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婕平靜的神色終于有了絲裂縫，攥緊了拳頭，語氣顫抖，“航航?jīng)]病。”

    她站起身，定定看向沙發(fā)上的人，“我認(rèn)真考慮過了。還是想離婚。除了航航，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第3章

    關(guān)上門，肖婕雙手捂著臉頰，沿著門板滑坐了下來。

    地板上鋪著溫暖的地毯，房間里也開著暖氣。

    只有心里的寒冷，無處遁形。

    聽見床頭柜上的手機“叮咚”響了一下。

    她抱著膝蓋又坐了會兒，才站起來，走到床邊拿起手機，點開屏幕打開微信。

    熟悉的頭像上提示著有三條未讀短消息。

    她扯了下嘴角，然后點開了對話框。

    盡管早有思想準(zhǔn)備，卻還是在看見那堪稱旖旎的一組照片時，眸光倏地收緊了一下。

    胸口劇烈起伏，捏著手機的手緊了又緊。

    過了好—會兒，她才松開指節(jié)，大拇指摩挲著，在第一張照片上長按了一下。

    微信屏幕上立即彈出一個cao作頁面。

    她點了下刪除鍵，卻在彈出的“確認(rèn)刪除”對話框上停頓了。

    空氣中凝滯了一般，雨水敲打著窗沿發(fā)出沉悶的滴答聲。

    照片里的男人連睡覺的姿勢看起來都那么迷人，長而濃密的睫毛在眼窩印下兩排黑色的陰影，緊抿著嘴唇的樣子和床上的小家伙何其相似。

    然而此時此刻，他躺在另一個女人的床上。

    最終還是選擇了黑色的那兩個字。

    然后，她給那端發(fā)照片的人回了條信息。

    “如你所愿。”

    再不管對方會作何反應(yīng)，她放下手機，只想回被窩里擁抱她的孩子。

    外面雨還在下，希望過了這一夜，明天會是一個晴天。

    然而第二天起來的時候，肖婕發(fā)現(xiàn)窗外依然下著細(xì)如牛毛的雨。

    天空灰蒙蒙的，整座城市如同籠罩在霧里，一切看起來恍惚又不真實。

    院子停車棚里那個熟悉的位置還空著。

    她雙手抱著手臂，望著陰沉沉的天空，突然感覺有些冷。

    床上的許睿航醒來睜開眼睛，第一時間便去搜尋母親的身影。

    直到在床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他才放下心，便爬了起來。床頭柜還放著他最愛的托馬斯火車頭，于是他把小火車拿過來，自己低頭玩了起來。

    肖婕回頭的時候，便看見航航安靜地坐在床上玩著小火車。

    她走到床邊，將兒子輕輕抱到懷里，“航航，今天mama帶你去外婆家好不好？”

    懷里的小人恍若未聞，依然玩著他的托馬斯。

    肖婕只好扶著他的頭轉(zhuǎn)過來，逼他看自己的眼睛，“航航，mama要帶你走了，你會開心嗎？”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航航低下頭，繼續(xù)玩小火車。

    肖婕摸了摸他細(xì)膩柔軟的頭發(fā)，深深嘆了口氣。

    樓下的張嬸早已如往常一樣做好了早飯。

    看到肖婕背著背包，提著個行李箱，一手還拉著航航從樓上下來，她連忙上去幫忙搬東西。

    “您這是？”

    肖婕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輕輕說了聲“謝謝?！?/br>
    這個點，林梁英一般還沒有起來。許建彬出差也還沒回來。

    肖婕很慶幸，走的時候不用面對任何人。

    正喂航航喝粥，桌上的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

    肖婕接起電話，“再等我五分鐘，馬上好?！?/br>
    “沒事，你慢點?！标惐糖嘈Φ?，“不著急?！薄?/br>
    喂航航喝完最后一口粥，肖婕自己對桌上面前琳瑯滿目的食物卻是分毫未動。

    “您不吃點兒嗎？”張嬸收拾桌面的時候問了一句。

    “不了?！毙ゆ紡澚讼伦齑?，一大早讓閨蜜出來當(dāng)駕駛員已經(jīng)很過分，再讓人家在門口干等就更不應(yīng)該了。

    外面雨細(xì)細(xì)地下著，一部白色豐田停在許家掛著燈籠的大門口。

    張嬸幫著把大行李提到后備箱里。

    肖婕抱著航航上車，搖下車窗，對還撐著傘站在雨里的張嬸道，“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她白暫的臉上帶著絲過意不去，語氣也是一如既往的溫和。

    那一刻，張嬸恍惚想起過去的那些下午，家里空無一人，偌大的客廳里只有肖婕和許睿航母子。

    她講話的聲音永遠那么溫柔，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教他發(fā)“ba”和“ma”這個音，

    盡管許睿航從來沒有回應(yīng)……

    眼睛有些莫名發(fā)澀，她看向車?yán)锏娜?，眼帶希冀，“您什么時候回來？”

    這個中年保姆寡言能干，從來不多話。被她這突然一問，肖婕的眸光有些恍惚地落向了許家氣派豪華的別墅大門。

    在鐵門上面流連了片刻，她收回視線，笑容有些蒼白，“大概，不回來了吧?！?/br>
    駕駛座的陳碧青靜靜看著她，微乎其微的嘆了口氣。

    張嬸沉默了片刻，突然朝她鞠了一躬，“謝謝您這幾年的照顧?！?/br>
    肖婕連忙擺了擺手，“這句話應(yīng)該我對你說?！?/br>
    張嬸沒再說客套話，只是朝車?yán)镆淮笠恍]了揮手。

    肖婕也揮了揮手，車窗緩緩關(guān)上了。

    車子沿著山坡往下開，直到再也看不見那排別墅。

    陳碧青問她，“真的都想好了嗎？”

    肖婕抱緊懷里的兒子，低低“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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