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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迅速洗漱,換上他先前給她的衣服,坐上第一班纜車,抵達山頂。 不意外的,他還蹲著身在那找。她心臟酸脹的厲害,澀澀發(fā)疼。 “這孩子是個神經病吧,還在找。”率先營業(yè)的便利店老板望著他感嘆。 她垂下眼瞼,忍住叫他去休息、吃早餐的沖動。見他身子踉蹌地站起身,雙手撐著膝蓋,低垂著腦袋,她眼睛起了水霧。 他慢慢地站直身子,朝便利店走去,中途打了三個趔趄。 她立即走開,躲在一顆千年古樹的背后。 陸逢舟終于想起自己需要洗漱一番。他身體虛弱地攤在便利店的椅子上,跟老板要了一次性洗漱用品。 待他洗漱完。老板問他:“你休息過沒有啊?” “晚上瞇了兩個小時?!?/br> 他現(xiàn)在講話有濃重的鼻音。老板搖頭嘆息著說?!昂眉一?,你感冒了?!?/br> 山頂晝夜溫差大,陸逢舟身體素質再好,都扛不住如此折磨。但他并未將此放在心上,反而異常興奮,還剩半面多的墻,他今天一定會找到虞亭晚的鎖的。 想到找到鎖,她就會答應跟他在一起,他渾身充滿了干勁,腳麻頭暈,喉嚨痛,都不算什么。 解決完早餐,他繼續(xù)找鎖大業(yè)。 太陽照常升起,來山頂?shù)挠慰完懤m(xù)出現(xiàn)。換了一批新游客,來了新的情侶掛愛情鎖,只有他不變,仿佛和這愛情鎖墻結下了不解之緣。 日落西山,他坐在地上,撐著膝蓋,低垂腦袋,休息了十幾分鐘,隨后繼續(xù)。 虞亭晚坐在商店里偷偷地看他。時不時出去,站在遠處守著他。他全神貫注,未發(fā)覺她的身影。 暮色染上天空,他終于翻看完所有的鎖。然而他未找到寫有虞亭晚名字的那把。 這不可能。所有地方他都仔細看過,沒有出現(xiàn)過任何差錯,怎么會找不到? 他弓著身,雙手撐著發(fā)疼的膝蓋,低垂著腦袋喘息,思索是哪里出了問題。 他細細思考,從這場賭局的源頭開始,再到他坐纜車上來,不停歇地找鎖。 他緩緩地回到愛情鎖墻的源頭,蹲下身,一邊重新找鎖,一邊大腦飛速地運轉,疑問為何找不到虞亭晚的鎖。 遠處一對情侶相攜朝纜車區(qū)走去,他登時靈感一閃。來這里掛鎖的都是情侶,每一個鎖都是對愛情的期許,幾乎都是成雙的。 他從未見過虞亭晚跟哪個男生走的近,她來這里掛鎖的幾率微乎其微。 兩天前,她跟他發(fā)生了點口角,接著突然提出找鎖的賭局。他被高興砸中腦袋,尚未去細究她提出賭局的動機。 當然,他明白,她的意圖是希望他不再糾纏她??伤龗炝随i的話,哪怕找了一遍又一遍,只要他不放棄,最后總會找到,她必輸無疑。這一點,她不可能不明白。 喜悅褪去,理智徹底回籠。他站在她的角度思考問題。 慢慢的,他眉毛擰起,接著舒展。他可以耍賴,她也可以耍賴,甚至玩的更陰。 若她一開始就沒有掛鎖,那么必輸?shù)娜耸撬?。因為就算他找了無數(shù)遍,翻遍了愛情鎖墻,都不會找到寫有她名字的鎖。 他太蠢了。她臨時提出這一項賭局,他不去細細思索,而是憑著一腔興奮激動,蹲在這找鎖。 “虞亭晚沒有掛鎖”的假設不停地在他腦?;厥帯K钗艘豢跉?,再次回憶自己是否漏掉了哪個地方沒找。 可他過人的記憶給了他強有力的回饋,找不到鎖,問題并非出現(xiàn)在他身上。 她在耍他。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和他在一起。他越想越難過,生氣,頹喪地坐在石階上,取出手機,撥通備注為“女朋友”的電話。 電話持續(xù)嘟嘟幾聲,被接通。他尚存幾分希冀,希冀這場賭局她沒有騙他,就像是考前測試那樣,考他對她是否真心,只要通過了測試,她就會接受他。 他聲音沙啞,鼻音濃厚:“……你真的有在愛情鎖墻掛鎖嗎?” 他語氣裹挾著一種卑微的期盼,仿佛只要她說“我掛了鎖的”,他就會相信,接著重頭找起。 虞亭晚站在遠處望著低垂著腦袋,狼狽不堪的少年,眼眶蓄滿淚水,慢慢地說:“我沒有掛鎖。” 意料之中的答案。陸逢舟布滿血絲和黑眼圈的眼睛,變紅了幾分,不由撂狠話:“虞亭晚,老子要是還喜歡你,就他媽是狗!” 眼淚掉了下來。虞亭晚抽噎一聲,“那換我喜歡你好了。” 陸逢舟怔住。若有似覺地望著前方,看見淚流滿面的女孩,他腦子“嗡”地響了一下。 攥緊手機,他眼眶紅意加深?!啊阍僬f一遍?!?/br> 他看見女生的嘴巴一張一合,聽筒傳來沙啞卻無比悅耳的聲音:“那換我喜歡你好了?!?/br> 當“狗”比做單身狗好。他大腦飛速運轉,接住這來之不易的驚天反轉,意隨心動地“汪”了一聲,用盡全身力氣地起身,電話舍不得掛,怕是一場夢。 虞亭晚單手揩掉淚水,拿著手機,定了定神,朝少年走去,離他一步之遙時,他上前緊緊地抱住她。 滔天的幸福感席卷陸逢舟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他右手摟著她的腰,左手繞過她的后脖頸,將她牢牢地扣緊。 左手的手機依舊顯示著通話持續(xù)記錄,時間走動著,昭示著發(fā)生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