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依舊在(重生) 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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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使進來,見她這般模樣,頓了頓:“夫……嗎?” 對這位,葉明熙心中敬重,擦了擦臉,深吸一口氣:“讓他進來吧?!?/br> 晉修進來時,感到屋內(nèi)溫度,皺眉:“怎的開了窗?” “瑄兒在這,自然該通些風(fēng)?!?/br> 他沉默些許:“夫人良善,卻也該在意些自個的身子。” 葉明熙笑笑:“先生今日來,是為了說教嗎?” 晉修緩慢地搖了搖頭,從懷中掏出了藥瓶。 聞冬以為又是之前的香藥,忙道:“引香還沒用完呢?!?/br> 晉修依舊沉默,拉過葉明熙的手,放到她掌心,遲遲沒有松手。 他盯著二人兩手交握,輕聲道:“夫人,皇后娘娘在坤寧宮等你?!?/br> 葉明熙怔住,抬眼望他,望進一雙深不見底的瞳孔。 他起唇,緊盯著她,一字一頓:“這是迷藥,與尋常點燃的不同,只需撒出去,便可迷暈一片?!?/br> “在下說的,可聽明白了?” 葉明熙無來由地心慌:“你什么意思?” 晉修卻已松開手,站直:“去吧,夫人?!?/br> 皇后召見,怎么會沒有懿旨呢?若只是尋常探望,又怎么不叫貼身女官來?jiejie與晉修只怕都不相熟,為何叫他來傳話? 季飛……也許久沒有動靜了。 葉明熙一瞬心亂如麻,立刻吩咐聞冬:……坤寧宮,將小殿下鎖在屋內(nèi),我回來前,別讓他離開?!?/br> 屋外的天陰沉沉的,還未等葉明熙踏出屋門,便聽得身后一聲: “明熙。” 葉明熙站住,回身而望,晉修站在昏暗之中,依舊站得筆直,認識他這么些年,卻頭一次見他這般神情。 無端落寞,眸色晦暗。 望著她,眼底滿是深秋的寂寥。 自從嫁給季飛紹后,這還是他第一次,沒有喚夫人,破格地叫了自己的小名。 葉明熙抿唇,沒有再遲疑,轉(zhuǎn)身離開。 “……珍重?!?/br> 陛下病重之后,宮中雖說清冷了些,卻絕非沒有今日這般,走了幾條道都不見人。 葉明熙惴惴不安,只得愈發(fā)催促抬轎的侍從:“快些!再快些!” 聞冬小跑著說:“夫人,別見了風(fēng)……” 話音還未落,就聽得遠方傳來三聲沉重肅穆的鐘聲。 鐺———— 古鐘敲鳴,一聲比一聲綿長哀怨。 眾人驚得原地愣住,就連葉明熙也久久沒有回神。 宮墻之內(nèi),三聲鐘鳴。 聞冬捂著嘴哭了出來:“陛下,是陛下殯天了嗎……” 天子死了,那…… 葉明熙顫抖怒吼道:“快去坤寧宮!快!” 這一聲,將眾人喚醒,侍從不敢耽擱,也不敢再管夫人能否見風(fēng),幾乎抬著轎子跑了起來。 到坤寧宮時,葉明熙被顛得差點摔倒,女官一直候著,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葉明熙抬頭,瞬間便紅了眼眶:“榮芳姑姑,陛下他……” 榮芳搖頭,語速飛快:“夫人快進去找娘娘,門口我們守著?!?/br> “守著?”葉明熙臉色難看,“要守什么?” “太尉大人將全部人手都調(diào)去乾清宮了,若要離宮眼下就是最好的時機。” 葉明熙臉色一變:“季飛紹回來了?” 他離京許久未曾回來,如今一回來天子便駕崩,其中利害她不敢深想。 榮芳不愿與她說太多,只蠻橫將她推進宮殿,葉明熙踉蹌進了門,便見到面容焦急的皇后。 知時間寶貴,也不與她廢話,將手中玉佩交給她,飛快囑托:“后花園東南處有一間冷宮,荒廢許久,后院圍墻年久失修,墻體斷裂,你墊幾塊磚石攀出去,順著墻根一直往南便是承天門,門口有架馬車,會有人帶你離京?!?/br> “我的心腹會帶你到玉安,你去尋一家云葭藥堂,將玉佩給管事的,慕二為你藏了一筆私產(chǎn),夠你安穩(wěn)度日了?!?/br> 不知是多久的計劃,竟牽扯出三年前就死了的慕箴。 皇后葉明芷說的飛快,葉明熙卻一把抓住她的手:“那娘娘呢?還有瑄兒呢?不管了嗎?” 饒是她再如何單純,也猜到季飛紹今日想做什么。 葉明芷搖搖頭:“李懷序死了,我沒有活的機會,寧陽宮與乾清宮離得不遠,瑄兒逃不掉,他也有他自己的命,只有你。” 葉明芷突然掉淚,她自嫁給李懷序之后,一直強撐著,外面?zhèn)魉t良淑惠也好,罵她牝雞司晨也罷,她都坦然自若,唯有今日,眼尾薄紅失了儀態(tài)。 她握著葉明熙的手,用力得發(fā)痛,她抬眼,滿是不甘悲涼:“明熙,只你這個meimei,我是一定要保下的。” 說罷,拽著葉明熙從后門推出去。 她深深望了葉明熙最后一眼,恨聲:“走!出宮!從今往后仔細些,別被季飛紹抓到了!” “娘娘!娘娘!” 葉明熙聲嘶力竭,眼睜睜看著葉明芷的身影被朱門掩蓋,就好像這深宮院墻將她活埋。 聞冬雖害怕,卻也強拽著她跑地飛快。 身子猛地一頓,是被人硬扯住停在了原地。 她回頭,怔怔地哭,看見葉明熙站住,不愿再跑,雙眼似有大霧漫過,卻不掩堅毅。 “……姑娘?” 第2章 重生 見她不愿再動,聞冬心中害怕:“姑娘,你要做什么?” 葉明熙閉了眼,強行鎮(zhèn)定下來:“季飛紹不知道瑄兒在我那,搜尋必定花費時間,你去帶上瑄兒,我去找娘娘,我們一起走?!?/br> 從寧陽宮到她住的春棠苑,就算是騎馬也要一段時期。 就連葉明芷都沒想到,小殿下今日會偷偷跑來找她。 聞冬有些害怕:“夫人,若是被大人發(fā)現(xiàn)……” 三年前她想逃跑那次,季飛紹盛怒之下處死了她身邊所有的人,只有聞冬被她保了下來。 事后,他冒天下之大不韙,竟然將葉明熙鎖在了后宮,臣子之婦入住皇宮,如此聞所未聞的丑事,只有季飛紹那個瘋子干得出來。 參他的折子如海,然而天子重病,天下大權(quán)大都握在他手中,誰也拿他沒辦法。 葉明熙狠心:“可若要我一個人離開,不如一起死在這!聞冬,你快去!” 她的話,聞冬自當是聽,她顫聲:“那夫人帶著娘娘去冷宮那等我,請務(wù)必小心。” 見著她跑遠了,葉明熙轉(zhuǎn)身從后門擠進坤寧宮。 她躲在寬大的屏風(fēng)后,屏息踱步。 “啪!” 一陣尖銳的破碎聲,將葉明熙嚇得一哆嗦。 “玉璽去了哪兒,娘娘怎么會不知道呢?!?/br> 低壓陰鷙的聲音一出,葉明熙立刻僵直了身子,不敢動彈。 是季飛紹。 他心情像是跌到了谷底,聲音都冷寒不少:“看在明熙的份上,我本不想殺你,你再不將玉璽交出來,皇后娘娘可要傷心欲絕,隨先帝去了?!?/br> 葉明芷低低笑了兩聲,聲音喑啞,像是被人扼住脖頸:“太尉大人要殺便殺,提我那蠢不可及的meimei做什么?!?/br> “我一女子,要那玉璽做什么,自然是去了它該去的地方。” 季飛紹輕笑,像是不屑她的不自量力:“你meimei蠢,你以為你又聰明到哪去了?” 門外有人匆匆進來:“大人,在東華門攔住了,是喬裝過的女官,帶著繼位詔書與玉璽正欲逃出宮去!” 此話剛落,便聽得一陣掙扎聲,隨即葉明芷止不住的痛呼與怒斥:“季飛紹!你敢!” “寧愿讓位與琰王,也不愿自己兒子上位嗎?” 季飛紹攤開詔書冷笑道:“可是娘娘,父死子繼,天經(jīng)地義啊。” 那一瞬間,血液直沖眼底,葉明熙正欲沖出去,下一刻便愣在了原地。 葉明芷倒在了屏風(fēng)前,滿臉是血,正欲掙扎,透過朦朧的琉璃窺見了躲在屏風(fēng)后的葉明熙。 姐妹隔著冰冷的琉璃兩兩相望,一瞬間都怔住了。 葉明芷瞬間放棄了掙扎,任由刀刃刺穿她的胸口。她拼死擋住了屏風(fēng)后的人影,充血的雙眼悲傷懇切地望著她,唇瓣微張,溢出大口大口的血。 走。 葉明芷望著她,眼淚沖不散血漬,眼底滿是祈求的淚光。 走??熳?。 大片大片的血沖刷在琉璃上,隔著屏風(fēng)蒙住了葉明熙的雙眼。 她就像是墜入冰窖,渾身上下冷極了,直勾勾地盯著倒在地上的尸首,連氣都喘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