了一丁點香膏而已,哪里有很濃? “不必擔心,只是有些事對他沖擊很大,讓他一個人緩緩就好了。” 池疏搖頭失笑,話鋒一轉,又道:“這香膏氣味獨特,若是喜歡,可以向掌柜買一些?!?/br> 姜嶼正有此意。 前日她安慰寧秋的話放在自己身上也同樣適用,關系再好的朋友,也要給彼此留出一點私人空間。 她沒太在意謝知予的反常,將手背的香膏涂抹開,轉身去尋掌柜。 * 離恨劍為謝無咎所賜,即使平日里基本不用,但每回外出謝知予都會隨身帶著。 兩把劍并排豎放在桌上,自離恨銀白色劍鞘內點點飄散出一股不詳?shù)暮谏珰庀?,趁著謝知予不注意,悄然纏繞上另一把木劍,慢慢聚成一團魔氣。 它托起那串花環(huán),竟像個人似的,有模有樣地端詳起來。 “啊哈,我親愛的主人!” 數(shù)不清的孩童的聲音交疊在一起,從魔氣中傳出,如同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奇有趣的事,語調扭曲而詭異。 “真稀奇,我還以為你是個殺人不眨眼,沒有感情的怪物,想不到你也會有喜歡的人?!?/br> 謝知予沒有回應,神色漠然,好似全然未將它嘲弄的話語放在心上。 他揮散魔氣,將花環(huán)平整地放在桌上,盯著入了神。 “你還記得你的娘親是怎么死的嗎?” 那團魔氣還不肯罷休,再次纏上來,聲音滿懷著惡意,提醒他:“為了證明那份根本不存在的愛意,她……” “閉嘴?!?/br> 謝知予面無表情地打斷它,臉色不太好看,他直視著魔氣,眼眸微闔,像是無聲的威脅。 “你應該為你平時比較安靜而感到慶幸,這是你現(xiàn)在還能開口說話的唯一理由?!?/br> 魔氣大約是有些怕他,飄得遠了些,狂笑幾聲,頗有一種落井下石的意味。 “我等著看你重蹈覆轍的那一日,想必一定有趣極了?!?/br> 拋下這句話,在謝知予發(fā)作之前,及時縮回了劍鞘里。 離恨劍微微晃動了兩下,安然躺在桌上,平靜得仿佛什么也沒發(fā)生過。 謝知予那些久遠的回憶卻被它輕易勾了起來。 他想起桑月回,他的娘親到死都始終堅信著那位陛下是愛她的,每日都翹首盼望著對方能來見她。 她在漫長無盡的等待中度過一日又一日,積郁成疾,形銷骨立,哪怕病倒在床上,口中反復念著的,也仍然只有三個字:言祁淵。 那時謝知予不懂,她究竟緣何如此執(zhí)著。 但為了卻桑月回的心愿,謝知予還是悄悄跑去求見言祁淵。 他被宮人攔在殿門外,跪了整整一日,從白天到黑夜,最終等來的卻是一句輕飄飄的“陛下不見,回去吧”。 那一瞬間,比起為自己淤青的膝蓋感到委屈,謝知予更多的卻是在想,娘親又要掉眼淚了。 謝知予路上想了一堆安慰她的話,但最終都沒能用上。 因為等他忍著膝蓋的腫痛終于走回住處時,見到的只有一具早已冰冷的尸體。 …… 若非因為愛,桑月回絕無可能落得這般下場。 是愛把她折磨到如此地步,愛充滿了欺騙和謊言,它只會讓人變得痛苦,深陷苦?;鹂印?/br> 這些道理他明明都知道的,但他還是喜歡上了姜嶼。 謝知予出自本能地厭惡這種情感,在他陷得更深之前,必須要及時止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