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亦云視線在名?單上掃來掃去，腦中轉(zhuǎn)著，想劃拉出幾個人?來。

    二堂兄？

    不行，二堂兄給她管著軍隊的供給，尤其是火器，交給外?人?她不放心。

    三堂兄？

    不行，三堂兄要管情報工作?。

    四堂兄？

    不行，四堂兄和秦婷一起管著工廠，那么多工廠，只秦婷一個人?管不過來。

    夏主簿、孟助理？

    也不行，隨著她的勢力擴張，平陽縣的事務(wù)更加繁多，走了一個古司稿，他負(fù)責(zé)的事情就要分?jǐn)偟狡渌?頭上，平陽縣眾人?只怕會忙得腳不沾地，哪還能再走人?？

    俞縣丞看謝亦云皺眉苦思，建議道：“再從各縣的縣丞、主簿等人?中挑些?出來先頂上？”

    謝亦云立刻搖頭。

    先前挑人?的時候這?些?人?沒挑上，說明他們在某些?方面存在問題，她不想因為找不到人?而降低標(biāo)準(zhǔn)。

    “這?兩個縣城挨著，合在一起，讓一個人?管。”謝亦云點了點單子，“州府里不需要三個人?，有我爹和大堂兄就夠了，讓我二伯把?稅收等事務(wù)交給我大堂兄，我二伯來當(dāng)這?兩個縣城的知縣。”

    “這?……”俞縣丞遲疑，“謝大爺?shù)呢?fù)擔(dān)是不是太重了？”

    謝二老爺管兩個縣城他倒不是很擔(dān)心，兩個縣都不大，以二老爺?shù)哪芰?，會忙一點，但管得下來。

    可謝大郎做的事就太多了，本來是兩個人?干起來都不輕松的活，現(xiàn)在要謝大郎一個人?干，是不是太為難他了？

    謝亦云滿面都是對她大堂兄的信任：“無妨，我大哥很能干的，他干得來?！?/br>
    俞縣丞：“……”

    好吧，既然縣太爺這?么說，那就行吧。

    俞縣丞拿筆把?府城官員里二老爺?shù)拿?字劃掉，再寫在那兩個相鄰縣城的后面，寫完后，放下筆道：“還差十?二個人??！?/br>
    “二月初八學(xué)?堂就建立一年了，有沒有可以畢業(yè)的學(xué)?生？”謝亦云思索著問。

    當(dāng)初進她的學(xué)?堂的學(xué)?生，有些?是不識字的，進學(xué)?堂后從零開?始學(xué)?起。

    但也有一些?，頗有基礎(chǔ)，原先就在別的學(xué)?堂念書，或者家里的大人?親自教著。后來她開?了學(xué)?堂，請到許多有學(xué)?問的先生，其中不乏舉人?、秀才，文先生還是進士，都是徐州難得請到的良師，再加上她神仙的名?聲，這?些?人?就被父母送到了她的學(xué)?堂來。

    這?些?學(xué)?生學(xué)?習(xí)一年，其中成績優(yōu)異的應(yīng)該可以給她干活了吧？

    “有一百一十?三個。”俞縣丞瞬間領(lǐng)會她的言下之意，訝異地?fù)P起劍眉，“可是他們都很年輕，最大的也才二十?一歲，又沒有管理縣城的經(jīng)驗?！?/br>
    莫說管理縣城，就是一個村子，這?些?學(xué)?生也沒管過。

    謝亦云不在意：“沒經(jīng)驗不要緊，一邊做一邊學(xué)??！?/br>
    年輕人?嘛，有干勁，有理想，還沒被官場上的污濁侵染，心中懷著為國為民的情懷，他們來當(dāng)知縣，比俞縣丞先前提議的，從縣衙官吏里勉強挑些?人?頂上強多了。

    至于經(jīng)驗，誰不是從頭開?始的呢？哪個不是從實?踐里學(xué)?來的經(jīng)驗？

    謝亦云下了決定?：“就從這?一百一十?三個人?里面，選出十?二個來擔(dān)任知縣。”

    “二月初六考試，依考試成績選拔?！?/br>
    俞縣丞答應(yīng)，頓了一下，問：“這?些?人?里有六十?四個女學(xué)?生，也參加考試？”

    謝亦云“呵”了一聲：“難道她們不能考？我學(xué)?堂里的學(xué)?生，從來男女同等對待，學(xué)?是一樣學(xué)?，考也是一樣考，怎么這?次她們就不能一起考了？”

    俞縣丞有點窘迫。

    他并沒有輕視女子的意思，一年多來，他看著女子進工廠、上學(xué)?堂，看著平陽縣各行各業(yè)上都多了女子的身影，甚至當(dāng)初云夫人?掌兵還是他一力促成，他早知男子不見?得比女子強，男子能干的事，女子也能干。

    可是，以前不管女子干什?么，都沒有涉足官場，他可以預(yù)見?到，女子為官將會引起士族、文人?怎樣的抵制。

    俞縣丞向謝亦云解釋他的顧慮。

    其實?不用?他解釋，謝亦云也清楚。

    在那些?人?的眼里心里，這?個世界的主宰是男子。他們可以偶爾讓步，稍稍縱容一下女子，讓她們進學(xué)?堂念書，讓她們和男子爭搶工作?。但政治領(lǐng)域是他們男子的陣地，絕不容許女子踏入。

    這?是這?個世間的規(guī)則，即使她是神仙那些?人?也不甘心退讓。

    可是這?個規(guī)則，她是一定?要打破的。

    她怎能讓將來的朝堂之上，只有男子？她怎能讓云婉、何涵、和玉、秦婷這?些?幫助她，立下大功的女子，將來不能走上朝堂？

    不，她不僅要讓這?些?女子立在朝堂之上，還要按功行賞，讓她們站在大臣們的最前列。

    “女子為官的制度我是一定?要推行下去的，日后我為帝王，選拔官員之時，不論男女，有能者上。”謝亦云斷然道，“先在徐州推行，以后天下皆如此??！?/br>
    徐州是她人?氣最高的地方，也是她掌控最牢的地方，在這?里，她陳列有二十?萬兵，若是這?樣她都退縮了，她都要瞧不起自己。

    俞縣丞看著她堅決的臉色，答應(yīng)下來。

    =

    二月初一，平陽學(xué)?堂里貼出一張告示，一百一十?三個學(xué)?生學(xué)?習(xí)優(yōu)異，準(zhǔn)予二月初八畢業(yè)。

    按照進學(xué)?堂時的約定?，他們將為縣太爺工作?三年，二月初八將通知他們工作?的地點、內(nèi)容。

    告示上還寫著，在畢業(yè)之前，這?些?學(xué)?生要參加二月初六的畢業(yè)大考。

    學(xué)?生們圍在告示前議論。

    “畢業(yè)還要考試啊？是不是按考試成績分配工作?啊？”

    “肯定?是，不然考試干嘛？”

    “這?也沒寫考試內(nèi)容，考什?么?。俊?/br>
    “當(dāng)然是你學(xué)?什?么專業(yè)就考什?么了?！?/br>
    上課時間到了，學(xué)?生散去，幾個女學(xué)?生走在人?群的后面，她們都是今年要畢業(yè)的學(xué)?生，一邊走著，還在議論考試的事。

    “先前也沒說要考試，突然就要考試了，啊！我要趕緊去復(fù)習(xí)功課，要是考差了，我爹可要罵我的?！?/br>
    “我也要去看書。哎，榮榮，你就不用?擔(dān)心了，你的成績那樣好?！?/br>
    那被叫做“榮榮”的女子抬著頭，眉目靈動，略顯羞澀地一笑：“大家成績都好啊，這?要畢業(yè)的，都是學(xué)?堂里成績好的。大家不用?擔(dān)憂，告示上都說了我們學(xué)?習(xí)優(yōu)異，想來這?次考試，也只是畢業(yè)要走的一個程序。”

    女孩子們一聽，覺得很有道理。

    她們可都是學(xué)?堂里的佼佼者，第?一批畢業(yè)的，難道還怕了一次考試？

    女孩子們昂首挺胸，走進教室。

    =

    二月初六，畢業(yè)考開?始。

    盛榮進考場的時候，已經(jīng)敏銳地察覺出異常。

    一百一十?三個學(xué)?生全部進了考場，可是這?中間還有學(xué)?習(xí)農(nóng)學(xué)?、氣象等的學(xué)?生，他們往常的考試，多是實?踐cao作?，另外?，所有不同專業(yè)的學(xué)?生混雜坐在一起，難不成都考一樣的題目？

    見?考的先生發(fā)下卷子，他們發(fā)卷子的時候根本不管學(xué)?生是學(xué)?的哪個專業(yè)，手上捧著一摞卷子，依次一張張地發(fā)了下去。

    學(xué)?生們疑惑地互望，但礙于考試紀(jì)律，不敢出聲。

    拿到卷子，教室里響起了吸氣聲、小聲的嘆息聲。

    “安靜！”先生拿尺子拍打桌子。

    教室里重歸寂靜。

    盛榮定?神看向卷子，題目五花八門，涉獵極廣，有關(guān)于農(nóng)業(yè)的、經(jīng)濟的、律法的、管理的等等，不一而足。

    幸好她喜愛讀書，對很多方面都有興趣，這?些?題目對于她來說也不是很難。

    但對那些?只專注自己的專業(yè)，不管其它的人?來說，這?題目就是難為人?了。

    盛榮不慌不忙地下筆，一邊一心二用?地想著，這?次考試也不知是誰的主意，有何用?意？

    =

    二月初七早晨，平陽學(xué)?堂里，白校長親自貼出畢業(yè)考的成績在墻上。

    只排出了前十?二名?。

    站在前排的學(xué)?生高聲念：“第?一名?，盛榮！”，“第?二名?，米文！”，“第?三名?，元有山！”……“第?十?二名?，萬湖！”

    和玉貼好成績，又把?十?二個人?的答卷一一貼在墻上，轉(zhuǎn)身對著學(xué)?生，肅容道：“縣太爺有令，成績和答卷在學(xué)?堂公示一日，若有人?有異議，可向我提出來，今日過后，再有人?對此?非議，按造謠滋事論處?！?/br>
    她環(huán)視學(xué)?生一眼，道：“今天一整天，一直到子時，我都在學(xué)?校，你們有任何疑問，隨時可來找我。除了今年畢業(yè)的學(xué)?生，要是有人?覺得自己能比這?十?二位同學(xué)?考得好，也可以來找我，我那里有備用?卷，你當(dāng)場答題，若真能超越前十?二名?，我會稟告縣太爺?！?/br>
    和玉走后，學(xué)?生們面面相覷。

    這?樣的鄭重其事，還要把?考試成績和答卷進行公示，一年來里，從未有過。

    就是朝廷的科考，也沒有把?考生的答卷貼出來，讓人?質(zhì)疑的規(guī)矩。

    米文望著貼在墻上的自己的答卷，又是自豪，又是惴惴不安，她拉拉盛榮的袖子：“榮榮，你說縣太爺為什?么要這?么做？”

    盛榮一向有主意，姐妹們遇到難題或疑惑，都喜歡求問于她。

    盛榮：“不知道，總不是壞事。”

    米文眨眨眼：“要是有人?不服，去找白校長怎么辦？”

    盛榮：“你是第?二名?，擔(dān)心什?么，該擔(dān)心的是萬湖。”

    米文高興起來：“也是?！?/br>
    正?好站在她們旁邊的萬湖：“……”

    =

    二月初八，謝亦云來到學(xué)?堂，公布畢業(yè)學(xué)?生的去處。

    第107章

    二月初八, 平陽學(xué)堂所有的學(xué)生聚集在?cao場上，為?今年畢業(yè)的學(xué)生們舉行畢業(yè)儀式。

    先是和玉宣讀一百零一個學(xué)生的去處，多是安排在?縣衙、村莊里, 抄寫文書、整理卷宗、給村民宣講政策等等。

    學(xué)生們都是喜氣洋洋，得了新工作，哪有不新奇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