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宵獵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這八個字，帶兵的幾乎人人會說。但要做到，那可就難了。特別是近些年，許多將領都忽視此事。兩軍交戰(zhàn)，偵騎四出。誰的偵騎獲勝，能夠控制戰(zhàn)場，誰就戰(zhàn)了上風。金軍以騎兵為長，本朝的騎兵又弱，他們的騎兵可以肆無忌憚。這次碰到我們，就吃了一個啞巴虧。我軍騎兵近五千人，除了牛皋軍中有三千輕騎，其余全部分成小隊派到了前方。金軍的偵騎，已經(jīng)被吃掉了一兩百人?，F(xiàn)在的金軍，對于荊門城的情況一無所知。這是我們的優(yōu)勢！”

    與其他將領不同，王宵獵特別注重戰(zhàn)前偵察，尤其是騎兵對戰(zhàn)場的控制。自己五千騎兵，一小半被分出去執(zhí)行偵察任務。而且按照地形，各隊都有自己的任務區(qū)域。一旦發(fā)現(xiàn)金軍偵騎，立即聯(lián)系附近小隊形成絕對優(yōu)勢，進行包圍殲滅。金軍從來沒有遇到這種事情，完顏彀英的偵騎被全部消滅。

    講單兵作戰(zhàn)能力，宋軍的騎兵弱于金軍。但講小隊配合能力，宋軍稍強于金軍。這種大范圍的偵騎作戰(zhàn)，宋軍就遠超金軍了。金軍的組織能力弱，這就是具體表現(xiàn)。

    現(xiàn)在的金軍實際成了瞎子，對荊門的布置一無所知。

    牛皋道：“我癡活了數(shù)十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打仗。直到今天，才明白為什么防御要設新兵營訓練新兵，要專門設培養(yǎng)軍官的學校。這一仗，可比年初救陜州的時候輕松多了。”

    王宵獵道：“八百里，這么長的路途可不好走。現(xiàn)在我們兵力占優(yōu)，又在家門口作戰(zhàn)，可謂是占盡了上風。這一仗若是出現(xiàn)了意外，實在羞人！”

    聽了這話，眾人一起笑了起來。

    解潛道：“防御來之前，我憂心忡忡。只怕不是金人對手。防御來了，又怕金人跑了。”

    王宵獵點了點頭。是啊，前幾年連戰(zhàn)連敗，給許多宋人造成了心理陰影。哪怕是兵力占優(yōu)，地理形勢占優(yōu)，士氣占優(yōu)，自己占盡優(yōu)勢，依然不敢說打敗金軍。金軍則信心爆棚，不管對方的宋軍實力多么強大，自己兵力如何寡少，依然敢主動進攻。

    這種形勢，是以前宋朝的兵力太弱造成的。只有打勝仗，不斷打勝仗，才能扭轉過來。

    荊門城南十里之外，金軍扎營。幾位將領聚到拔離速的帳中議事，俱都面色鐵青。

    拔離速道：“今日我們派出去的偵騎，依然杳無音訊。這種事情從來沒有遇到過！宋軍缺馬，騎兵又不訓練，如何是我偵騎的對手！此事必有蹊蹺！”

    完顏彀英道：“縱然是遇到宋軍偵騎，也不可能一個都逃不回來！此事實在讓人難以相信?，F(xiàn)在荊門到底有多少宋軍防守，如何布陣，我們一概不知。難道非要到了荊門城下，才能知道？”

    拔離速輕撫前額，低頭不語。自黃州渡江，雖然沒有追到隆祐太后，金軍的作戰(zhàn)一直非常順利。不管是什么宋將，不管作戰(zhàn)意志有多么堅決，也不管有多少宋軍，自己從來沒有失敗過。哪里想到，回途到了荊門這座小城前，會如此詭異。

    耶律馬五道：“莫不是宋軍中有什么異人，會使妖術？如若不然，怎么會發(fā)生這種事？大王，此戰(zhàn)兇險異常，我們還是及早避開的好?！?/br>
    拔離速怒道：“我們近萬大軍，什么妖魔鬼怪也要避讓！不必動搖軍心，明日到了荊門城下，一切自然知曉！正面對陣，不信宋軍還有這許多花樣！”

    耶律馬五搖了搖頭。雖然對拔離速的話不以為然，但也不敢再說。

    完顏彀英道：“我們對宋軍布置一無所知，不能急行。還是全軍一起，緩緩而行。聽向?qū)дf，北邊十里之外，就是荊門城了。到中午時，我們怎么也到了?！?/br>
    “就如此吧！”拔離速心里極是惱怒，不再議論此事。

    城外的小山坡上，張馳靠在一個小山坡上，拿著一塊餅在吃。兩個手下趴在山頭，看著遠處金營。

    李慶道：“離荊門只有十里了，金人竟然扎下營來?？磥磉@幾天殺了他們的許多偵騎，把金軍嚇破了膽子?，F(xiàn)在也不派探子出來，只是縮在那里?！?/br>
    張馳道：“這是我大宋腹地，豈容金人任意胡為！你們盯緊了，只要有金人出來，就不許他們再回去！多殺幾個偵騎，大家也立些功勞。”

    李慶笑道：“這幾日我們也殺了不少了。不知軍中會不會有賞賜?！?/br>
    張馳轉過頭，正色道：“我們與其他軍隊不同，大家不是為了賞賜打仗！平時不打仗，軍俸也從來不會少了誰的。更不要說還免賦稅，家中父老都有人照料。你們不要跟那些不成器的軍隊中士卒一樣，眼中只認得一個錢字！防御常說，保家衛(wèi)國，做個錚錚好男兒！”

    幾個士卒見張馳的面色不好，急忙收起笑容，一起稱是。

    這是時代特色，其實王宵獵的軍中，也會按照戰(zhàn)功、獲得的首級等等，進行賞賜。不過與其他的軍隊相比，王宵獵軍中賞賜不高，相對比較平均。

    這與軍隊和地方的組織能力有關。組織能力不到，只能加大現(xiàn)金賞賜的數(shù)額。將士忠心為國，還是要有物質(zhì)的獎勵，兩者并不矛盾。

    第二日一早，不等太陽升起來，金軍就及早拔營，沿路北行。

    看著不遠處慢慢出現(xiàn)丘陵，完顏彀英道：“常聽人說荊門處于山口，其地如門?，F(xiàn)在看來，還真是如此。南面全是平原，到了這里山多起來。”

    作為前鋒，完顏彀英的隊伍已經(jīng)與中軍連在一起。金軍聚成一團。離荊門城不遠，今天也不再派出偵騎，直向荊門而去。

    兩邊的山坡上，不時有宋軍騎兵跑過。金軍看在眼里，也無可奈何。

    到了中午，完顏彀英到了荊門城下。城池不大，城墻不高，看起來非常簡陋。只是城池兩邊，西邊有軍營接到了西山上，東邊的軍營則綿延數(shù)里，與東山相接。

    站在陣前看了又看，完顏彀英也想不出什么辦法。從宋軍的布置來看，準備充足，顯然是打了與金軍長期交戰(zhàn)的主意。軍陣布置得力，看不出破綻。

    不多時，拔離速帶耶律馬五前來，一起在陣前觀敵。

    看了許久，耶律馬五道：“行軍數(shù)千里，打了幾百仗，今天是最難的了?！?/br>
    拔離速點了點頭：“觀宋軍軍營，布置有法，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再加上這幾日我們偵騎被宋軍消滅得干凈，前面不是善與之輩！今夜早早造飯，早早安歇。明日一早，與宋軍戰(zhàn)陣上見勝負！”

    眾將一起稱是。

    到這個地步，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剩下的就是陣地強攻。金軍最擅長的，也正是陣地強攻。前面的宋軍到底如何，就看明天了。到現(xiàn)在，還沒有哪支宋軍能頂住金軍的強攻。

    第237章 不可小視

    荊門城頭的望樓上，王宵獵、解潛、陳與義聚在一起，看城外金軍扎營。

    過了許久，解潛道：“金軍扎營一處，甚是謹慎。這幾日在城外全滅了金軍偵騎，看來他們受驚不小。金軍如此安排，雖然對我軍的威脅小了很多，但也難對付?！?/br>
    王宵獵道：“不能小瞧了金軍！去年金軍渡江，這幾位金將先戰(zhàn)揚州，破杜充六萬大軍。后又破光州，從黃州渡過大江。連破洪州、潭州、鼎州等城，無一合之敵。他們縱然驕橫，但手下的軍隊也是真正地能打。我們要做好準備，與金軍苦戰(zhàn)幾天。等消磨他們士氣，再想辦法?！?/br>
    陳與義道：“看城外金軍，陣營并不嚴整，營盤也顯散亂，不是十分強軍?！?/br>
    王宵獵道：“金軍起于窮鄉(xiāng)僻壤，戰(zhàn)時忽聚忽散，就是這個樣子，不能以常理度之。營盤嚴整，陣營整齊，是正規(guī)軍的樣子，不是金軍的樣子。這樣的布置適合金軍，不必小瞧了他們?，F(xiàn)在要緊的，是搞清金軍的布置，特別是后軍在哪里?！?/br>
    金軍不滿萬，但所帶的奴隸挑夫卻有近兩萬人。這些人給金軍帶來了很大方便，但在戰(zhàn)時，卻是個定時炸彈。利用得好了，會有奇效。

    指著城外，解潛道：“看南邊最大營盤，與其他營盤分開，想來就是挑夫軍營。”

    王宵獵道：“這里是知軍地盤，此事只有勞煩你了。到了晚上，派幾個本地人出去，找到金軍中的挑夫。一是了解金軍布置，再一個了解挑夫的想法?！?/br>
    解潛稱是。道：“這些挑夫都是南方各州的尋常百姓，被金軍強征入軍中，自然怨恨異常。若得他們相助，此事必然事半功倍！”

    王宵獵道：“都是些苦命的人！此時的金軍士氣還旺，控制還嚴，不必挑動挑夫鬧事。等到打上幾天，把金軍的士氣消磨盡了，再想辦法?！?/br>
    觀看了金軍布置，尚量了對敵之法，王宵獵與陳與義回到軍營。

    把牛皋叫來，王宵獵道：“金軍已到城前，如果我所料不差，明日必然開戰(zhàn)！雖然之前我們占了上風，但不能小視金軍戰(zhàn)力。今日看金軍布置，明日應該是用中軍強攻我軍?！?/br>
    牛皋道：“若是如此，不如我到中軍來！金軍雖強，我軍練了這么多日子，也未必弱了?！?/br>
    王宵獵搖了搖頭：“不必。金軍與其他軍隊不同，特別頑強。進攻的時候一波退去一波又來，經(jīng)日不停。要做好準備，與金軍戰(zhàn)上幾天。牛統(tǒng)制，你軍中三千騎兵，有特別用處。金軍此來，除了正軍之外還抓了一兩萬挑夫挑擔。這些人吃穿不濟，滿腹怨言。與金軍交戰(zhàn)幾日后，消磨了金軍的士氣，他營中看得就不嚴了。那個時候你以騎兵攻其挑夫駐地，引起亂子——”

    說到這里，牛皋哪里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急忙叉手稱是。

    王宵獵點了點頭。沉默一會，道：“此次救陜州，雖然最后大勝，我軍的損失卻不少。特別是統(tǒng)軍的將領，一共死了七員。想這一兩年，我們培養(yǎng)一個將領何其艱難！此次戰(zhàn)事，我們完全占據(jù)上風，不可再像上次一樣了。好了，你回去布置吧?！?/br>
    牛皋領命，告辭離去。

    王宵獵對陳與義道：“參議去領些酒來。今夜我陪幾位統(tǒng)制和副統(tǒng)制飲兩杯。明日一戰(zhàn)，要他們出死力。金軍之強，實在是前所未見。雖然其戰(zhàn)略謀劃和戰(zhàn)役指揮有其缺陷，但戰(zhàn)陣上面，卻不容小視。縱然謀劃得再好，兩軍相交，被擊一沖就潰，仗也沒法打了?！?/br>
    陳與義去領了酒，王宵獵命親兵去叫中軍的四名統(tǒng)制和副統(tǒng)制到自己帥帳。

    聽了說飲酒，八名將領進了王宵獵帥帳，俱都惴惴不安。凡是打仗，王宵獵軍中不許飲酒的，就連王宵獵自己都不例外。今日金軍到了，王宵獵請酒，怎么想也不對勁。

    看八個人束手束腳的樣子，王宵獵道：“自己人，我喜歡把話講到明處。你們不必亂猜。今日金軍已經(jīng)到了城前，明日必然進攻。我估計，金軍進攻的方向應是中軍。你們是中軍的統(tǒng)制，明日要與金軍舍命搏殺的。今夜備了薄酒，請你們飲兩杯?！?/br>
    性格比較開朗的薛成道：“防御如此說，今夜要我們飲斷頭酒么？”

    王宵獵笑道：“說什么混話！明天要你們出死力，今夜才放松一番。都坐吧。不必拘束。”

    眾人落座。陳與義拿了酒壺，給眾人斟酒。

    幾位將領忙道：“如何敢讓參議斟酒！不是折煞末將！”

    王宵獵道：“明日上戰(zhàn)場，今夜你們且受用。我們幾個人說話，不好讓親兵進來，由參議斟酒?！?/br>
    軍中的人，幾個不愛酒？從襄陽出發(fā)，到荊門城許多日子，滴酒未沾。聞到杯中酒味，幾個將領就蠢蠢欲動，有些忍不住了。

    王宵獵舉杯：“且飲一杯。我們慢慢說話?！?/br>
    眾將謝過。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外面士卒烤了一只羊，把rou端進來。配著附近的果蔬，眾人連飲幾杯。

    酒過三巡。王宵獵道：“到了鄧州之后，你們都是新起的將領。我記得薛成、馬成忠還有魏陽是原勤王軍的人，其余幾位都是到了新野之后選出來的?！?/br>
    鐘辭道：“防御記得不錯。那三位哥哥隨防御時間久，我們隨防御不足兩年?！?/br>
    除了三個原來就是王宵獵勤王軍的人，其他人都是原來的官軍，因為各種原因加入王宵獵軍中。在新野訓練的時候，他們格外突出，被提拔成了統(tǒng)制和副統(tǒng)制。

    王宵獵軍中，一統(tǒng)制管約三千人，是一個基本的戰(zhàn)斗單元。戰(zhàn)時要沖鋒在前，臨陣指揮。小規(guī)模的戰(zhàn)斗，統(tǒng)制可以帶兵出戰(zhàn)。再向下，就不是正式戰(zhàn)役了。

    王宵獵道：“算算時間，我到鄧州、襄陽也近兩年時間了。新野練了一年兵，大家用心，總算是今年有了一支可戰(zhàn)之軍。年初援陜州，你們都立了大功?，F(xiàn)在再對陣北來金軍，希望大家用命?！?/br>
    幾人一起叉手稱是。

    王宵獵道：“今夜請你們飲酒，是因為有話要說。雖然援過陜州，大家都與金人交戰(zhàn)過。但說老實話，在陜州，與我們交戰(zhàn)的主要是折可求的府州兵，婁宿的女真兵撤得太快，損失不大。女真兵與其他的軍隊不同。這一點大家聽得多了，不可以不當一回事。”

    薛成道：“女真兵特別能打，我們都聽得多。不過，難道女真人長了三頭六臂？如不然，又比其他人強在哪里？一樣拿刀拿槍，他們就比別人強！”

    王宵獵道：“女真人未必就比其他的人強到哪里，但他們打仗特別厲害，這是事實。兩軍相交，女真人一旦開始進攻，逐隊輪番而上，絕不回顧。一人死了后人頂上，一隊死了后隊頂上，不取得勝利絕不罷休！女真士卒特別能吃苦，特別堅忍，特別聽命令，悍不畏死。這些話，你們不要認為是傳說，女真人是真地這樣！戰(zhàn)端一開，打一天不算什么，打上幾天也不稀奇！”

    聽了這話，眾將一時沉默。過了一會，鐘辭問道：“防御，女真人打仗，便如防御所說，我們都聽得耳朵起繭了。不過，他們真的這樣？總覺得太過夸張了。世上哪有軍隊這樣打仗？”

    王宵獵鄭重點了點頭：“真的這樣！別的只是聽說，年初救陜州時，邵凌曾與一部女真人對陣。他們迭次進攻，不死不休！如果不是我大軍趕到，邵凌只能被纏住！”

    邵凌依然在陜州一帶，荊門這里的將領都沒有與真正的女真人開戰(zhàn)。對于女真人的傳說，許多人心里都不以為然。覺得是女真人勝得太多，宋軍把他們夸大了。

    王宵獵卻知道，并沒有夸大。確實，女真人的戰(zhàn)略能力與戰(zhàn)役能力都不行，但在戰(zhàn)場上面，女真人就是此時的王者。一旦開始進攻，如潮水般洶涌而來，不顧生死。

    女真人軍法嚴酷，士卒悍不畏死，有許多優(yōu)點。這是一只典型的侵略型的強軍，不可小視。某種程度上，女真人的特點與后世德軍日軍相似，特別是日軍。同樣戰(zhàn)略眼光不行，同樣在戰(zhàn)場上實力強勁，同樣侵略成性。初起時如疾風驟雨，不可阻擋。他們的身上有一種獸性，并把這種獸性發(fā)揮到極致。

    王宵獵不喜歡這樣的軍隊，但卻不會小視這樣的軍隊。自己的軍隊不經(jīng)過千錘百煉，不能充分發(fā)揮將士的主觀能動性，面對這樣的軍隊會非常艱難。

    說到底還是那句話。元帥的謀略再好，將軍的指揮得當，到了戰(zhàn)場上自己的軍隊一觸即潰，是不可能打勝仗的。各種謀劃和指揮，終究是要有一支能征善戰(zhàn)的軍隊才行。

    見王宵獵說得極為嚴肅，眾將終于明白，今夜為什么要請他們飲酒了。因為明天，將要面臨一場惡戰(zhàn)?？v然現(xiàn)在的宋軍占盡了優(yōu)勢，縱然金軍是長途奔襲，明天的戰(zhàn)事依然不輕松。

    第238章 血戰(zhàn)

    太陽從東方升起來，帶著漫天霞光，好似一片血海。天地間沒有一絲風，旌旗都有些無精打采。

    王宵獵騎在馬上，看著對面金陣，面容嚴肅。兩軍未遇之前，自己有許多手段。兩陣相交，手段都沒有了用處。今天沒有謀略，就是正面廝殺。

    拔離速看著對面的宋軍，好久沒有說話。就是這支軍隊，前面給自己造成了許多麻煩。他們緊緊守住了荊門城，擋住了北上的道路。要回家，就必須打垮他們。

    完顏彀英緩緩到了拔離速身邊，叉手道：“大王，太陽已經(jīng)高升。且允我?guī)灏賰豪?，到宋軍陣前走一圈。他們前面縱然智計百出，今日短兵相接，總要陣前定生死！”

    拔離速深吸一口氣。道：“我看前面宋軍的軍陣極是嚴整，非一般宋軍可比。你帶五百騎兵，當先沖陣。記住，到了宋軍陣前，放箭之后斜走，不要沖入陣里。在你身后，是我的中軍。今日不沖破宋軍軍陣，決不收兵！中軍沖陣的時候，你橫掠宋軍軍陣。若是沒有機會，先回陣中?！?/br>
    完顏彀叉手稱是。去了長槍，多帶弓矢，帶領五百騎兵當先沖了出去。

    馬蹄踏在地上，初時輕快，慢慢變密。到離宋軍近百步時，已經(jīng)如急風驟雨一般。

    陳與義只覺得口中發(fā)干?？粗絹碓浇慕疖?，低聲道：“防御，要不要派我軍出戰(zhàn)？來的只是數(shù)百金軍，我們多派一些人，不定就占上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