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蕪笑道：“活該，誰讓你這么損?！?/br>
    趙令詢十?分欣賞地看了翠蕪一眼。

    眾人?坐定?，沈青黛收起玩笑：“你們都打聽到了什么？”

    翠蕪道：“這黑市雖尚未開?市，聚集于此?打聽消息的人?倒是不少?。不過他?們都是熟臉，我?們差點就進不去?！?/br>
    沈青黛問道：“那你們是怎么進去的？”

    施凈得意地指著自己的臉：“靠它。”

    沈青黛先是不可置信地看著施凈，又看向翠蕪，翠蕪十?分無奈地點點頭。

    趙令詢終于欠了欠身子，向外移了一下：“別廢話，說?！?/br>
    施凈挪了一下屁股：“你們還?記得上次那個守門的瘸腿老人?嗎，他?不正好在嘛，我?就叫了他?一聲。幸好，我?長得比較英俊，他?還?記得我?。”

    沈青黛點點頭，原來如此?。

    施凈接著說道：“我?們在里面問了一圈，確實問到了一點線索。他?們說城東有一個叫益瘋子的人?，最喜歡養(yǎng)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什么長得像小豬大一樣的貓了，手掌大的蜜蜂了，斗不敗的蟋蟀。還?有，鉗嘴特別大的黑蝴蝶。”

    沈青黛略一思索：“翠蕪，明日還?需要你同施凈一起，去找到這個益瘋子，帶到中亭司?！?/br>
    翠蕪見能幫到沈青黛，自是一口應(yīng)下。施凈見識過翠蕪的實力，也?樂得跟著她。

    馬車在沈府門前停下，沈青黛與趙令詢約定?好，明日一早先去順天府，再去墨蝶戲班重審眾人?。

    看著沈青黛進了門，趙令詢才?放下車簾。

    一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施凈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趙令詢側(cè)身坐到對面：“你在看什么？”

    施凈支著額頭：“趙令詢，你不對勁?！?/br>
    趙令詢不動聲色道：“哪里不對了？”

    施凈歪頭想了一下：“就是，自從知道沈青是女子，我?們都覺得多少?有些別扭。只有你，好像一點都不需要適應(yīng)。還?有，從方才?在黑市那下車的時?候，我?便?看到了，你扶沈青下車，方才?也?是?！?/br>
    趙令詢看了他?一眼，榆木腦袋終于開?竅了。

    施凈接著說：“沈青也?奇怪，她那大咧咧的勁，以往都不用?人?扶的，你扶著，她竟然?沒覺得奇怪。”

    這句話，深得趙令詢之心。

    他?頓時?心情大好，理了理衣襟：“走，吃完餛飩，我?送你回去?！?/br>
    ***

    從沈府去到順天府，需要繞過肅王府附近。

    沈青黛一早便?乘坐馬車過去，等在肅王府門口。

    趙令詢見到她，先是微微詫異，隨即嘴角抑制不住笑意，彎腰上了馬車。

    他?一上車便?道：“昨日事發(fā)突然?，有件要緊的事，我?差點忘記同你講。在孤風嶺還?有宮內(nèi)暗害你的人?，我?已經(jīng)打聽出了大概?！?/br>
    沈青黛脊背一陣冰涼，連聲音都有些顫抖：“他?現(xiàn)在何處？”

    趙令詢道：“魏尚書說，他?叫陳瑞。在尚書府半年?后，他?提出想去宮中謀職，魏尚書自然?樂意多條門道，便?有意為他?引薦。起初他?還?只是羽林衛(wèi)校尉，后來聽說是他?曾幫過寧妃的哥哥，靠著寧妃的關(guān)系，爬到了羽林中郎的位置?！?/br>
    沈青黛聽罷，問：“你覺得，宮中那件事，會不會和寧妃有關(guān)?！?/br>
    趙令詢目光幽深，他?搖搖頭：“很難說。我?聽聞這兩日，皇后那邊動靜很大。皇后娘娘做事，不會只是雷聲大雨點小，只怕她已是胸有成竹?！?/br>
    沈青黛眉頭深鎖，皇宮侍衛(wèi)，竟然?能在后宮自由行走，看他?那架勢，似乎對后宮了如指掌。她忍不住懷疑，他?究竟與寧妃有沒有關(guān)系。

    馬車很快在順天府衙門前停下。

    趙令詢十?分熟練地伸出手，沈青黛自然?地由他?牽著，下了馬車。

    順天府的侍衛(wèi)見到兩人?，忙引著他?們進入內(nèi)廳。

    府尹趕了過來，向趙令詢行過禮，便?望向一旁的沈青黛。

    “哎呀呀，沈司正男裝時?，我?便?覺得俊俏，這一看還?當真是出水芙蓉啊。當初，多虧沈司正常與我?順天府來往，讓我?們參與到魔窟那個案子，不然?，我?們順天府也?難辭其咎啊。沈司正，我?跟你說，當初，世子籌集萬民書的時?候，我?們順天府可也?是出了力的。投桃報李，我?們懂的?！?/br>
    趙令詢懶得聽他?啰嗦：“東市那邊的戶籍文書，還?要勞煩大人?行個方便??！?/br>
    府尹笑道：“想必世子是為了尚書府二公子之事吧？昨日下官也?在，所以啊，這一回來，便?命人?提前整理了戲班之人?的戶籍文書，就等著世子來呢?！?/br>
    說罷，他?便?命人?去取。

    片刻，戶籍文書便?被取了過來。

    趙令詢同沈青黛一一翻開?，越看眉頭鎖得越深。

    府尹站在一側(cè)，小心翼翼地問道：“兩位大人?，可是有什么問題？”

    趙令詢并沒有回答，而是緊緊盯著夢蝶姑娘的戶籍文書，上面赫然?寫著：原籍，登州。

    夢蝶姑娘，也?是登州人?。

    又是登州，又是兩年?前。

    第89章 莊生一夢11

    馬車在墨蝶戲班門前停下, 趙令詢細心地扶著沈青黛下車。

    “大人！”趙世元從戲班內(nèi)走了進來。

    沈青黛今日依舊是女裝，趙世元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愣了一下, 隨即低頭撲哧笑了出?來。

    沈青黛無奈地撓撓頭：“我說趙捕頭，你笑成這樣, 過分了吧?！?/br>
    趙世元捂住嘴強忍著笑：“不好意思，沈司正, 我沒有冒犯的意思?？晌乙豢吹侥? 就像看到了穿女裝的沈青, 我忍不住?！?/br>
    趙令詢跨進院內(nèi)：“昨夜他?們沒人離開吧？”

    趙世元拍著胸脯：“我親自守的, 保證一只蒼蠅都沒有飛出?去過。”

    “嗡嗡嗡”一只蒼蠅飛了過來。

    沈青黛看了看蒼蠅又看了看趙世元。

    趙世元咳嗽兩聲：“世子, 今早我去買早點的時?候，聽到了一些傳聞?！?/br>
    趙令詢神情冷漠，明顯對他?說的傳聞不感興趣。

    沈青黛順嘴問道?：“什?么傳聞, 關(guān)?于墨蝶戲班，蝴蝶報恩嗎？”

    趙世元愣道?：“你們知?道?了?！?/br>
    沈青黛笑笑：“范老板同我們講過?！?/br>
    趙世元不死心，四下看了一些，接著說道?：“不止這個, 還有一個關(guān)?于魏尚書家的?！?/br>
    趙令詢挑了挑眉：“魏尚書家，什?么傳聞？”

    趙世元見趙令詢提起了興致，興奮道?：“你們不知?道?吧，這個魏尚書家，還有一位二小?姐，傳言就是關(guān)?于這位二小?姐的?！?/br>
    “接著說，別賣關(guān)?子。”

    趙世元趕緊道?：“傳言, 這位二小?姐紅顏薄命，兩年前便死在了登州。但是, 昨日魏尚書過壽之?時?，好多人竟然都看到了這位二小?姐。市井里都說，是二小?姐的鬼魂回來了?！?/br>
    沈青黛同趙令詢相?互交換下眼?神。

    雪兒?曾說，看到過魏二小?姐的鬼魂。可自發(fā)現(xiàn)她與?魏若英私下會面后，沈青黛便否定了她的所有說辭，以為她不過是拿自己鬼魂之?事打掩護。

    可現(xiàn)在，竟然又流出?了這樣的傳聞。

    雪兒?自從尚書府出?來，一直同其他?人待在戲班，根本?不可能出?去傳謠。

    當時?夢蝶姑娘的《瑤臺獻壽》開場前，雪兒?離開，唯一所見之?人是魏若英。

    不過，以沈青黛對魏若英的了解，他?斷然不可能編造出?這么離譜的傳言。

    何況，編造這樣的傳言對他?并無益處。

    既然不是魏若英，也不是戲班眾人，那究竟是誰在傳謠？還是，真的有人在假冒自己？

    趙世元還在自顧自地說著：“他?們說，當初魏二小?姐的死，根本?沒那么簡單。傳言啊，這個魏二小?姐，是被誣陷與?人私奔，被逼到懸崖，生生摔下去的。”

    沈青黛一怔，努力抑制著顫抖的身子。

    “他?們都說，魏二小?姐死的冤啊。她死的時?候，滿山的蝴蝶圍著她飛啊，都在替她鳴不平。還有，二小?姐的墳頭，至今都圍滿蝴蝶呢。”

    她死之?前，滿山的蝴蝶？

    沈青黛怎么不記得，她死的時?候有什?么蝴蝶。莫非，是死后之?事。

    她轉(zhuǎn)頭看向趙令詢，趙令詢緊蹙的眉頭，已經(jīng)告訴她，謠言有多荒唐。

    趙世元見兩人一副不信的表情，說著：“你們也以為，方才說的夠荒唐了吧。還有更離譜的呢，他?們說殺死魏若空的那些蝴蝶，是魏二小?姐鬼魂cao控的。魏二小?姐當年受辱，就是他?們尚書府自己搞的鬼。如?今，她的鬼魂回來復仇來了。”

    趙令詢冷聲道?：“信口開河，這種事也有人信?！?/br>
    趙世元撓撓頭：“你不知?道?，他?們傳的有鼻子有眼?的。當日真的有人看到了魏二小?姐的鬼魂，就是之?前伺候魏二小?姐的丫鬟，她人都嚇傻了?！?/br>
    沈青黛心動一動，紫蕓，她怎么也跟著進京了。

    趙世元見趙令詢冷著臉，便湊到沈青黛跟前：“你覺得，這些傳言，可信嗎？”

    沈青黛一愣，心內(nèi)苦笑：“我覺得，不太可信?！?/br>
    趙令詢望向趙世元：“咱們之?前那幾個案子，哪個不是利用鬼神之?說，來達到迷惑眾人的目的。市井之?言，聽聽便好?！?/br>
    趙世元卻不認同：“鬼魂的傳言或許夸張了些，可魏二小?姐的死，恐怕沒那么簡單。我懷疑，就是有人打著鬼魂的幌子，為她復仇?！?/br>
    沈青黛沉下眼?眸，真的是這樣嗎？

    她仔細在腦海中想了一遍，卻始終想不到這樣的人。自娘親去世，她被接回忠勤伯府，幾乎是無親無友。又有誰，會記得她呢？

    她無奈一笑：“趙捕頭，你想想，魏二小?姐被冤，此事做主的，自然是內(nèi)宅。既然是內(nèi)宅之?事，那為何要報復到魏二公子頭上？”

    趙世元摸摸頭：“好像，是這個道?理?！?/br>
    趙令詢只是掃了他?一眼?：“去把昨日去尚書的那些人，都叫過來，在偏廳等著?！?/br>
    范老板最先被帶上來。

    他?一上來便向沈青黛與?趙令詢跪拜：“草民昨日都聽說了，尚書大人一怒之?下，居然要對我們戲班的人用刑，多虧了兩位大人。草民代替戲班，叩謝兩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