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漢之國 作者：安化軍

    文案：

    當(dāng)契丹被新興的女真人打得風(fēng)雨飄搖，宋朝君臣喜出望外，派兵亂糟糟地去搶幽燕之地。一陣混亂之后，女真鐵騎乘勢南下，開封府就此陷落。

    在金軍縱橫中原，山河破碎，百姓涂炭之時，王宵獵穿越千年，來到了這個世界。聚集兵馬在宛洛之間，開創(chuàng)一個波瀾壯闊的新世界。這個新的帝國，被稱為天漢之國。

    作者自定義標(biāo)簽 技術(shù)流 穿越

    第一卷 轉(zhuǎn)戰(zhàn)京西

    第1章 醒來

    “醒了，醒了！小舍人醒過來了！”

    王宵獵一睜開眼睛，就見到面前一個漢子狂喜亂舞，向旁邊的人大聲喊著。聽到喊聲，好幾個漢子圍了過來，一起看著王宵獵，俱都欣喜異常。

    正是初夏天氣，天氣不甚熱，風(fēng)吹在身上令人心曠神怡。旁邊一棵大樹，遮住了陽光。更遠(yuǎn)處的雜草野花中，扎了許多帳篷，帳篷間有人在走動。

    王宵獵搖了搖頭，過去未來許多事情涌上心頭，一時間只覺得如同做夢一般。自己本是千年之后的一個普通人，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來到了現(xiàn)在這個年輕人身上。各種念頭在心中浮起，包括這個年輕人的一些記憶碎片，一切都顯得怪怪的。

    最開始說話的人叫王忠，是王宵獵家的一個佃戶。這種關(guān)系已有三代，兩家好似一家人，關(guān)系非別人可比。此次出來，王宵獵的父親王汝代特意帶上了王忠，就是讓他照顧王宵獵的。

    見王宵獵雖不說話，臉色卻慢慢平靜下來，王忠急忙道：“好了，看來小舍人身子大好了！我去端一碗水來。想來小舍人是口渴了！”

    旁邊一個身材瘦小的人道：“小舍人昏迷了許多日子，如何一醒來就喝水？去燒一鍋粥，里面放幾顆紅棗，吃了最補身子?！?/br>
    這是楊審，在離王家不遠(yuǎn)的鎮(zhèn)上開一家酒樓。王汝代起兵勤王的時候，帶著他在軍中，專門管后勤糧草。雖然愛占小便宜，做事卻仔細(xì)。

    王宵獵微一抬胳膊，只覺得渾身上下無一處不酸痛，無奈地閉上眼睛。

    王忠見了大急，忙上前問道：“小舍人是身子還不舒服么？昏迷了這么些日子，先好好歇一歇?！?/br>
    王宵獵輕聲道：“好。你們都去忙吧，我一個人靜靜。”

    楊審道：“不礙事的。小舍人盡管安歇，我們就在這里。有什么事情，吩咐起來方便?！?/br>
    王宵獵懶得多說，閉上眼睛，輕靠在那里休息。一邊養(yǎng)足力氣，一邊梳理著自己記憶中的信息。

    此時正是建炎二年，金軍攻破開封，康王趙構(gòu)稱帝的時候。去年金軍再圍開封府，朝廷下詔天下勤王。王宵獵的父親王汝代丁憂在家，散盡家財，招集了八百余人到開封府勤王?？上У搅碎_封，朝廷竟然已經(jīng)降了，命勤王軍各自回鄉(xiāng)。王汝代哪肯如此回去？帶著部下一直在開封府附近。后來趙構(gòu)稱帝，王汝代帶兵與金軍打了一場，誰知竟搭上了性命。

    想到這里，王宵獵嘆了口氣。自己現(xiàn)在以前的記憶并不完全，不過想起王汝代的剛烈，還是不免心生感慨。王汝代去世之后，屬下?lián)砹⑼跸C為首領(lǐng)，一直在開封府附近，在各個勢力之間周旋。去年宗澤到了開封府，開始整頓各義軍，王宵獵等人也隸于宗澤之下。

    自己是怎么昏過去的，現(xiàn)在在哪里，將來要去干什么，王宵獵就記不太清了。好似是聽說金軍已經(jīng)退了，宗澤指揮軍隊，尾隨追擊。

    過了好一會，王宵獵覺得身體好一些了，才又睜開眼睛。

    一直守在一邊的王忠見了，大喜道：“小舍人覺得好些了嗎？那里粥煮好了，且吃一碗。”

    王宵獵只覺得肚子空蕩蕩的，點了點頭。王忠急忙吩咐人，取了粥來。親自端著，拿著湯匙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喂到王宵獵嘴里。

    喝了粥，王宵獵覺得身上有了力氣，問王忠：“這里是什么地方？要到哪里去？”

    王忠道：“回小舍人，旁邊就是孝義鎮(zhèn)，永安縣治下。前些日子我們遇到要去西京追剿金軍的丁一箭丁大郎，便合兵一處，隨他來了這里。渡河時小舍人不小心落馬，一時昏迷，到了今日?！?/br>
    王宵獵聽了，皺了皺眉頭，問道：“這個丁一箭，什么來路？以前怎么沒有聽說過？”

    王忠道：“是小舍人忘了，怎么會沒有聽說過？他本名丁進，有眾數(shù)萬，現(xiàn)在是開封府都巡檢，宗元帥帳下大將。此次進軍，與韓統(tǒng)制一起，到西京來助翟太尉，奪洛陽城。”

    王宵獵點了點頭。韓統(tǒng)制就是韓世忠，后世大名鼎鼎的人物，現(xiàn)在是趙構(gòu)帳下統(tǒng)制。翟太尉就是京西北路都鈐轄翟進，原是京西第一將。金軍攻陷洛陽，翟進帶領(lǐng)鄉(xiāng)兵一直在周圍作戰(zhàn)。

    此時已是四月，金軍開始北撤避暑。宗澤便派韓世忠和丁進一起，到洛陽來助翟進。路上丁進遇到王宵獵的屬下，他本是宗澤收攏的群盜，順便裹挾了王宵獵等人，到了這里。

    看了看周圍，王宵獵問道：“永安距洛陽尚遠(yuǎn)，現(xiàn)在天色早，怎么就歇了？”

    王忠道：“我們都是聽丁大郎軍令，也說不清楚。聽人說，丁大郎因為畏懼金人兵強，到了這里便就裹足不前，哪個說得清？韓統(tǒng)制等人帶兵前行，聽說已經(jīng)跟翟太尉合兵了?！?/br>
    王宵獵點了點頭。覺得身子好了些，便就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胳膊。一邊王忠見了，急忙道：“小舍人病得久了，好不容易醒來，要將養(yǎng)些日子。怎么這就起來！”

    王宵獵道：“不妨事。我覺得已經(jīng)大好了，身上并沒有不妥的地方?！?/br>
    正在這時，一個漢子快步跑來。到了跟前，左左右右看了看王宵獵一番，道：“小舍人在軍中也有些日子了，只是一直昏迷，竟不知是這樣一條好漢！”

    見王宵獵不語，王忠急忙道：“這是丁巡檢帳下大將余歡余提轄，小舍人還沒有見過?！?/br>
    王宵獵見余歡面上刺了“入伙”二字，雖被發(fā)絲遮掩，還是能看得出來。他不知道這是丁進聚眾起兵時的標(biāo)記，又不好問，只是向余歡行禮。

    見過了禮，余歡道：“聽說小舍人醒了，都巡特意讓我來看。若無大礙，請小舍人過去議事。”

    王宵獵對自己隸丁進帳下的事情一切不知，也不知道丁進是個什么樣的人，有心不去。只是寄人籬下，對方來請，又不好拒絕。想了一會，道：“提轄先行。我安排了這里的事情再去如何？”

    “自是應(yīng)該！”余歡倒不介意。“前方洛陽已經(jīng)不遠(yuǎn)，事情緊急，小舍人快些來?！?/br>
    余歡離去，王宵獵對王忠等人道：“自隸丁進帳下，我一切不知。我們被他裹挾而行，也不知道他是要真心抵抗金人，還是別有想法。此事似這般，著實有些難辦。”

    一邊的楊審道：“小舍人只管自己拿主意，我等聽命行事就好?！?/br>
    話音剛落，一邊一個面青無須的高大漢子道：“與金人作戰(zhàn)是提著腦袋干的事，萬不可大意。這個丁進，隨了他有些日子，看起來不像個干大事的，小舍人小心?！?/br>
    王宵獵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自己在隨丁進之前就已經(jīng)昏迷了，前世的記憶中也沒有這號人物，心中還真有些抵觸。而且這個時候，前世今生的記憶交織在一起，王宵獵有些迷迷糊糊。不過現(xiàn)在的形勢非常緊急，王宵獵沒辦法，只能打起精神管事罷了。

    想了又想，王宵獵對其余幾人道：“曹智嚴(yán)和邵凌隨我去見丁進。你們其余幾人，看管好部伍，查清人數(shù)，不要出了漏子。”

    幾人拱手稱是。

    曹智嚴(yán)本是葉縣清涼寺里的僧人，王汝代起兵時，正在附近化緣，便就蓄發(fā)從軍。其身材高大，天生一副大骨骼，只是極瘦，人看起來有些怪異。據(jù)其自己說，自小到大從來沒有吃過一頓飽飯。邵凌是新鄭人，少有勇力，為人沉穩(wěn)，喜怒不形于色。勤王軍過新鄭時加入軍中，深得王汝代的賞識。

    除了王宵獵，王忠、楊審、曹智嚴(yán)、邵凌，還有剛才說話的解立農(nóng)，就是王宵獵軍中的頭目了。此時軍中還有三百余人，由他們率領(lǐng)。王忠隨在王宵獵的身邊，楊審管錢糧，曹智嚴(yán)、邵凌和解立農(nóng)每人帶一百人。這樣的隊伍此時在京東、京西極多，并不起眼。

    路上一邊走著，一邊在心里合計著此時的局勢。

    去年冬天，金軍兵分三路南犯。完顏宗輔與完顏宗弼統(tǒng)東路軍攻京東路，婁室和撒里喝統(tǒng)西路軍進攻陜西，完顏宗翰則統(tǒng)中路軍攻京西。東路陷青濰等州，西路破長安鳳翔，中路則撗掃京西路。

    此時金軍有個習(xí)慣，冬天作戰(zhàn)，到了夏天則退回北方?，F(xiàn)在已經(jīng)是四月，金兵開始北返。中路完顏宗翰燒西京洛陽，驅(qū)趕洛陽、襄陽、穎昌、汝、鄭、均、房、唐、鄧、陳、蔡之民于河北。實際上京西路的絕大部分城池都已經(jīng)被金兵攻破，百姓被擄獲，已成白地。

    此時的中路軍，只有完顏希尹率數(shù)千人斷后。翟進、韓世忠和丁進等人，就是到洛陽，去進攻完顏希尹的。如果獲勝，順便收回被金兵放棄的洛陽城，也算是大功一件。三支軍隊中，丁進出身群盜，本就不被重視。王宵獵又是被其裹挾而來，對此戰(zhàn)實際上無關(guān)緊要。

    宗澤守東京，歷史上無比重要的事件。在王宵獵的記憶中，關(guān)于此事的知識不少。但真正來到了這個時代，王宵獵才明白，真實的情況比歷史的記憶，不知嚴(yán)酷了多少。

    第2章 議事

    丁進作為群盜，其手下有多少兵馬沒個確數(shù)。此次來西京洛陽，據(jù)他說帶了戰(zhàn)兵三千人。實際上依解立農(nóng)等人的觀察，最多只有一千余人，絕對到不了兩千。

    宗澤在東京開封府收攏的群盜，絕大多數(shù)都有這個特點。手下兵馬，大口一張，沒個確數(shù)。手中只有兩三千人，就敢說兵馬數(shù)萬，甚至數(shù)十萬。反正朝廷不發(fā)他們糧餉，由著他們信口胡吹。便如丁進，也吹自己有兵馬數(shù)十萬，做了開封府都巡檢。實際上哪有這么多？數(shù)千人就了不起了。

    這件事情讓王宵獵覺得迷惑，有些手足無措。

    依自己前世的知識，宗澤守開封府，殫精竭慮，屬下義軍百萬，士氣如虹。如果不是宋高宗趙構(gòu)貪生怕死，不敢回守開封，對金軍的戰(zhàn)事絕不會如歷史上那么被動。自己來到這個時代，應(yīng)該到開封府，協(xié)助宗澤死守開封。只要整編了百萬義軍，金軍何足為慮！

    但現(xiàn)實告訴王宵獵，事情不是這樣的。

    百萬義軍，那是依著宗澤收攏的群盜報的數(shù)字。真有這么多人，開封府哪來的糧草養(yǎng)他們？真正有多少人，恐怕沒有人說得清。就是義軍首領(lǐng)自己也不知道。這些人相當(dāng)于多少戰(zhàn)兵？同樣也說不清楚。但依王宵獵估計，哪怕是全部整編，能有三五萬可戰(zhàn)之兵已經(jīng)了不起。

    金軍三路南侵，東攻京東路，西攻陜西路，中攻京西路，很明顯把中間的開封府空了出來。宗澤所面對的，并不是金軍主力。一直打來打去的鄭州和滑州，只是金軍偏師。偏師有多少人？依著金軍來犯的習(xí)慣，五千人以上就是當(dāng)之無愧的主力。開封府面對的金軍，只怕只是兩三千人規(guī)模。這兩三千人，就與宗澤打得不可開交，鄭州和滑州都是數(shù)得數(shù)失。

    京城的百萬義軍，只是說說而已，當(dāng)不得真的。

    按歷史記憶，應(yīng)該去開封府。但現(xiàn)實上，守開封府沒有多大用處。至少是王宵獵這種人去沒有多大用處。有用的是趙構(gòu)去守開封府。真正痛下決心，以一國之力，與金軍決一死戰(zhàn)。其他人去，開封府是肯定守不住的，沒有太大意義。

    實際上此時的金軍南侵，并沒有占地的意圖。金軍南下，主要是為了搶掠財物人口。當(dāng)然還有另一個目的，就是捕捉南宋皇帝。不過此時的金軍并不知道趙構(gòu)在哪里，沒有針對部署。

    開封府已經(jīng)被搶過了，城池殘破，在金軍眼里沒有油水。三路南侵，恰恰把開封府避過。確切地說此次不是宗澤防守得力，守住開封，而是金軍根本就沒有把那里作為自己的目標(biāo)。

    歷史知識與現(xiàn)實的差距，讓王宵獵有些不知所措。

    下了小山坡，便是一個小小村落。丁進的部隊圍著村子扎營，顯得有些雜亂。

    王宵獵進了村子，也沒有守衛(wèi)上來詢問，任由他們向村里走去。到了村里，王宵獵覺得不妥，對邵凌道：“這里我們沒有來過，也不知道丁都巡住在哪里。你尋個兵士問一問，不要找錯了地方。”

    邵凌稱諾。見路邊樹下幾個兵士正在曬太陽，便上前唱個諾，問他們丁進住處。幾人抬頭看了看王宵獵和曹智嚴(yán)，抬手指了指村中間的院落。

    三人順著村中土路，到了村中間的院落前。見有衛(wèi)士在門前守著。王宵獵上前唱諾。道：“在下山上義軍首領(lǐng)王宵獵，前來見丁都巡。都巡吩咐過的，且請與我通報一聲?！?/br>
    一個衛(wèi)士進了院落。不多時，便就出來叉手道：“都巡正與眾將議事，你們且進去?！?/br>
    三人進了院子。正當(dāng)中一間正房，里面坐了幾個漢子，吵吵嚷嚷，聲間吵雜。進了里面，王宵獵叉手道：“在下山上義軍首領(lǐng)王宵獵，得都巡吩咐，前來相見議事?！?/br>
    中間的一個漢子粗壯身材，面色黎黑。聽了這話，抬頭看著王宵獵，朗聲道：“小舍人昏睡了好些日子，一直不得相見。今日醒來，不想竟是如此好漢！”

    王宵獵身材長大，不過長得修長，躺著的時候看不出來。站起來，才看得出并不是身材瘦小。這些日子，丁進這些人一直不怎么瞧得上王宵獵，所以今日見了，都夸他是一條好漢。

    在末位落座，曹智嚴(yán)和邵凌兩人在身后站了。丁進介紹了在座的頭目。除了余歡，還有馬習(xí)、彭潭和石堅幾人，多是丁進起兵時的伙伴。

    吩咐士卒為王宵獵倒了酒，丁進道：“今日好運氣，兒郎們尋了一只牛，宰了吃一餐。許多日子沒有羊rou到嘴里，直淡出個鳥來！小舍人來得正好?！?/br>
    王宵獵急忙拱手謝過。

    此時最常見的rou類是羊rou，其次是豬rou，以及雞rou等等。與后世不同，一般野味因為rou少，而且味道寡淡，并不怎么受歡迎。除此之外，物以稀為貴，此時野味并不難打，當(dāng)然就不受重視。除非是那種特別稀少且味道好的，才是貴重之物。

    當(dāng)然，牛rou也是有的。不過多是在鄉(xiāng)下店里，賣給沒有錢的窮苦人家，稍有身份的人是不吃的。

    王宵獵的記憶中，對于宋朝人最喜歡吃羊rou有許多故事，自己真正來到這個時代，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比如宋人貴羊rou賤豬rou，視豬rou為賤rou。后人就找出來許多的原因，比如養(yǎng)豬不騸，rou味腥臊?；蛘哓i養(yǎng)于圈里，與羊相比不潔，所以有身份的人不吃。其實只是根據(jù)后世的情況編出來的說法，這個時代并不存在。豬當(dāng)然是騸的，rou與羊rou相比并不便宜，各地不同。有的地方羊rou比豬rou貴，有的地方價錢相差無幾，甚至豬rou比羊rou貴的地方也是有的。便如現(xiàn)在的開封府，金兵搶掠之后，物價騰貴，羊rou一斤八千文，豬rou則要六千文，相差不大。此時物流不便，羊rou與豬rou的價格差別，看各地的供需情況。

    不只是豬羊rou，牛rou的傳說更加離譜。農(nóng)業(yè)社會的中國禁宰耕牛，后世誤傳為古人不吃牛rou，便出來許多解釋。便如小說《水滸傳》中，好漢們一到店里，往往就要來幾斤牛rou。就有聰明的文人由此發(fā)揮開來，說官府不許吃牛rou，書里偏這樣寫，是要說明好漢們的造反精神。前世聽到的時候，王宵獵還覺得這說法甚有道理，人家讀書深。真正到這個時代了，才知道完全是憑空捏造。

    中國只是禁宰耕牛，并沒有禁吃牛rou。牛不宰殺，難道就不會死了？無非是吃的牛rou，是病牛死牛，味道不好罷了。此時一般的牛rou是有官府限價的，一斤二十文。而羊rou豬rou，一般是一斤一百文，甚至更多，牛rou便宜得多了。好漢們到了酒店里坐下，開口就要幾斤牛rou來，無非是因為窮罷了。牛rou是這個時代最便宜的rou，味道怎么做都不好，所以有錢人不吃。

    官府一斤二十文的限價，針對的就是病牛死牛。換句話說，宰殺的牛，也要以這個價來賣，而且是官賣，配合禁宰耕牛的政策。所以才有民間偷宰耕牛，一斤百文，獲利很多。

    有這么多故事，主要的原因應(yīng)該是宋朝及以前，對于物價的記載不多，資料不全。而且由于交通不方便，各地的價格相差很大。再加上一些文人喜歡編故事，顯得自己學(xué)識多么淵博。

    建國之后，有了詳細(xì)的統(tǒng)計年鑒，豬牛羊rou的價格就看得很清楚。建國之初禁宰耕牛，最便宜的rou就是牛rou，其次羊rou，最貴的是豬rou。隨著農(nóng)業(yè)發(fā)展，工業(yè)化進程的加快，相對更加適合于工業(yè)化飼養(yǎng)的豬rou價格下降。后來又有專門rou食的菜牛，牛rou的價格上來，基本與羊rou相同。到一九七八年左右，由于農(nóng)業(yè)發(fā)展，新的豬品種育成，牛羊rou的價格才慢慢超過了豬rou價格。

    后世豬rou價格遠(yuǎn)低于牛羊rou，是在工業(yè)社會，豬rou更加適合工業(yè)化飼養(yǎng)。其實其他國家，許多地方依然是牛羊rou便宜。新中國建立之前的社會，豬rou并不會比牛羊rou便宜多少。無非地區(qū)差別很大，各地的情況不同罷了。禁宰耕牛，又沒有專門rou食的菜牛的情況下，牛rou必然是最便宜的。

    以丁進的身份，今天是新鮮宰殺的牛rou，價錢與羊rou相同。在這個經(jīng)過金兵劫掠，京西路幾成白地的時候，能飽餐一頓牛rou，確實是王宵獵的口福。

    與眾人喝了一大口酒，只覺得酒味寡淡。王宵獵慢慢咂摸著酒味，看著幾人估摸著形勢。

    放下酒碗，丁進朗聲道：“前幾日翟太尉襲金營，走漏風(fēng)聲，輸了一場。他發(fā)文來，這兩日要帶我們再戰(zhàn)金軍，讓我們急行。只是糧草不足，行不得，今日才到了永安縣。也不知洛陽城的戰(zhàn)事如何?！?/br>
    彭潭甕聲道：“聽說金軍帶了財寶人口北去，留了兀室斷后。金兵兇悍，豈是容易打的？不如再等上幾日，不定兀室就帶兵北去了。那個時候，我們大軍進洛陽，豈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