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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婕把航航放到大的行李箱上面,低低對父親說了聲,“我走了。” “等下?!毙だ麖娎∷M蝗粡膴A克內襯口袋里掏出一張卡來,“這個你帶著?!?/br> 肖婕睨了眼那張淡綠色的銀行卡,抬頭望向父親,眸光帶著疑惑。 “幾萬元而已,你小心收好?!毙だ麖娹D頭看了眼四周,將卡塞到她口袋里,“廠里今年收益還不錯,這點錢你留在身邊用?!?/br> 肖婕動了動嘴角,直覺從口袋里掏出卡,然而還沒遞到肖利強面前,已經被他按了回來。 “爸給你,你就收著,你哥自有大頭留給他?!?/br> 肖婕低頭看著父親塞到自己手里的卡片,陽光透過指縫落在那一串金色的數(shù)字上,反照出暖煦刺目的光輝。 她抬起頭望向那張熟悉的臉,這兩年,他頭上的白發(fā)愈發(fā)明顯了,眼角的皺紋也多了不少,她低低叫了一聲,“爸”,卻不知道后面要說些什么了。 “去吧?!毙だ麖娞绞峙牧伺乃募绨?,“到家了給我發(fā)信息?!?/br> 肖婕斂起眸光,低低“嗯”了一聲。 推著行李箱轉身正要走的時候。肖利強卻又忽然叫了聲“奻奻”。 十歲之后他就沒再這么叫過她了。 乍聽到這一聲,肖婕停下腳步,回頭望向父親。 “能忍則忍,不能忍咱就不忍。”他說。 有那么一瞬間,肖婕仿佛看到了年輕時候的他,抱著年幼的她輕聲安慰,對她說不怕有爸爸在,以后沒人敢再欺負你。 心口一窒,卻莫名多了幾分勇氣,仿佛就算前面荊棘滿地,她也無所畏懼。 她緩緩勾起一個清淺的笑容…… 肖婕沒有回許家。 她和許一鳴把見面地點約在他公司附近的一個西餐廳,三層的沿街店面,看著環(huán)境清幽,很適合談事情。 直到上了餐廳二樓,才發(fā)現(xiàn)這家餐廳的布置莫名眼熟,靠窗的沙發(fā)座椅,中間的大鋼琴和頭頂?shù)谋睔W水晶吊燈都似曾相識。 她扯了下嘴角,倒也不動聲色,只抱著航航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許一鳴很快來了,大背頭底下露出一張英氣逼人的臉,一身黑色西裝襯地整個人愈發(fā)盤正條順,雙手插兜走在餐廳里引得不少女性頻頻回頭。 不過許一鳴今天心情委實不怎么樣。他蹙眉快步走向角落的位置。視線牢牢鎖住那一大一小兩道身影。 她今天穿了件淺駝色的毛衣,里面搭著米白色的襯衫、黑色的頭發(fā)依然松松地扎成一個馬尾辮,幾縷發(fā)絲垂落在素凈的頰畔,陽光下那張臉透明白暫地恍若不染塵埃。 那一瞬間,他突然想起幾年前第一次見到她時的場景。午后空空蕩蕩的階梯教室,她穿著件白襯衫,趴在桌子上睡覺,陽光也是那么濃郁,落在她潔白的臉上,連側臉的弧度都那么美好。 腳步停頓了一下,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xù)走過去了? 直到她轉過臉來,他看見了那雙冷靜的毫無漣漪的黑眸。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許—鳴整個人清醒了過來,好半晌,才勉強露出個笑臉。 “兒子,想不想爸爸啊?” 許睿航對于撫摸在頭頂?shù)哪侵淮笫只腥粑绰劊廊坏皖^玩他的托馬斯小火車。 許一鳴收起手,玩笑般自嘲道,“臭小子,有時候真不知道我是不是你老子?” 肖婕面無表情地將菜單本子遞給他,“做個DNA 鑒定也不麻煩?!?/br> “嘿,說笑呢?!痹S一鳴飛快點好餐,招手叫來服務員,將菜單遞給他,“七分熟,謝謝?!?/br> 等到服務員走后,他才看著肖婕笑道,“是不是我心里當然清楚了?!?/br> 肖婕扯了下嘴角,也不和他扯那些有的沒的,直接開門見山,“我要他,你沒意見吧?” 她說這話的時候眸光很堅定。許一鳴臉上的笑容終于被撕裂,他爬了爬頭發(fā),面上帶了幾分煩躁,“你非要這樣嗎?” 肖婕抿著唇,“你答應我的。” 許一鳴的神色冷了幾分,“然后呢?你想要什么?” 肖婕低頭看了眼身邊的航航,然后她抬起頭,“除了航航,我還要一套房子?!?/br> 許一鳴怔了怔,往沙發(fā)上一靠,雙手搭著沙發(fā)靠背,閑閑地看著她,眼神多了幾分嘲諷,“呵,我還以為,清高如你會說除了航航什么都不要?!?/br> 肖婕并不理會他的嘲弄,“總不至于為了那點兒微不足道的驕傲淪落到流落街頭?!?/br> 許一鳴冷笑一聲,“你倒也變得現(xiàn)實了不少,不過……”拖長了語音,他的神情也冷漠了下來,“你沒忘記婚前我們是做了財產公證吧?” 肖婕當然沒有,也不會忘記,畢竟這是林梁英讓她進許家門的先決條件。 那時,他曾信誓旦且地對她保證,只是為了讓她嫁給他而已,那些于他而言根本毫無意義。 而現(xiàn)在,毫無意義的事情變成了有據(jù)可循。 她看著那雙黑色的眸子,如同在看一個陌生人。 時間好像凝固了一般,餐廳靜靜回蕩著輕柔的鋼琴曲,并不陌生的旋律,來自理查德·克萊德曼的《夢中的婚禮》,和緩的旋律如同回憶,冉冉升起,綿延,纏繞……漸漸消散…… 她收回了視線,語氣平穩(wěn),“所以我只要城北華府的那套房子,我記得我父母也出了一半首付?!?/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