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金記 第3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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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當初六軍嘩變,京畿瘟疫,確實動蕩過好一陣子。 “那就難怪了,這座塔是從兩年多前開始建的。”艄公道:“如今也才建成沒多久。” “這是座什么塔?怎么會建在這里?”客人問。 “雖說塔身上刻了名字叫安息塔,我們卻都習慣叫它艷鬼塔。”艄公道:“您不妨聽著名字猜一猜?!?/br> “如何取這么個名字?”客人頓感好奇:“倒像是除祟的?!?/br> “您剛才不也說了,這北岸都是煙花之地。這塔址上原本是京城最大的花樓楚腰館,五年前這里失火,里頭燒死了幾十個人。自那以后就不太平,每逢陰天下雨便有哭聲,人們在夜里都不敢到那邊去?!?/br> “這么說這座塔建起來是還真是為了鎮(zhèn)鬼的?”客人一副了然的神情。 “可不是為了鎮(zhèn)鬼,是為了超度亡魂?!濒构m正道:“說起來,這些人死的也怪可憐。” “原來如此!這塔是朝廷所建吧?”客人看著那塔巍峨高聳,想必只有官府才有這樣的手筆。 “可不是,官府哪有工夫過問這些事?”艄公呵呵笑道。 “那是誰建的?”客人忍不住追問下去:“這可是件積功德的事。” “是個和尚?!濒构?。 “和尚……”客人想了想說:“必是哪位得道高僧了。這些人從來一呼百應,只要牽個頭,自然有大批香主送上銀子。” “客人可又猜錯了,這一位是個新近出家的和尚,并不是什么有名的高僧?!濒构靡獾乩^續(xù)賣關子:“他從出家之日起便四處化緣,就為建成這座塔?!?/br> “照你這么說,想必是這和尚欠了風流債吧!”客人哈哈大笑起來。 艄公也陪著笑,沒有在解釋。 船只順水漂流,漸漸地將那座塔拋在了身后。 安息塔是印空和尚化緣修建起來的,建了整整兩年。 他與別的和尚不同,因為他出家前是身份尊貴的駙馬爺,更是百姓愛戴的神醫(yī)。 世人或許不知印空和尚,但一定聽過蘭臺公子的名號。 當年玉山公主對他愛而不得,有大悲寺的無相禪師調(diào)停,定了個三年之約。 等到三年期滿,司馬蘭臺依舊心如鐵石。 玉山公主的心也冷了,又何況另一邊還有如今的駙馬爺噓寒問暖,伏低做小。 可說到底總是陷得太深,難以抽身出來。 最后還是司馬蘭臺說要削發(fā)為僧,公主才斷了癡念。 司馬蘭臺果然做了和尚,就拜了無相禪師為師,法名印空。 這樣的結果自然令人唏噓,但眾人還沒緩過神來,印空和尚就已經(jīng)開始四處化緣了。 楚腰館自遭焚后便成了一堆廢墟,無人過問也無人經(jīng)營,雖然都嫌棄這里不吉利。 印空和尚要在這里建塔,按理說應該很容易便募夠銀兩。 他雖然已經(jīng)出家,但司馬家的勢力還在。 況且就算不外求,單憑司馬家想要建成一座塔也太容易。 就算拋開司馬家,光是他自己多年行醫(yī),也該有一筆不菲的積蓄。 可他既沒有用自己的積蓄,也不肯收當朝為官的任何人的資助,并且不向同一人化緣兩次。這樣一來,本來輕而易舉的事,就變得不那么容易了。 可他畢竟受人愛戴,百姓們都記得當年的恩情,雖然沒有多的,但滴水成海,積土成山,不到一年便已經(jīng)湊夠了建塔的錢。 印空和尚不但化緣建塔,更是親自動手搬磚砌墻,跟泥瓦匠們做一樣的粗活。 不少人都覺得心痛,京城第一貴公子,大夏國的名醫(yī),不但出家做了和尚,更要做泥瓦匠。 也是因此,玉山公主在民間的名聲越發(fā)不好。 人們都覺得她仗勢欺人,強迫司馬蘭臺與她成親,又嫉妒心勝,害死了蘇好意。 更連累楚腰館的幾十人喪命火海。 更令人不齒的是,她對司馬蘭臺也并未從一而終。 這邊司馬蘭臺剛剛斷發(fā),她便與云青成了親。 有刻薄的人戲稱,公主怕被窩里冷,一刻也忍受不得。 這附近的人都知道,每逢初一十五,印空和尚都要到這里來上香。 果不其然,夜幕初臨,便有一個白袍僧人緩緩走來。 天都寺廟眾多,和尚更是隨處可見。 但沒有哪一個能如他一般挺拔出眾,清慎絕俗。 在他身后還跟著個黑衣和尚,人們都知道他便是印空未出家時的隨從。 兩個人來到安息塔前,卻在那里已經(jīng)有人在做懺拜。 那人是個尼姑,身上穿著灰白的僧衣,年紀也不過二十幾歲,雖然不染鉛華,可依舊能看得出面容美麗,身姿妖嬈。 此時她正雙手合十對著塔門誦經(jīng)。 聽到有人來也不為所動,不急不徐地將一段經(jīng)文念完,方才轉(zhuǎn)過身來。 司馬蘭臺向她躬身行了佛禮,她也還了一禮。 這位師太法名凈虛,當初建塔集資的時候,她也曾出過不少力。 兩人見了面,雖然行禮卻并不交一言,可看那情形竟像是多年老友一般。 靜虛師太走在街上,此時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處處燈紅酒綠,歌笑歡鬧。 她卻充耳不聞,視而不見,把這些都看做泡影一般。 有不知情的尋歡客瞇縫著醉眼,盯著那僧袍下玲瓏的曲線,意圖上前調(diào)戲。 卻早被一旁的姑娘給勸了住了:“這一位可不能招惹。” “不過是個俊俏的小尼姑而已,有什么大不了?”客人一口西洲話。 “這可不是一般的尼姑,”姑娘笑了:“她在出家前可是一位公主啊?!?/br> “公主?公主也出家嗎?”客人不信。 “她可是塞北王的獨女,你若是沖撞了,只怕死得不止你一個?!惫媚锔嬲]道:“前頭是有先例的,你可別不當回事。” 第548章 似曾相識棪歸來 秋風又起,落葉滿城。 夜里落了雨,風里帶著濕冷的泥水氣。 漁鼓街芳菲巷,賣獅蠻糕的小販叫賣著走過巷子,吆喝的尾音飛過墻頭檐角,直落到院子里去。 權傾世已然封了侯,也賜了府邸,可他依舊每隔幾日就到這邊的宅子來。 屋子里的陳設同五年前一模一樣,權傾世不許別人進這屋里,所有的打掃清潔都親自動手。 此刻,他正把最后一件衣服放進衣櫥里,又將梳子拿起來,擦拭干凈桌面,梳齒上纏繞著一根烏軟的發(fā)絲,他用細布擦干凈梳子又把那根發(fā)絲按原樣繞回去。之后將梳子小心地擺放回妝臺上,位置同先前一樣。 日光透過翠霞紗照進屋里來,光柱里飄著細小的金色浮塵。他依舊是那副冷硬的神情,五年的光陰并未讓他的面容有太多變化,只是嘴唇抿得更緊了。 豢養(yǎng)了許多年的黑貓庸懶地叫了幾聲,如今它已顯出龍鐘老態(tài),連桌子也跳不上去了,只趴在腳踏上曬太陽。 權傾世蹲下身,在它的后背上撓了幾下。黑貓瞇起眼睛,舒服地打起了呼嚕。 良久,權傾世抱起黑貓出門去,輕輕地曳上了房門,如同關上自己心里唯一的一處柔軟。 這里的一切都保持著五年前的樣子,仿佛在等誰回來。 今日朝會散得早,新晉的翰林待詔蘇棪剛出了御前門便被叫住了。 叫他的不是別人,正是駙馬云青。 “侍郎大人有何吩咐?”蘇棪眉目如畫,他雖然初登仕途卻頗受器重?;噬蠚J點他在翰林院任職,有許多人都評價他文筆、書法、人才皆為當朝第一,前途不可限量。 云青笑道:“無甚要事,不過是早起沒吃飯,想邀你一同去吃個早飯。不知狀元郎賞不賞臉呢?” 他臉上帶著笑,眼中的神情卻很審慎,像是在參悟一局迷棋。 蘇棪的神色坦然,聞言莞爾一笑,如春風過面,說道:“難得侍郎大人垂青,下官也正肚饑?!?/br> 云青道:“今日天氣有些涼,我們到外頭去吃些熱乎的?!?/br> 于是攜了蘇棪的手出了公門,坐上馬車一徑到了城西的索記羊湯館。 “這東西不知你喝不喝得慣?”云青下了車對蘇好意笑道:“我近來只想這一口,這東西雖低賤卻合我的胃口?!?/br> 蘇棪道:“早聽說京城的羊湯是一絕,可惜我還未曾品嘗過,今日是托侍郎大人的福了?!?/br> 兩個人進了屋,倒把屋里的眾人嚇了一跳。 云青的隨從道:“爾等切勿慌張,該做什么做什么去,我們爺也不過是過來吃早飯的?!?/br> 二人坐下,云青對蘇棪問道:“京城的羊湯館不計其數(shù),你可知我為何帶你來這里?” 蘇棪道:“想必是這里羊湯的滋味最佳?!?/br> 云青搖頭道:“不是這個原故,只因我當年的好友常常請我到這里來。那時我一文不名,她卻從不嫌棄,每每周濟于我,且從不傷及自尊,真是個極難得的知己好人。還記得那時候我擔了柴去楚腰館換錢,她總是叫住我,端了點心給我,且總是陪著我一起吃一兩塊。我知道她并不餓,只是怕我感到羞恥而已?!?/br>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直都在盯著蘇棪的臉看,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么來。 可蘇棪自始至終一副聽旁人講故事的神情,待到云青說完,挑了挑眉道:“這可真是位難得的知己?!?/br> 云青復又問他:“你可也有這樣的知己嗎?” 蘇棪搖頭笑道:“我天生孤僻,不喜歡交友,也沒這么好的運氣,遇到這般知己。” 說話間,羊湯已經(jīng)端了上來,老板娘又單切了兩碟芫荽末兒。 云青將芫荽都放進湯碗里,蘇棪卻皺著眉,似乎不喜歡這味道。云青問他:“你不喜歡嗎?我那個知己喝羊湯的時候,最喜歡多芫荽了?!?/br> 蘇棪道:“我不大吃得慣?!?/br> 喝了一口羊湯,也似乎在極力忍著才沒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