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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廷軒看到前面受過通體之寒時便立刻想到在樹林中發(fā)生過的事情,再看到竟連祝淼先生都說已無能為力,只恨不得能回到當時,制止她任何事情,哪怕自己死了也好過如此。他絕望自責之余更覺迫切,急急地看了下去。 信中接下來寫道,寒玉蠱元力極其強大,遠非女子身體所能承受,因而飼主必須練功強身,以護心脈,但人蠱已然一體,飼主練功反過來又會增強蠱蟲元力,因此,另須他人助飼主受力散力。楚家的圭田功正有此用。但眼下境況更為復雜,那蠱蟲休眠多年初醒,必定力活性燥,而淳衫自幼不曾習武,既無內力,身子又孱弱,難以支撐。為今之計,一來須增加身體補養(yǎng)且不可再多待在溫熱的環(huán)境之中;二來要開始修習內功但不可深修,蒂影門的漫花決一層即可,萬不可往上修行;三來須每日以圭田功中的運功方法助其散力。下面便說到運功散力需要注意什么,還特意囑咐萬不可貪戀蠱力,提到世人于寒玉蠱元力有所誤解,那蠱力雖強大卻從不為人所駕馭,是蠱蟲借人施力,而非人獲得力量,若長期借元力練功,心神終究會被那元力所噬。 莫廷軒想到當日在萬柳山莊看到的陣仗,看來那萬柳山莊的主人于這蠱力覬覦已久,只是最終便宜了易南天和宇文尚卿。只是不知這萬柳山莊的主人若知道其中實情,是否還會如此。他忽然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天真,既然寒玉蠱神力世所罕見,即便知道有這等惡果,相信想取之為己所用之人亦不再少數(shù),畢竟人往往容易因欲念而喪失本性,無所不用其極,又何懼心神被蠱蟲所噬?他想到這里,不由對蒂影門也起了幾分懼意,看信中所說,這借力運力之事兩人即可,但祝先生又特意叮囑不可深修,必是因飼主一旦內力精深,蠱蟲元力隨之大強,一人助之散力已不夠了。如此看來,蒂影門之所以能成門派,正是先人之中有醉心權勢之人,以此攬人控人,自己也借此成就神功。卻不知這門派一成,門眾雖不明主女神功背后的蹊蹺,卻都知道主女可助人精進內力,試問又有誰愿意放過這樣一個捷徑,此后主女若不練功便難自保,再無退路。 莫廷軒嘆了口氣,繼續(xù)看下去,卻見下面寫了句寒玉蠱之事不宜讓林羽喬知道,信就此戛然而止。他這才留意到前面都是以淳衫稱呼林羽喬,想來是直接從祝淼先生信中謄了原文來。而楚申自己除了開頭略說明情況,最后這有些突兀地一句話以外,其他什么也沒寫。莫廷軒的目光落到那兩個羊皮卷上,心知另外一個定是《曼花決》。 圭田功是楚家的功夫,莫廷軒也早已看出楚申對林羽喬不同尋常,他想不明白,楚申為何將這武功的心法送給自己? 第99章 阻攔 莫廷軒將信燒掉,收好羊皮卷,回到東側間。見林羽喬正裹在被中,背對房門,但聽得她呼吸有不暢之聲,想來情緒仍未平靜下來。莫廷軒走到床邊坐下,溫聲問道:他對你說什么了? 林羽喬下意識地回想起她最在意的那幾句話,眼前浮現(xiàn)出楚申決絕的神情,聲音顫抖地道:楚申說他殺了源熙通,寧南分舵已然大亂,此事不能善了,從此晉楚門與蒂影門之間只有仇恨了而我是蒂影門的宗女他還說,從此以后都要再見到我。 莫廷軒頗感意外,他沉默了幾息,道:我我看到,他起先抓了你的手,那個時候他說了什么?林羽喬道:他讓我放下昭璧的事情,跟他走。莫廷軒嘴角的肌rou微微抽動了一下,他頓時明白了楚申的用意,更猜出了林羽喬的選擇,楚申大約是半分也不愿勉強于林羽喬,早已做好了兩手準備,至于那些聽似絕情的話,多半也是為了不讓林羽喬難以抉擇。他只覺自愧不如,真心地道:你應該跟他走的。 林羽喬搖了搖頭:楚申和他師父為了昭璧和她的母親支撐蒂影門已經(jīng)那么多年,早已是仁至義盡。我不能報答他之萬一,只希望他此后不要再受我牽累,好好去過自己的日子。 莫廷軒嘆道:你不是昭璧,又何必為她所累? 我既然借了她的身子,享了她的尊榮,那她的一切便也是我的。若非她,我又怎能認識,林羽喬垂下頭去看著自己的手,莫廷軒知道她要說什么,雖心情已然激蕩,卻還是打斷她道:楚申在萬柳山莊之時,將他所知之事全都告訴了我。要說他殺源熙通一事,肯定有為兄弟報仇的成分,可說到底,他此舉會讓易南天覺得是他因不甘心在教中失勢又痛恨源熙通所為,容易誤認此事是蒂影門內訌的序曲,與其他無關。他這樣是為了你好。我想,他心中并不怨恨你,只是他既要與你作別,便不想再讓你心中有所牽礙,才說了些狠心的話。他待你才是真的好,你應該知道,不要等到他日后悔。 林羽喬知莫廷軒所言不假,一時心中又添幾分傷感。可她心意已決,或許有些人,注定只能相忘于江湖。她看著莫廷軒,有些憤然地道:你當諸事都是你的責任,那為何我就該事事倚賴他人?而且,又有什么她的事、我的事,我便是越淳衫,那責任本就該是我擔著的。至于什么后悔,我從不后悔發(fā)生過的事情,不然我也不會知道你是怎樣的人。莫非是你后悔認識了我,此刻才要趕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