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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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靜音本來想躲在最后,但斯珩發(fā)現(xiàn)了她想遠(yuǎn)離的意圖。 于是被抓過去。 晚飯的時候被迫坐在一起,長桌的燭臺火光微弱,聊天聲此起彼伏,飯桌上只要有一個沒眼色的傻子,就能保持熱鬧。 莊靜音心煩意亂、食不知味地吃了近兩塊菲力—— 吃到最后一小塊,警報音才猛然拉響。 莊靜音平時飯量有這么大嗎? 她平時都是把食物運回沒有監(jiān)控的臥室吃。 畢竟一心想逃又埋頭大吃,這兩個詞似乎拉不到一起去。 莊靜音表面保持鎮(zhèn)靜,刀叉碰撞的速度漸慢,余光不著痕跡地瞥向左邊。 跟斯珩的黑眸撞個正著。 他那神色,她也很難用語言概括,似乎沒什么情緒,只是松弛地靠在椅背深處,側(cè)頭,微垂著眸望過來。 熱鬧的長桌,靜然的燭臺。 莊靜音—— 真正的莊靜音,是個很愛讀詩的人,其一部分庫藏也被整理到了別墅書房中。 莊靜檀沒事的時候會一本本翻過去,以防未來有用得上的地方。 有本《布勞提根詩選》,有段話她印象很深。 “翻出一根蠟燭的芯, 你就得到了一只獅子 最細(xì)小的部分。它就站在, 那叢陰影的邊沿?!?/br> 莊靜檀曾經(jīng)覺得這類詩是回車鍵的藝術(shù),每次斯珩來了又離開后,她也會給斯珩寫點詩,勤摁回車寫了一百多個文檔,然后丟進(jìn)隱藏文件夾。 但現(xiàn)在神奇地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狹隘。 這句詩從腦海里蹦出來的瞬間,她有種錯覺。 桌上的燭臺也有獅子的利爪伸出。 那是幫著斯珩的猛獸,深沉如雷霆,尖利可穿人。 莊靜檀頓了幾秒,收回視線,緩緩將最后一塊rou喂進(jìn)嘴里。 無論如何,浪費食物是不對的。 吃完,她安靜小心地拉開椅子,朝大家頷首,說自己需要休息,先上去了。 她沒有刻意避開阿爾伯特的目光,微笑也一道向他綻放。 阿爾伯特本來就失魂落魄了整頓飯?,F(xiàn)下莊靜檀這么勾唇笑一笑,笑得他既覺陌生,又更迷茫。 溫柔,純凈,彬彬有禮,跟他記憶中的人完全兩樣。 她撤退了。 本來以為斯珩會跟上來,但沒有。 在床頭一直等到晚上十二點,等得昏昏欲睡,最終她沉沉睡去了,夢里有一頭獅子在水面上追她,把她裙子咬開,獠牙一合,卻沒繼續(xù)吞吃。 她驚醒,在手機(jī)上快速查了查夢到水什么意思—— 發(fā)財。 不錯。 于是放心地繼續(xù)睡。 第二天她起得晚,下樓后蔣叔說他們都出去了。 斯閆訂了最早的航班回國,兩位客人開車追日出去了,斯珩去辦公事了。 “您今天有什么日程,或者心愿,可以告訴我,我來安排?!?/br> 蔣叔慈藹地沖她笑了笑。 “我不出去了。謝謝您?!?/br> 她彬彬有禮道。 沒撒謊。莊靜檀確實不想出去,在一個如此堅固的房子里待著,讓她感覺安心。 她在房間里窩了一整天,午后睡了個長覺,起來吃了塊藍(lán)莓麥芬,隨便選了個電影,看著看著又睡著了。 這種平淡到不值得記錄的日子過了三天。 斯珩一直沒露面。準(zhǔn)確點說,他壓根就沒回來。 也不知道忙著作什么孽呢。 期間阿爾伯特回來過一次,說是回來取東西。 跟她撞個正著。 他猶豫掙扎很久,俊朗的面孔里還是閃過一絲決絕:“你是不是……” “您是不是認(rèn)錯人了?” 莊靜檀放下茶杯,從沙發(fā)中起身,走近他,用只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低低道。 “我有個孿生meimei。我們不是一起長大的,我見她見得少,但我聽她提起過你?!?/br> …… 從監(jiān)控的角度,只能看清她的后腦勺,還有阿爾伯特愣住、又動容點頭、含著淚光離開的身影。 在阿爾伯特離開的瞬間,沒有任何人捕捉到的角落,女人的神色從柔和到滿不在乎,轉(zhuǎn)變連一秒都沒有。 打發(fā)男人就跟崖縫里逮螃蟹一樣,簡單得不需要用大腦思考。 斯珩不好打發(fā),因為他不止是男人。 還是一個當(dāng)?shù)剌^為變態(tài)、不能得罪的金主。 影響發(fā)揮。 第四天,他們啟程回國。她早上九點半起來,被蔣叔請上了車,說行李已經(jīng)收好了,他們可以出發(fā)。 拉開車門,三天沒見的人出現(xiàn)了。 莊靜檀上車的動作停頓了一秒。 斯珩閉目假寐,襯衫沒那么平整了,黑色西裝外套放在手邊,眼下有淡淡的青色,疲累讓他的面部線條陰影更顯清晰。 “需要我抱你上來么?” 斯珩忽然睜開眼,沒什么情緒道。 “……哦?!?/br> 她的語言動作稍顯笨拙慌亂,一幅懷春心思被發(fā)現(xiàn)的窘?jīng)r。 ——這是最好用,最方便的一招。 男人的腦回路跟女人的不太一樣。 無論什么時候,精英男人都像某種精密設(shè)計的程序,堅定認(rèn)為世界的中心是自己,對方輸入羞澀和慌亂,他們就會輸出自尊心被狠狠滿足的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