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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又覺得這話不太中聽,喃喃地補充了了一句:是個好人。 這看似亂糟糟不相干實則微妙的答案讓莫廷軒的心中一暖,繼而豁然開朗。此人當面告訴他這些傳言,卻又不給出定論,再想此人他方才全然的信賴的眼神,莫廷軒覺得這人的心思實在太過單純了些,才兩天而已,就值得這般掏心掏肺。 他常年征戰(zhàn)沙場,雖平日里謹慎自持,骨子里卻是個性情中人,此刻這種情景之下又覺此人是個這不相干之人,便也不再拘束自己,一時有感道:可能紅顏必定惑主,權臣終將亂政吧?莫家能傳這么多代,自然是明哲保身的結果。要怪只怪我把握不好。 林羽喬不解,顯然江夏王早已明白她想提醒之事??杉热绱耍譃楹尾患邮諗?,還與劉氏為敵呢? 越國開國以來,將領都是遵循職責戍邊衛(wèi)城,從不插手政務,而越國四疆不穩(wěn),武將只要不站隊,無論是東風壓倒了西風還是西風壓倒了東風,他們都地位超然,穩(wěn)如泰山。而江夏王最為人詬病的地方正在于此他已是越國武將中的第一人,竟還不滿足于此,頻頻插手政事,到處安插自己的人手,難免讓人懷疑其居心。 林羽喬忍不住開口道:那為什么把握不好呢? 莫廷軒眉頭皺了皺,覺得此人關心得太多了,有些敷衍地道:哪有那么多為什么? 總要有個原因??!林羽喬急道,這么做必然會得罪人,卻與己無益,您是她說著,只覺自己的擔憂過于明顯了些,略收了收,故作一副對于朝局有所研究且很感興趣的樣子,您是胸有韜略之人,文官之中以劉氏勢力最為壯大,這么做必然會侵犯到他們的利益,為什么要做這種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 莫廷軒的聲音有些冷了下來:百害而無一利?你覺得劉家的官是好官嗎? 林羽喬一愣,忽得想起了江夏王說起劉廣孝升遷時,那不屑又無奈的神情,劉家這樣的官應該不止劉廣孝一人,看來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莫廷軒見對方沉默了,以為是自己口氣有些冷硬導致,側目看到那有些發(fā)愣的人,恍然間似乎就看了那個許久見不到的面容,他心想這人說的百害而無一利很顯然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說這些話更是因為擔心自己,自己又何必如此苛責對呢?他嘆了口氣道,算了,代康也不是劉家派的官,你不知道也有情可原。說罷,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輕輕說了謝謝你三字。 林羽喬回過身來,看到他有些凝重的神情,不知為何竟被那最后三個字刺的心中滴血,她總覺得這其中應該有很多她不知道的內情,只是一時不知如何發(fā)問,又正瞧見他臉上映了紅光,笑容中帶著溫暖,不由得就看癡了。 第68章 獲救 莫廷軒感受到一道癡癡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再想到對方的身份,不由得有幾分不自在,隨口玩笑道:若是所有人都有林公子般的想法,這傳言也不會從德古郡傳到代康去了。還是林公子剛到了京城幾天便聽說了? 德古郡?林羽喬一愣,脫口而出,襄州? 嗯。莫廷軒隨口應了,也并不覺得奇怪。襄州是德古郡的首府,一提到德古郡自然首先想到的便是那里。我曾查到傳言正起源于那里的幫派。 林羽喬愣住了,楚申閑聊時曾自豪地提起,蒂影門在他義父代管期間發(fā)展迅速,不僅在襄州勢力極大,連德古郡內其他幫派也一一拜服,受其驅策。林羽喬很想問江夏王這個幫派是不是蒂影門,卻又覺得有什么東西堵在嘴邊,讓她說不出話來。那日在林中她一時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回頭細想,她也明白江夏王正是因她背上的印記而起了疑心。若他真的早知傳言與襄州的幫派有關,又見到她身上帶著與蒂影門有關的印記,對她有所懷疑也在情理之中,真未必就是有謀反之心了。 這個念頭一起,林羽喬只覺得那心肝臟腑都如被人攪擰起來一般難受。莫廷軒見她突然間面色發(fā)白,目光渙散,不由得關心道:你怎么了?覺得不舒服? 他連問了兩句,林羽喬才有了點反應,卻也只是呆呆愣愣地盯著他,待他問了第三遍,才連著嗯、嗯了幾聲,卻也好像沒聽見他問什么,再不說別的,徑躺到撲好的稻草上了。莫廷軒還想再問問他情況,可見他閉上了眼睛,想到這兩天他實在辛苦,多休息方能充實體力,便也不再多說。 林羽喬眼睛雖閉著,可怎么也睡不著,心里的那種難受勁她從未體驗過,很是陌生。她聽見江夏王也躺下了,剛翻過身來淚水便如堤壩開了閘般停不下來。她努力壓著不發(fā)出聲音,暗自慶幸江夏王如今不能運功聽不見她的聲息。 她本是極堅強的人,心里隱隱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哭,還更明白不能去想,她便強迫了自己去想些別的。方才和江夏王說話時,有些地方讓人想不通,仔細回想起來,是她在代康時從未聽過關于江夏王的傳言。而楚申提起此事時也是說他在教中時聽說,他是游歷四方的人,可偏偏只點了蒂影門總舵所在的襄州。 難道,這流言泛濫的區(qū)域只有祈京和襄州?其中京城是江夏王府是天子和江夏王府所在,德古郡則是莫廷軒的封地江夏的臨郡。這兩個地方相距千里,但都與江夏王直接相關,不細想還好,仔細一想,這其間的針對性未免太強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